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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十二
第二卷《云涌》]
對于圖揞的一去不回，趙孜并不會擔心。
因為趙孜知道，假如圖揞真在大明公主處得到了什么不惻消息，即使她自己無法趕回來，肯定也會托人帶回消息。
所以，只要圖揞留在大明公主處，唯一理由就是大明公主已找到解決事情的方法，并且留圖揞下來觀看自己如何消弭事態。只是說大明公主恐怕并沒有將如何拒敵的方法告訴圖揞，所以圖揞也不知道怎樣傳回消息。
只是與趙孜的心安理得不同，一邊就地取材設置障礙，準備攔阻敵人接下來的騎兵沖鋒，肖見就一邊小心翼翼地放出了少量斥候，以免再犯下先前不知道敵人什么時候過來？從什么方向過來？以及不知道敵人數量有多少的錯誤。
因為不說這樣不是個合格將領，即使肖見并不清楚大明公主打算，但能多知道敵人一些消息，卻也方便肖見應敵。
可既然如此，為什么又說是少量斥候？
因為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大明公主選擇據守的山丘不僅是附近最大一座山丘，不然容不下整個大明公主隊伍，而且還是最高一座山丘，足以觀察四面八方接近的敵人。
所以這些斥候最多就是查遺補缺，乃至說是探查一下敵人是不是已經“逃離”藤尾山的作用，卻不是說肖見就真要靠他們來發現敵人。
畢竟不知道敵人身份，在黃山軍的騎兵沖鋒威懾過后，同樣認出黃山軍所乘的大都是北越國嚴格管制的軍用白苴馬，肖見早懷疑黃山軍是否與某支北越國的正規軍有關。
而他們只威懾卻不攻擊大明公主隊伍的行為，顯然應該是沖著某項朝廷訴求而來。
想到大明公主隱隱透lù出的北越國皇上圖韞身體染恙一事，由于情報不足，肖見也只能想到這些。
可沒等肖見真正安心下來，遠處一座山頭上就冒出了大量騎兵。
然后不等底下布陣的蒈城兵lù出緊張情緒，兩座、三座，乃至圍繞著大明公主隊伍據守的山丘，很快周圍山丘上都出現了一排排騎兵，顯然是已將大明公主隊伍據守的山丘給四面包圍了。
看到這一幕，琮明就一臉緊張道：“大人，怎么辦”
“鎮定”
不是說肖見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琮明，而是肖見深知，在這種狀況下，他的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還不如先看看敵人動靜再說。
然后不等琮明安下心來，仿佛從什么地方得到號令一樣，一聲“沖啊”，無數黃山軍騎兵就直奔大明公主占據的山丘策馬沖了過來。當然，由于黃山軍騎兵現在的位置還遠，因此隨著山丘起伏，那些黃山軍騎兵就仿佛波làng起伏般忽隱忽現起來。
只是說即便如此，由那些馬匹的奔騰聲中，肖見還是深知敵人正在加速靠近。
“大人……”
而這與前面大明公主隊伍被襲乃是黃山軍的騎兵沖鋒到面前才得以發現不同，由于占據了附近最高處的山丘，幾乎整個大明公主隊伍都親眼目睹了黃山軍正在猛沖過來的模樣。
然后眼睜睜看著敵人沖過來，與看不見的敵人相比，這種無力反抗感卻更讓人有些絕望。
于是不僅琮明，所有蒈城兵都將目光望向了肖見。
但仿佛破釜沉舟一般，即便不知道大明公主有什么辦法應對這種狀況，肖見仍是望著沖過來的黃山軍沉喝一聲道：“全軍戒備。”
“……戒備戒備戒備”
猛聽肖見中氣十足的喝聲，兩千蒈城兵也好像多了個主心骨一樣。即便大明公主那邊并沒有傳來任何命令，所有人還是跟著在高喝聲中tǐng直了腰桿。
畢竟身為軍人，別說他們后面還站著大明公主，保護人民本就是他們的責任。
只是說蒈城兵或許已經振奮起來，那些蕁州趙家的下人們卻有些難耐驚恐。
拉住趙劐的衣角，一名下人就滿臉擔心道：“二爺，怎，怎么辦，現在我們該往哪里逃……”
“逃？現在還說什么逃不逃的。”
這不怪下人們會找趙劐拿主意。
因為與真正的趙家人不敢在這時私逃不同，反正總是做下人，在什么地方做下人還不都一樣。所有這不怪他們沒有那么強的意志品質，而是在成為下人的過程中，面對主人的種種非難，他們早就已經徹底消磨了所有意志品質，只以保住自己生命為最優先。
所以，對于唯一贊同他們逃跑的趙劐，下人們也會對他唯馬首是瞻。
但如今不同往日，面對黃山軍堪稱四面合圍的騎兵沖鋒，趙劐也知道自己現在已無路可逃。
難道自己已被二長老放棄了？
想到這里，趙劐就有些滿臉蒼白。
