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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二)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酒徒  分類: 架空歷史 | 酒徒 |  
“阿米爾,沖!”我指著遠處的蒙古馬群對阿米爾喊道。他為什么不動?嗯,怎么不是阿米爾那張高鼻深目的臉,那是小李子的臉!你這個叛賊!你來干什么?怎么他身后的色目人都變成了高麗人?他又帶高麗人來圍剿我們!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去投奔高麗人?難道你真的是象軍師說的那樣“認賊作父?為虎作倀?”自從我們在草原上成了綹子之后,蒙古人、高麗人和女直人就都看我們不舒服。蒙古人是三番五次的出兵來圍剿我們,可是也奇怪,總有蒙古人的奴隸跑到我們這里來,先說一句,不是我們的兄弟,是蒙古人或我也弄不清的民族。有個跑來投奔我的小韃靼,他說按照他們遙遠部落的方言,象我們這樣的人,被稱為“哥薩克”,漢話的意思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的自由人。他說他寧愿做一個自由人而死去,也不愿意做奴隸而活著。直到那次小李子帶著高麗騎兵追上我們,他被箭射中從馬上掉下了,在兩個騎兵用長槍刺死他的時候,我聽到從他那個方向傳過來一聲大喊,“哥薩克”之后就什么聲音也聽不到了,后來我問其他人,他們也是這樣,聽到那聲大喊之后,就什么聲音也聽不到了。以后,我們再出去打家劫舍的時候,總是高喊一聲,哥薩克。這好像就是我們的記號一樣。我們是自由的流浪者,無家可歸,也不受羈絆。

頭痛,真的很痛。我這是在哪?怎么身子底下軟軟的?不像是在帳篷里啊?我伸出手去摸我的刀,刀呢?我的刀呢?怎么找不到了,這是什么?哦,我想起來了,這是昨天燕王送給我的三眼火銃,據說這個東西比刀箭好多了,還有火炮,都是那個大個子的武侯爺“發明的”,這個候爺的事我在草原上也聽說過,那是什么時候來著?對,四年前,對,就是我用幾百弟兄打退了三千蒙古騎兵之后,各個綹子的弟兄們推舉我做遼東馬賊的總瓢把子的時候,一個兄弟打探來的消息說納哈出死在懷柔黑水河;弟兄們聽了那個高興啊,這個老賊,終于死了,和他一起完蛋的還有四萬蒙古騎兵,乖乖,四萬人,昨天,看到病榻上那個受傷躺著的武侯我就想問他,是怎么把這四萬人干掉的,可是那個大嗓門的常茂,非要拉著我們出去喝酒,只好等以后了,誰讓這個鄭國公是我們將軍長官的長官的長官的長官的長官,結果大家都喝多了。

這個常茂,上來就叫著要和我“會需立飲三百杯”,結果還不到五十杯,他就開始說胡話了;不過,這種葡萄酒,是比我們在蒙古人和女真人那搶來的馬奶酒好喝。然后燕王過來說要和蘇旅長喝酒,蘇旅長是誰?我正在絞盡腦汁想的時候,阿米爾這個色目人,看我東張西望的找了半天,才一臉壞笑的告訴我,蘇旅長就是我,我現在是鎮北軍騎兵旅的旅長,我自己都忘了,這個該死的阿米爾,早知道你跟我玩這手,就不應該讓你做色目營的百戶。我這邊和燕王喝著酒,那邊,常茂和阿米爾已經探討上去麥加朝圣的事了,難道這位鄭國公也是回回?還是燕王說得對,他說等把什么如畫江山上畫的地方都變成我大明的地方之后,就每年讓全天下的穆斯林到麥加去朝圣,費用由朝廷出,如果嫌遠,就把麥加的圣石搬到遼東來。搬圣石這事估計沒人敢,但這話把阿米爾和木頭他們高興夠嗆,不過燕王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那是要大家一起打出通道來。可是阿米爾他們好像沒聽見一樣,就知道在那歡呼。燕王就是燕王,不過寥寥數語,就讓阿米爾和木頭他們這些色目人,除了安拉和我之外,又對燕王表示忠心。

