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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更新時間:2013年09月06日  作者:貓疲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貓疲 | 幻之盛唐 
沿著長安華州俿州陜州的路線,進入都亟道河南府的地界,熟悉的山川橋津,再次看起來都額感覺,卻是不大一樣了,

作為徐徐東進的馬車上,我總算有空閑下來,看一看京畿以外逐步推廣發行起來的各地文抄。

沿著新修的四通八達的八條直道,京華社的物流和傳訊,可以抵達比鄰十三個道的首府,因此雖然最多還有三五天的延遲,但是對各地來說,也是效率難得的“新聞”了。

然后在有這些首府,摘要轉抄,制作成官私兩種體裁的政聞,發往州郡地方。

而被刊發轉載最多的,無疑是關于民生輿情方面的內容了,根據文抄上刊載的各道最新物價,

如今的都亟道,斗米只要十四錢,若是河南就近輸入的青齊谷(未脫殼),則只要九錢一斗,這個價格還算不錯了。..

雖然相比天寶年間的豐產之世,斗米五錢,谷三錢的最低價,還有些距離,卻已經算得上是水旱豐調的大好年景了,畢竟當年還有錢荒造成的緊縮因素在內。

相比之下,是東南大旱?,赤地千里,

我看著內參上慫人聽聞的標題,不由撇了撇嘴,能夠等到這上面的,還真不是什么緊要的事情了。這些年,朝廷在使用文抄作為黨同伐異,或是宣揚主張,禍首嘩眾取寵新平臺的摸索中,也多少學會一些。借助文抄政聞,間接引導世間輿情,以達到某種施政目的的初略手法,

自從朝廷財計充裕之后,地方上上報災荒的態度,也從原本報喜不報憂的極力掩瞞,變成了現在的事無巨細,窮盡名目的像朝廷要錢糧賑濟,仿若人人都變成了與國憂民的忠義之輩。

不過好在直道和傳訊線路的拓展,朝廷在地方上獲得資訊的來源變得更多更廣。也不僅僅局限于那些地方官僚士紳手中。所謂大旱減產,也并不算什么天大的事情,屬于朝廷有余力處置的本分之內。

東南路臣民百姓,已經習慣從富庶多產的南海或是安南都護的交州等地。獲得糧食在內各種的輸入和補充了。對于朝廷來說。只是多費一些周折的轉運和調劑的功夫。

班師入洛,照例獻俘游城,大閱將士。犒賞諸軍,然后在皇城西側的上陽宮中大宴,自郎將以上有功軍將皆得列席,群體受賜酒,做得勝升慶舞,恭祝天子與大唐國運,威加海內寰宇千秋萬載,

然后將最后一批大規模帶回國的旗鼓幡幟甲杖器用等異國戰利品,陳列在洛水左街盡頭的承福門廣場上,供萬民圍觀三天。

而當我在宴會中,悄然離場被引到了慶云大殿不遠處的嘗露臺。

一身紫紗圓領便服的皇帝小白,正站在這座新起別宮的一顆巨大金銀長生樹前,這棵金銀樹就是來自巴格達哈里發宮廷的私藏諸寶之一,其原型就是波斯神話中的生命樹古卡恩,代表著天神賦予治理地上人類的權威和象征。

有內侍上足了發條之后,珠光寶氣璀璨的枝條上,用火鉆和金銀精工打造的機關小鳥,正站在各種硬玉、瑪瑙、青金、綠松、貓眼石、祖母綠、剛玉、橄欖石、石榴石和大個珍珠等,拋光雕琢的果實上發出充滿金屬質地的啾啾鳴叫聲。

然后就像陰影一樣的消逝在廊柱的間隙中,放眼望去偌大的空間內,空蕩蕩的只余下兩人而已。

我這些年陸續送回來大量的財富和珍寶,但是其中大部分都被通過內藏庫,轉撥到大盈庫去,作為推動直道、飛訊、通槽等項目的追加投入,或是在皇城外的皇家御覽館和海內寰宇博物大展上,作為展示文治武功的呈列品。

從某種程度上說,作為一個一心勵精圖治的中興之主,皇帝小白算是已經做的相當不錯了,在他任內,廣開言路,所任多賢能,朝廷可以說是政通人和,財賦國力都在穩步增長,就算局部有大小災荒,也有足夠的儲集和行政效率來應對,

各種基礎設施的興建鋪設,也大大加強了zhongyāng集權的威信和執行力,如果再加上早年定難海內和登基后對外開疆的功績,就算是史上開東漢先河的光武帝劉秀,也不會多讓的。

但是我居然發現他的頭發上,已經出現了一絲灰白色,皇帝或者英主這個職業,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擔待起的。據說他嘗自言,資質尚不如開元天子,因此只能勤以補拙,殫精竭慮之下,精神和身體就消耗的厲害。

