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如同焦猛等人看到的一樣，雖然一直到兩座山頭間的山谷下時，燕家軍的行進速度、行軍方式都有些慢悠悠或者說穩穩當當的，但一當燕家軍踏上焦猛等人所占據的山坡底部時，也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問題，所有燕家軍士兵就吶喊了一聲直沖上來。
而沒想到燕家軍竟然連個叫陣機會都不留給自己，看著燕家軍士兵蜂擁般向山頭高處攀登上來，焦猛也不再遮遮掩掩道：“……兩位若是沒有其他主意，那不如就由某來固守底部，然后兩位就從兩翼包抄，我們一起用雁行陣殺下去。”
“……雁行陣？焦猛汝現在還想著包抄對方？”
雖然知道焦猛一直都在說要主動進攻什么的，而且也清楚這時候若不主動進攻根本就不可能在燕齊軍的沖擊下撐多久，但對于焦猛選擇雁行陣的做法，焦天齊和焦松臉上還是多出了一種異色。
畢竟所謂的雁形陣可是一種隊伍橫向展開，然后左右兩翼向前梯次排列呈v字形的戰斗隊形，就像猿猴的兩臂向前伸出一樣，是一種用來包抄迂回的陣型。
但包抄歸包抄，雖然兩側部隊的速度要求更快，可由于位于雁行陣v字形底部的部隊要承受更多的敵方攻擊力，也被認為是最重要、最危險的地方。
因為兩側部隊若是攻擊失敗，那還可選擇退讓到兩旁山林中看看燕家軍有沒有膽追過去，乃至會不會派出江湖人追擊等等。但殿后部隊由于要承受敵方的所有攻擊，卻就不知道又能不能逃出來了。
但盡管燕家軍沖上山頭的速度并不快，焦猛還是點點頭說道：“沒錯，某就是要用包抄來切斷燕家軍部隊，因為若是不主動攻擊，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嚇阻住對方的進攻！”
“原來如此！”
看到幾乎已經堆滿整個山道的燕齊軍，對望一眼，焦松和焦天齊就都點了點頭。
因為作為雁形陣的兩翼部隊，若是不能切斷敵方部隊，焦松和焦天齊或許就立即可退到兩旁樹林中避開燕家軍的鋒芒。但若真將敵方部隊切斷了。兩人的部隊又未必不會承受敵人的兩面夾擊進攻。
所以在同樣擁有巨大風險的狀況下，若是只以嚇阻燕齊軍進攻為目的，現在幾乎沒有比雁形陣更好的方法。
畢竟當焦猛等人仿佛胸有成竹的使用雁行陣來包抄燕齊軍時，燕齊軍也不可能不為此多考慮一下。
然后沒時間多想。更不認為現在山頂上的陣地又真能阻擋住燕齊軍攻擊。于是各自招呼上自己的隊伍。焦猛等人就吶喊一聲從山頂上往已經來到山腰處的燕齊軍沖了上去。
“殺！殺啊！殺！”
“……嘖！這些焦家軍還真攻過來了！”
跟著猛看到焦松等人的攻擊，仍停在對面山坡上的燕齊就輕啐了一句。
當然，這不是說燕齊不屑帶著部隊親自去沖擊焦家軍防線。而是比起親自上陣殺敵，燕齊現在的位置不僅更適合指揮全局，同樣適合觀察敵情并被自家士兵所看到。
畢竟在古代戰爭中經常都會有擒賊先擒王一說，所以只要有可能，所有將領除非親自到陣前帶隊都會停留在最顯眼的敵方并將帥旗高高舉起以鼓舞士兵的戰斗力。
只是還在燕齊不屑焦家軍的進攻時，看到由對面山頭沖下來的焦家軍竟然漸漸變成了雁行陣，燕阼也不禁有些驚疑道：“咦！焦家軍竟擺出了雁行陣，他們不會是想包抄我軍吧！”
“貪婪！實在是太貪婪了！”
還在燕阼驚疑不定時，燕齊也看出了對面山坡上沖下來的焦家軍變陣情形，頓時也都是大怒道：“……傳令下去，我軍也以∧形雁行陣迎擊對方！”
“諾！”
聽到燕齊命令，一直在等待號令的傳令兵立即按燕齊要求打出了旗語。
畢竟在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的戰局中，唯有旗語傳達的命令才能以最快速度傳到前方將領耳中，這也是燕齊依舊留在山坡高處的原因。
然后隨著旗語下達，原本還是平行列陣，或者干脆就沒有任何列陣往山頭上沖的燕齊軍立即就發生了變化。不僅兩側部隊的沖擊速度很快慢了下來，甚至于在中間部隊往上突出后，很快就與焦家軍針鋒相對般的形成了一個倒v字形的∧形雁行陣。
跟著雙方部隊幾乎完美契合的沖撞在一起，喊殺聲頓時就遍布了整個山道。
“殺！殺啊！……殺！殺殺！殺！”
而在兩軍激烈的廝殺中，雁行陣對上雁行陣的結果又會是什么？
如果是兩個同樣形狀、同樣方向的雁行陣，那肯定是針尖對麥芒的很快將雁行陣對撞、對殺成一字形陣，畢竟不管是雁行陣的兩翼還是底部成為突前的部分，在相互阻擊的狀況下，結果肯定是誰都占不到好處。
