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南行路
陸地在崩潰，山岳，在塌陷；湖海被蒸騰，生靈盡絕滅……
黃帝雖然被無量擊殺了一次，不過他死后，無形的沖擊波橫掃三界，所過之處蘊含在其中的無盡威能將一切湮滅，山河湖海，草木生靈，所有的一切，在須臾之間，湮滅為塵埃。
導致這一幕的源頭，卻是東勝神洲的邊荒角落，可在頃刻之間，當整個三界都受到波及，東勝神洲更是幾乎被掃平百萬里，一片虛無！
在片百萬里虛無的正中處，兩股強大的威能在上下對沖，激起一道道的波紋，化作橫掃天地的沖擊，向著四面八方彌漫。
上方，土黃色光輝瑩瑩，仿佛無數的螢火蟲穿著黃色紗衣在虛空中起舞，又如凌霄瑤池仙子，在仙樂中婀娜多姿。
說不出的迷醉美麗中，是不盡的驕傲與威嚴。
此時，距離無量施展時空之力瞬間出現在黃帝身邊，而后以肉身力量碾壓黃帝，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這么短短時間，已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復生？軒轅前輩，你竟然還想著復生？縱然你復生了你也沒有任何機會，不如放棄吧，早早打散道果投胎轉世去，或許還能留得一命。”在這天地都要為之湮滅的澎湃威勢下，無量道人忽然嗤笑出聲，先是輕笑，繼而捧腹，不盡嘲諷。
“哼！”一聲冷哼從虛空中傳出，這卻是黃帝發出來的，無量施展出如此手段，爆發出這般近乎滅世的大威能將他滅了一次，他心中也非常不爽。
“前輩又何苦苦苦掙扎呢，以其弄至身死道消。留下神魂投胎轉世，有重來的機會豈不是更好？”無量再次笑著說著。
“身死道消的未必是我！”黃帝的聲音，回蕩而生，不像是從某個地方傳來而轟然響徹天地，倒更像是億萬張嘴巴，同時在天地間無數個角落開口。
“我當年橫掃四夷。平定八方，徹底奠定了人族天地主角的位置，于人族于天地有大功勞！”
“我氣運興隆，手段無數，豈是你這小輩可比？”
“我已經寄托了虛空，可以無限復生，擁有著無限機會，你卻死一次便生死道消，只有著一次機會。”
“最終勝者一定是我……”
“哈哈哈哈……”無量大笑著。笑聲在這天地中回蕩，每一過處，似風過鏡湖，漣漪陣陣。
周圍圍觀的眾圣皆默然，黃帝所言都是事實，他也未必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不過在這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他所說那些卻有些不足以依仗。諸圣都不看好黃帝，也知道無量在笑什么。所以此刻只有無言以對。
無量止住了笑聲搖了搖頭，望向空中的目光甚至帶出了幾分悲憫之色，他淡淡的說著：“軒轅前輩，你已經不是縱橫上古的人族之主了雖然成為圣人，可是居諸圣之末，平日都不敢輕易出火云洞一步。終究只是一個被封禁了無數年的可憐人罷了。”
“姬軒轅啊姬軒轅，這小輩說的對啊，你已經不是當年的你了，早些年你還能活在往日輝煌中，做著圣人的春秋大夢。不過如今你已經再沒有退路了，為何還不能放下過去呢，為何還要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呢，要事縱橫八方的黃帝能隔空見得今曰的自己，是否會羞憤無地？”黃帝心中暗暗想著。
漸漸的一股無邊廣大的威壓早早籠罩而下，天空都猶如壓低了下來，接著只見黃帝深深吸了口氣，一步踏出，他最后的瘋狂，降臨在即。
“隆隆”
明明黃帝落足處已是虛空，偏偏有腳踏實地撼動山岳般的響動，在他的身后，一股無法言喻的凝厚而沉重的強大氣息降臨。
而在黃帝的身后強大氣息由虛化實，在虛空中凝聚成一團，形成了一個無比盤大，無比久遠的畫面，只見那氣團中，那空間中，有天之悠遠地之蒼茫，更億萬還處在茹毛飲血時代的人類在伏地跪拜，祈求能得生息繁衍。
億萬人族，每一跪拜，交感天地，寰宇俱震，而他們所拜的卻是站在一個有些簡陋的高臺上的軒轅黃帝，只見軒轅黃帝每一次振臂一呼，頓時都群山呼應，乾坤共鳴。
在那氣息籠罩的方圓數百萬里之內，整個空間仿佛都為之扭曲，時間似乎都為之逆轉，所有人都從那一片虛無連混沌氣流都被破碎的虛空中脫離了出去，恍若到了另外的一個空間。
每個人，在那圣皇氣息降臨的一瞬間，都被拉入了那個奇異的幻境當中不可自拔，當掙脫出來之后，更是猶如受了某種灌輸與洗禮一般，為那人族崛起過程中的風雨與血淚而震撼。
這種力量，不是什么無邊威能，不是什么蓋世神通，乃是一種單純的意境，太古圣皇一路荊棘行來養出的獨特感染力。
真因為這不是任何的神通威能，才讓無量等人全無反抗之力，不由自主地便在心中最深處被根植了一份崇敬。