“巧奪天工啊……”

在這一片叮當的光彩躍動和鳴唱中,一個聲音突然道。

“可惜的是,不假天命啊……若曇花朝露爾”

我接口道

“你一回來,就給我出了個天大的難題啊……”

皇帝小白,轉過身來淡聲道

“功高難賞,肆行跋扈,當是如何處置啊……”

“陛下不是想做中興有道的一代明主,統御萬邦億兆之民的經驗和智慧,這種東西怎么又會難得倒您呢”

“曾幾何時,你也需要用這種廢話了搪塞我了么……”

皇帝小白無奈的嘆了口氣。

“難道不是么,就算沒有這些事端,我回來同樣也是個大難題吧……”

我嘿然一聲笑了起來。

“走到這一步,是必然也是無可奈何的,”

“我若是再在朝中長久待下去,這君臣和睦,相善始終的佳話,總是要被打破的……”

“最高權位之側,豈容覬覦,這不是您,或者我的個人意志所自決得,”

“更多是背后所代表的的人和事物所推動的身不由己的走到這一步……”

“為天下長久安定計,所以我就算回朝。也注定只能是短暫的過客……”

“還是當初那句話,”

我最后如是說道

“要是誰不想跟著您走,那就讓他們跟我走好了,”

“明白了……”

小白有些黯淡的語調和表情,讓我感覺到,這恐怕是我們最后一次以這種散漫不拘的形式,進行交流和回見了。

下一刻,恐怕就是冰冷而宏偉,人心叵測的朝堂之上,或是關山萬里。險阻重重的文書飛信之間。

“去拜碣上皇吧。南內恐然時rì無幾……”

他突然開口道。

“上皇嘗有言,容若可大用,除了大位,皆可酌恩給之啊”

“所以?”

“擬晉西平郡王。增羽葆鼓吹班劍甲仗怎么樣……”

“不大好吧。好歹是哥舒老帥用過的……”

“攻滅敵國的大功。非如此不足以酬啊……”

“能不能打個商量,折半什么的……”

我難得看到這位一本正經的天下至尊,露出一個囧類的表情。

會面結束走出來之后。高高宮墻的燈火陰影斑駁中,一名內侍打扮的人,混入我的身邊。

“候命在大內陶光園的是左羽林軍,拱衛重光門外的是右神武軍,……”

“東都行司的五府衛率健兒,正聚攏在闔閭門內的西隔城……”

“東天津橋的積善坊,中天津橋的道德坊,以及斷潭附近的人馬,屬于汴宋軍和漕軍十營的序列……”

“新調入城南西苑六廄,屬于新恢復起來的洛都曠騎,大抵有三營人馬,……”

“左右監門衛都在左右掖門,聚集散班、勛、策、翎子弟。”

“此外含嘉倉城和東夾城內,新調入大批的火器和大械……”

“這么說萬一有事,就打算將洛水以南的城坊,都徹底放棄了么……”

我微微搖搖頭,又問道

“鄭、懷、汝、陜的守捉兵呢……”

“尚未有聚集的跡象,倒是近畿的新安、壽安、河陽諸縣的團結兵,正在秋訓……”

“此外城南的右領軍衛、右驍衛、左武衛各營,已經保證他們在天明之前,不會有所動作……”

“明白了,讓谷水和洛水上的車船,退到黃河干道的柏崖倉去……”

“另外傳令魯陽關和方城山,讓山(南)東(道)兵和荊南水師,就地解散各自返回駐地去……”

做一個合格的權臣,就是麻煩,連例行的覲見天子,都要準備籌劃再三,好在基本沒有用到的機會。

左右龍武統軍,從二品太子少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麗正殿大學士,上柱國,太尉,大司空,兩太一老同身,算是開過以來,破天荒的先例了。

對,就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而不是通常的同中書門下三品,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大相。

既不是節度使加檢校省臺的使相,也不是諸仆射,左右丞的宰臣之屬,或是六部九寺本職,加參知政事的宰輔官;更非加同中書門下三品的諸班相公所比,或是比同相公,卻沒有實權形同退休榮養的三孤三少以及勛臣、散官的頭品次品。

而是與中書令和門下侍中,這兩省首長比肩的,理論上獨斷內外的頭班大相。

再加上身兼內樞密使,文武兩班大權一肩挑,人臣之極至,只有開國初極個別的勛臣之首,才出現過的榮勛。

其他就一般了,分別追贈三代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從二品特進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嫡長子蔭銀青光祿大夫、云麾將軍,余子蔭太中大夫、中大夫、中散大夫、朝儀大夫各六人,游騎、游擊將軍各四人,左右夫人并諸幐妾各進一品,賜女官銜二十五。