木頭呢?該不會急著去朝圣,開溜了吧?!這個木頭是我用十匹馬從一個蒙古千戶那換來的,其實那馬本來就是那個千戶自己的,只不過他不知道罷了。這個木頭到他手里的時候已經被轉賣了幾次?次數好像連木頭自己也記不清了,因為從西往東這么一路專賣,所以各種各樣的語言,他都會說一點,真是服了他了。為什么叫他木頭?因為他那個名字比一匹布還長,我只記得穆罕默德幾個字,干脆,就叫他木頭得了。我們做馬賊的時候,按軍師的話說是生死懸于一線,一個簡短的稱呼,有時能把人從鬼門關里拉回來。

外面是誰在說話?怎么好像很高興?哦,我想起來了,昨天領賞時,燕王說要給我這個旅換裝,不知道他說的換裝指的是什么?是換衣服嗎?可是那個常茂喝醉之前說我這個旅是整個鎮北軍中最獨特的隊伍,因為他們在師下面只有團,旅是獨立的編制。其實不過是換個名字,還不是原來那些人。他指的裝備是那些火銃嗎?如果我的弟兄也有了火銃,那我就可以向燕王拍胸口說,遼東有我就行了,請燕王千歲安心的去對付那些高麗人,不,不行,不能便宜了那些高麗人,我得向燕王說,軍師是怎么說來著,對,叫請纓。我要讓高麗人的尸體填平鴨綠江和圖門江,然后把他們的老窩,放把火燒為白地,就象高麗人燒那些漢人移民的村子一樣。再把高麗的賊頭,不對,是他們的高麗王,關在馬棚里,讓他也嘗嘗挨餓的滋味。讓這從娘胎里出來就養尊處優的家伙挨餓,估計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對了,我得找個寫字的,就象當初的軍師一樣,昨天見武侯之前,燕王問我破三千蒙古騎兵的那個事,我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哎,我這張笨嘴。要是軍師在,幾句話幾個字他就寫的明明白白的。其實挺簡單的事,那是我們趁蒙古人分散度夏的時候,連著劫了他們四十多家,把這群韃子惹急了,他們就出了三千人來圍剿、追殺我們,逼著我們和他們硬碰硬的打。我才沒那么傻呢,你不是追我嗎?我和你藏貓貓,草原那么大,看你到哪找我。我知道,這些蒙古人都是各個部落召集起來的,真打起來,就是狼山狗不上了,那我就一個字“拖!”,我就糾集了幾個大綹子,讓四百弟兄帶上一千多匹馬,分成兩隊牽著這三千蒙古人在草原上繞圈子玩,我再帶上剩下的二百弟兄,跟在蒙古人的大隊后面,只要有小股隊伍落單、掉隊,我們就象草原上的狼群一樣圍上去,用最短的時間把他們吃掉,然后揚長而去,再等下一個倒霉蛋。就這樣,四天的時間,被我們干掉的、借口自己部落有事悄悄撤退的蒙古人就有兩千多,剩下的,讓那四百弟兄引到沼澤里,看著他們掉進去,然后,這些弟兄再亂箭齊發,送他們去見佛祖去了。

不管我用的招數是什么樣的,從那時起,草原上的綹子就都聽我的了,他們出外打劫的時候都說是我的部下。其實,這些綹子很多都是以前的弟兄,和我一樣無法回家,好多人還是以前的長官,還有很多是冒名的女直人,真正的強盜。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哥薩克。從那時起,草原上各個部落,不管是蒙古人、女真人,還是高麗人,他們起誓發愿,還有互相之間詛咒的時候,就總愛把我掛在嘴邊上,好象我是證明人一樣。

還是那個蒙古千戶的信里說的對,是怎么說的來著,軍師念給我聽過,還給我解釋過,怎么說的來著?對了,“蘇賊所部于草原之上,處處死路,惟拼死向前一條生路,故悍不畏死,我兵于草原之上,處處生路,惟拼死向前一條死路,故畏縮不前。自成吉思汗以來我蒙古健兒之銳氣已盡為蘇賊所奪。”

我換軍師的時候,用了四張羊皮,他干不動活,蒙古人拿他沒用。軍師一直抱怨我沒有五張羊皮換他,如果多一張羊皮,他就可以名揚天下,和百里奚一樣。那個百里奚不知是哪個部落的,反正名字不像個漢人,不知為什么軍師那么崇拜他。軍師被抓的時候,我想用一千張羊皮來換他,那他以后就比二百個百里奚還風光,可是,我連他的一塊皮都沒找到,他的血肉從草原上劃過,把草地割成了兩半,那片的紅色總是在我眼前閃,像一條長河。這些年,無數弟兄們的血就在我眼前流過,匯成河,匯成江,滿江紅。

猛將如云酒徒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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