太古人族圣皇所為，的確是值得崇敬，他們的偉業也只有敗盡天下強者，將一盤散沙的妖族聚集成團，建立上古天庭，帶上了天地巔峰的位置東皇太一和帝俊，能相媲美。
這一刻，所有人都有種感覺，知道黃帝已經不是一個讓你了，在他身后，是整個人族，他卻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橫掃八方的人皇了，無量卻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上古人皇！”
無論是孤注一擲也好，還是拼命也罷，此刻黃帝身上的氣息的強橫，讓無量和圍觀的諸圣心中皆是一驚。
無量心里明白，這一切其實不是黃帝有意為之，這是氣息中自帶的感染力，恰似凡人權勢者自然養成的上位威嚴一般，對他們這種人族出身的修士壓力更加巨大。
同時，無量也明白。多年的養尊處優，多年在火云洞與伏羲神農生活，做慣了萬年老三，在伏羲神農甚至太上老君陰影下過日子，讓黃帝的這種氣勢，這種感染力已經消失或者神藏了。
若是直接開打的話。黃帝或許一輩子也找不到這種感覺，便是至死都應該沒有這么強，可是無量對黃帝進行攻心，卻不知道那一句刺激了黃帝，竟然反倒讓黃帝找回了這種感覺，找回了這種氣勢，作為人族之主，能夠調集人道之力，頓時更強了。無量頓時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哎！”驀然間，一聲嘆息，回蕩在虛空中，黃帝背后的圣皇氣息扭曲了一下，幻化出了七個似虛還實的形象。
或粗布麻衣，或獸皮染血；或躬耕狩獵，或劈風斬浪；或雄壯威武，或蒼老暮年……
最終。七個迥異的男子齊齊融入了他體內，黃帝身上頓時出現了袞服冠冕。威嚴皇者，黃帝頓時現出皇者氣象，轉身朝著無量大步塌來，天地都因此翻覆。
“來了！”諸圣屏氣斂息，看著這黃帝借助人道力量發出的一擊，肉身和元神雙證道的無量道人能否頂住。
“你等圣皇的功績的確令人欽佩。不過縱然你們功績再大，想要取我性命的話，我也必屠之……”無量道人的聲音也在此刻傳了出來。
隨著這聲音的傳出，無量道人一劍斬出，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殺劍將一切的聲音都被抽離。一切的光彩俱被剝奪。
在這一刻，整個天地及至其中的眾人，仿佛在那一剎那被放逐了絕對空蕩的虛空當中，聲音無法傳播，張口不能呼吸，光彩被那無邊廣大的黑洞吞噬，整個人如要被由內而外產生的壓力炸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沒有山崩地裂的恐怖，沒有聲音沒有光線……沒有一切一切，卻是讓在場的所有的強者盡數駭然失色。
“這一擊，我能接下嗎？”除開太上老君外，每個生日都在捫心自問，接著女媧、伏羲、神農三個圣人“刷”的一下頓時便白了。
無論如何，所有人皆是靜默，看著一上一下，兩道破碎光影，乍現！
“怎么樣？”
“誰勝誰負？”
幾名圣人不約而同地將心高高提到了嗓子眼兒，緊緊地盯視著兩道如同彗星劃破亙古黑暗的光影，那正是針鋒相對一擊，造成了一個廣大黑洞，將一切吞噬的黃帝和無量道人。
他們是如此的專注凝神，以至于都沒有發現幾乎在同一時間，三清圣人暗自搖頭嘆息。
“終究……”太上老君低下了頭，慢慢擦拭著拐杖，好像此前那觀戰讓他感到了無限的疲累一般。
“畢竟不是圣皇之首的伏羲親自出手……”元始天尊搖了搖頭，暗自嘆息。
“一代人皇……”通天也同樣搖頭嘆息，接著收斂了思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終于，戰場上在幾名圣人眼中露出了全部，只見“嘭”的一聲，黃帝頓時化為一團溶溶血霧，欲要散開，又為無形的力量束縛著。
“咔嚓咔嚓～”
空間在此處塌陷，哪怕是一點氣流一絲光亮盡被吞噬，在血霧的最中心處蠕動著，最終凝成了一副骨架模樣，骨架上下皆金光游走，那開合的上下顎就好像在不甘地咆哮著，無數的血肉從散開的血霧處聚攏了過來，附著了骨架下，一點一點蠕動成皮肉。
此人，自是軒轅黃帝！
哪怕是軒轅黃帝，在那驚世一擊下，還是被瞬間轟殺成了無數游離的粒子，一擊之威，一至于斯，連蚩天神主這樣太古之時就名聞天下的強者，亦險些身隕當場。
“軒轅圣皇，走好！”無量淡淡的說了一聲聲，接著只見他一掌拍出。
“多謝……”那即將恢復了骨肉圣體，只是虛有其表的黃帝眼中竟然沒有不甘之色，反倒一臉平靜，只聽他淡淡吐出兩個字后，便徹底消散開來，只有那兩個字回蕩虛空。
無量不明白他最后一刻想到了什么，又在謝什么，不過心中卻莫名的有種凄涼的感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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