北苑園林一所,龍首山別莊一處,渭南田莊二十傾。

加賜宮帛一萬,絹絲十萬,大小綾羅二十五萬,金玉賞玩十車,珍珠十斛,御覽書寶二十冊,經史子集并大小藏六萬卷,……其余起居器具冠帶食用藥材等賜物數不勝數。

散進從二品鎮軍大將軍。嶺西大都護,增食邑四萬戶,實受一萬戶;增爵涼國公,令食嶺西;增光海郡公,令食南海諸邑。

當然對我來說其他都是虛的,最關鍵的是令食嶺西和令食南海這兩條,為了將詔書上原本嶺西和南海,后面多出來的幾個字,我沒少煞費苦心,因為這也可以說是子孫經營萬代的根本法統和大義。

當然對于我個人的私心。朝堂中其實并不缺少明白人。或者說他們不在乎也不愿意去理會,其中所代表的的含義和價值,只要能將我身后的影響力打發的遠遠,給他們讓出足夠的競爭空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身后的政治遺產和繼承權將一分作三。既留在京師繼承贏國公和大多數職銜產業的本家。和分別經營南海、嶺西新拓之地的兩大支系。

那是何等宏偉和遼闊的疆土,這些土地上生活臣民百姓,種類和數量又是何其之多。

然后是

每月例行的朔望朝會。我已經穿上了代表二品正身,八旒七章的冕服,綴以金縷龜袋,金飾玉劍,水蒼佩,紫授玉帶等,在一眾防閣、清道、駕士、杖手的簇擁下,在蒙蒙發白的天光中,走進了洛陽大內的應天門。

隨著鼓吹官和奏傳使的唱報聲,緩步升階而上,一大群朱紫青藍的服色,大氣不敢出的緊攝其后。

在一眾維持朝儀綱常的執金吾和殿中御史的灼灼目光下,站到了龍蟠御階的右首之上。眾所矚目中,

看著一張張陌生或是熟悉的面孔,以及浮動在上面的敬畏和恭順,狂熱和仰慕,期望和憧憬,以及其中潛藏著的無數羨慕妒忌恨,空虛寂寞冷,或是喜大普奔之類的各種復雜情緒,

能夠站在我身邊的宰相和樞密們,不過是左七右六,共計是十三個資序,除掉養病在家和在外暫時空缺,正常能到場的只有左六右四的十位,可以說個個資深老成之輩,

但無論是誰年紀都比我大出一截去,但是哪怕須發都已經花白,臉上皺紋如溝壑,卻只能屈居在我的側后半步的距離上,等待我先發話后,才能開口。

這就是所謂構成一個龐大王朝統治秩序的禮法和體統。與我平身的不過是中書令李枧和侍中崔渙,這兩省首長,其他人都資格不夠。

李枧和崔渙,見了我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但是臉色有些微妙,因為據說我回來的事情,差點就把這兩位執領宰相給擠掉一個了。

同班的其他宰相,則按照司職的重要程度和位階,劉晏,第五琦、蕭華、賀蘭進明一字排開;在樞密院的序列里,則是從左到右的崔圓、仆固懷恩、馬凜和張巡四位副使;

再外面一圈,就是六部尚書及其左右侍郎的班序,按照周禮天地chūn夏秋冬六官的順序從左到右,以吏部天官最貴,工部冬官最末,這也是有資格參加內朝最低門檻;

然后是九寺五監的正卿、少卿,不過正卿大多缺位,以少卿主事,這個班序想要進入內朝,除非天子特別點名。

接著是河海兩漕,都水、鑄印、山陵等省臺寺監所屬關要部門的主官,以及中樞直屬的官椎、市舶等諸路差遣官和回朝述明的巡察風紀官,包括河南府、東都留司在內的,在畿司署地方衙門,這幾大類。

而御史臺所屬的殿院御史兩班,則在宰相班的側后獨成數列,只有御史大夫,可以單獨前出與宰相班同排。

如此,依次下來,

最外圍的就是各色殿院館閣名下,各種品級末微的朝禮官和侍御詞臣,他們負責引導儀仗站班,同時通唱內外,或是候草文書案牘記事諸事。

響鞭升朝之后,我再次看到了難掩一臉倦色的皇帝小白。在無數期待和揣測不安的心情和眼神中,我不負眾望的舉起勿板上前一步。

很多人對我強勢入主政事堂,抱有某種奇妙的情緒,需要看著我是如何給紛爭不斷的朝堂,帶來巨大的變數和沖擊,或則成為第一天履任,就被御史圍攻的宰相。

作為身兼樞密院、政事堂兩府的臣班之首,我上朝發起的第一件議題,就是請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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