因為，如果以絞殺大明公主為目標，趙劐并不懷疑黃山軍肯定會殺死大明公主隊伍的所有人。
畢竟與前面黃山軍并沒阻止大明公主隊伍逃跑，只是大明公主隊伍自己沒選擇逃跑不同，不知是不是這樣才導致二長老冉糴惱羞成怒，趙劐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起來。
因為真這樣下去，無路可逃的趙劐難免也會受牽連。
可就在肖見等人已在全面戒備時，原本撲面而來的奔騰聲突然就戛然而止。雖然風中傳來的馬蹄聲并不是完全消失，但那種萬馬奔騰聲至少是已經停在了最近的山丘后面。
難道敵人已經停止沖鋒了？
可是為什么？
不知敵人為什么停下沖鋒，不止眾人，甚至肖見也有些驚訝。
而在驚愕中，一名士兵突然就大喊道：“啊他們都在下馬。”
下馬？
由于角度的關系，肖見現在根本看不到山丘后面的黃山軍情形。然后趕緊繞到先前士兵大喊的方向，肖見才看到山谷盡頭的一些黃山軍的確正從馬背上陸續下來。
只是從那些正在下馬的黃山軍位置，肖見知道黃山軍并沒有撤掉對大明公主隊伍的包圍，只是說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下馬而已。
而同樣看到正在下馬的黃山軍，趙孜的雙臉卻有些異常嚴峻。
因為很顯然，敵人正像趙孜一開始估計的那樣，準備放棄騎兵攻擊，改為使用弓箭來攻擊大明公主隊伍。
證據就是下馬的同時，黃山軍還從馬背上解下了一壺壺弓箭。雖然這同樣表明他們并不擁有騎shè能力，但如果以黃山軍的人數，即使不注重什么準頭，光是弓箭數量都足以將整個大明公主隊伍徹底掩埋掉。
而好像為了證實趙孜的猜測一樣，在取下弓箭后，無數黃山軍士兵就開始從山丘上、從山谷中四面朝大明公主據守的山丘合圍過來。
看到四面都已被黃山軍圍住，而且黃山軍人人手上都拿著一副弓箭，不僅隊伍中的蕁州趙家人，甚至肖見也有些內心顫抖的大喝道：“戒備戒備”
“……戒備戒備戒備”
跟著肖見大喝，兩千蒈城兵也同時高喝出聲，只是說這種高喝怎么聽都有些蒼白。
而同樣滿臉蒼白的還有藏身在隊伍中的趙劐。
因為，黃山軍若是采用原本那種騎兵沖鋒的方式沖過來，趙劐還有僥幸逃生的可能，但隨著黃山軍決定用弓箭掩埋大明公主隊伍，那不僅趙劐，甚至大明公主隊伍中的任何人都無法逃生了。
可在絕望中，由于馬車內的大明公主一直都沒有發話，乃至于正在步步逼近的敵人也沒有任何發話。心懷著某種萬一，誰也不敢輕易打破這種難得的沉寂。
然后直到黃山軍終于踏入弓箭shè程，冉睦才在陣后高喝一聲道：“舉弓”
舉弓？
猛聽敵陣中傳出的喝聲，肖見就一臉愕然。
因為從敵人換上弓箭后就開始步步合圍的舉動中，不僅肖見，甚至趙家那些老人，乃至所有蒈城兵都已隱隱認為這或許是對方一種想要與大明公主展開談判，乃至說是爭取在談判中占有優勢的一種象征。
不然他們采用騎兵攻擊就可消滅大明公主隊伍，憑什么還要多此一舉改成弓箭攻擊。
特別隊伍中還有大明公主這樣的皇室宗親。
不知道敵人身份，肖見等人是真心不認為敵人真敢傷害大明公主。或者說有天英mén弟子保護，根本沒人能傷害到大明公主的狀況下，沒人相信誰敢這樣徹底得罪大明公主。
只是說敵人現在就舉弓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們馬上就要對大明公主隊伍展開攻擊？乃至于在沒有任何談判，甚至都沒有一句商談的狀況下就要全力消滅大明公主隊伍？
除非是有殺妻奪子一類深仇大恨的人，誰敢這樣對待大明公主。
所以，不僅肖見被黃山軍的舉動嚇住了，除了知曉黃山軍身份的大明公主等人，包括趙劐也被冉睦的命令給嚇住了。
因為，趙劐即使知道培州冉家沒有與大明公主妥協的可能，但也想不到黃山軍的表現竟會如此果斷、決絕。
但不管大明公主隊伍是怎么想，甚至不管黃山軍的士兵又會不會有什么異樣想法，等到包圍了山丘上大明公主隊伍的所有黃山軍都舉起手中弓箭后，冉睦就一揮手喝道：“shè”
軍令如山倒。
雖然冉睦并沒有明確要那些黃山軍士兵shè向哪個目標，但面對已被黃山軍四面包圍的大明公主隊伍，沒有一個黃山軍士兵會多做遲疑。
因為，他們或許不是所有人都是冉家人，但身為冉家私兵，他們對大明公主的仇恨也不比那些真正的冉家人差多少。
因此隨著冉睦一聲令下，滿天箭雨立即有如蝗蟲過境般向大明公主的隊伍掩埋下來。而由于箭雨來自四面八方，根本就無從讓人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