但如果是v形陣與∧形陣戰在一起，結果肯定是兩支部隊的所有士兵都絞殺在一塊，比拼的不僅是戰力、能力，還有部隊的意志和耐性。
故而看到兩支部隊狠狠咬合、絞殺在一起時，燕齊的神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因為當燕齊決定采取雁行陣迎擊焦家軍時，燕齊不僅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甚至在戰陣相同乃至相互克制的狀況下，燕齊也想看看究竟是焦家軍強還是燕家軍強。
畢竟燕阼前面并未與穆遷分出勝負，而燕家軍即使已經與焦家軍交手多次，燕齊依舊不敢說自己已經完全了解焦家軍，尤其是在這種誰也不可能退后的絞殺戰中。
“混帳！我們向樹林中退卻！”
但燕齊或許可認為在這種相互絞殺中誰都不可能退卻，不然肯定會造成整個戰線的崩潰等等。
可由于部隊數量本身就少過燕齊軍。又是有言在先，那不管焦猛和焦天齊會怎樣選擇，焦松可不會將自己部隊生生葬送在這種同歸于盡的節奏中。
于是在焦松命令下，原本與對面燕家軍勢均力敵的焦松部隊就開始緩緩借著燕齊軍進攻的壓力向山道旁的樹林中退了進去。
因為這即使不是什么逢林莫入的問題，真進入山林中，雙方比拼的就不再是戰陣強弱和兵力多寡，而是比拼純粹的兵員素質了。
但在焦松的部隊開始退入樹林后，原本與焦松部隊對戰的燕齊軍卻并沒有跟上去，反而是一個掉頭就沖向了正面迎敵的焦猛部隊。因為對于燕齊軍來說，重要的是清除掉山道上的擋路隊伍。而不是搜尋殘敵什么的。
畢竟焦松的部隊現在或許可借山林掩護來逃脫燕齊軍攻擊。但等到燕齊軍突破焦猛部隊阻擋后，自然隨時都可以回頭再來清剿焦松的部隊。
何況焦松部隊若敢從山林中探出頭來，那也只能再次面對更有準備的燕齊軍攻擊。
可燕齊軍對于焦松部隊退入樹林中一事或許是沒有太大反應，但即使早知道在無法切斷燕齊軍的狀況下。焦松和焦天齊真有可能會遁入旁邊樹林伺機而動。可在全無準備的狀況下。不僅焦猛部隊被空閑出來的燕齊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另一側的焦天齊部隊同樣遭遇了極大壓力。
畢竟這種事不僅誰都沒辦法提前通知焦猛、焦天齊，更是誰也想不到原本一直反對撤退的焦松竟會最先退入樹林中。
而在看到焦松的部隊已經退走后。焦天齊也沒有猶豫太久，立即就下令自己部隊開始向樹林中退出。
畢竟在焦猛是自己選擇殿后位置的狀況下，焦天齊也沒有為了焦猛犧牲自己的理由。
但在看到焦天齊也開始往樹林中撤退后，焦猛自然也不會強硬到底，立即就大聲下令道：“……退，快退！爵爺的部隊距離我們已經不遠了，我們現在就退回去與爵爺匯合！”
“殺！殺啊！殺”
面對燕齊軍攻擊，雖然焦猛的部隊早已經岌岌可危，但猛聽到什么穆延的部隊已經距離不遠，焦猛部隊的戰線不是立即開始潰退，而是突然又爆發出了強勁的攻擊力。
因為只要屬于精銳部隊的士兵都知道，若想在戰時真正能達到撤退目的，那就必須在撤退前先將敵人做適當的擊退才行。
不然一路被敵人殺得撤退，那再好的消息、再多的援兵在都只能成為徹底崩潰的催命府。
而在焦猛的部隊開始發起反撲后，雖然聚集了三個方向部隊的燕齊軍同樣在發起猛攻，但也慢慢由全面壓制焦猛部隊變成了相持的狀況。
畢竟別看現在可以參與進攻的部隊是增加了，但由于戰場寬度的問題，實際上焦猛部隊需要面對的敵人并沒有增加多少。
所以部隊依舊還是那些部隊的狀況下，只要不想著殺退敵人，不讓來自后方的生力軍有機會補上前面部隊的縫隙，那么只要能糾纏著一直交手的敵人不放他們退后，這也足夠為焦猛軍提供足夠的保護了。
然后遠遠看著焦猛軍在略做阻止后竟就開始拖著前列的燕齊軍一起后撤的樣子，燕阼也不禁有些驚嘆道：“真厲害！好像焦猛以前沒有表現出過這種本事吧！”
“這不算什么，或者他以為自己這樣就真能將燕家軍拖跨嗎？”
雖然對于焦猛所做的事也有些佩服不已，燕齊臉上卻仍是充滿了不屑。
因為焦猛的部隊即使能夠拖著那些同樣疲憊不堪的燕齊軍前列部隊后撤，但只要他們無法最終擺脫燕齊軍追擊，最后仍是會被源源不斷的燕家軍所剿滅，結果仍沒有任何不同。
畢竟只有兵力優勢才是戰爭中真正的優勢，或許焦猛能通過傳遞假消息的方式來激起底下部隊的抗爭心。但假消息就是假消息，等到焦猛部隊永遠都等不到穆延的援兵時，徹底崩潰也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