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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敢叫,我就殺了你。”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
只要不是現在殺了她,那就是好事,顧春芽趕緊點頭,雖然脖子被人掐住了說不出話,可頭是能動的。
這種境況下,她只求可以談判。
那人就放開了手。
顧春芽沒有轉過頭去看,低聲問,“你想要我做什么?”
有片刻的沉寂。
顧春芽覺得背后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她的身子繃得更緊了。
那人終于又說話了,“你去寶林藥鋪買三樣東西來,七星九轉丹,上好的金創藥,還有干凈的棉帶。”
她不是大夫,可也聽得出來那都是治傷的東西,想到鼻尖嗅到的血腥味,她頓時明白,那人受傷了,現在是要她代勞去藥鋪。
也許這是逃跑的好機會?
可那人卻像是猜透了她在想什么,冷冷道,“你叫顧春芽,你父親叫顧應全,你還有個姐姐。”
顧春芽驚呆了,“你……”
“所以最好別打什么鬼主意。”
顧春芽咬了咬牙,“我沒有錢。”
話音未落,“叮”的一聲,一個銀錠滾在了她的腳邊。
“記好路,速去速回。”那人一推她。
顧春芽撿起銀子飛快的跑了。
既然那人知道她的名字,還知道她的父親,姐姐,她定然是不會拿家人去冒險的,這種亡命之徒,對,應該就是亡命之徒,連傷藥都不敢自個兒露面去買,那肯定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也許正在被官府通緝?
可是,怎么會知道她的名字?
她回想起那個聲音,雖然可怖,可是掩藏不住它的年輕。
大概十五到二十五之間?
會是誰呢?
可她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
眼見就要到寶林藥鋪了,她在墻頭拿了些泥土,合著唾沫往自己的臉上抹。
這次也許是助紂為虐,她不能叫人認出來,以免日后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也不敢去官府報案,前世這么多年的經驗,她不是那么相信別的人,自己的家人有時候只能由自己來守護。
“我要買七星九轉丹,上好的金創藥,棉帶。”她直奔店里的伙計。
伙計見是一個臟兮兮的丫頭,便不太想理。
顧春芽把銀錠拿出來,“我家里的人受傷了,麻煩大哥快點,等著救命呢!”
見到錢,那伙計才去拿了。
顧春芽拎著東西就走。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街道一下子喧囂起來。
她往后一看,只見來了很多官兵,登時腳不沾地的跑了。
再次來到弄堂的時候,她滿身的冷汗。
像是出了大事,是那個人造成的嗎?那么多的官兵。
一定是的!
“買來了?”神不知鬼不覺,那人出現在她的身后。
顧春芽把東西往后一遞,她不想看到他的臉,因為一旦認出了那人是誰,也許自己就保不住命了。
這是常理。
“我可以走了嗎?”她說,“我不會告發你的,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那人嗤的一笑,“跟我來。”
顧春芽的心直往下沉,她已經買了藥,這人怎么還不放過她?她一無財,年紀又小,身上沒什么可貪的,而且她的家境也不好。她回來的路上就在想,那人做事很有條理,知道怎么威脅她,那么,他一定也知道不殺她是最好的選擇。
可事情卻出乎她意料。
“怕我殺你嗎?”那人語氣里有嘲笑。
“你殺我沒有好處,殺了我,你的處境更不好。”
那人的目光又定在她后背,似乎在考慮。
“我不殺你,但你還要幫我做一件事。”他命令道,“轉過來,跟我走。”
顧春芽沒法子,只得聽從。
她看到了那人的背影,談不上偉岸,可也很高,有些偏瘦,這背影不像是個成年人,像是個少年。
少年……
她愣了愣,眉心皺起來。
他帶著她進入了一處民居。
然后,他開始脫衣服。
“你!”顧春芽吃驚的瞪著他。
那人又嗤笑了一聲,“你沒什么看頭,”又指指桌上的金創藥,棉帶,“給我上藥。”
他后背露出來,鮮血縱橫。
顧春芽只是瞧一眼便道,“你需要看大夫。”
“不用,上好藥,你就可以回去了。”
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血,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猙獰的傷口,像是被長劍狠狠劃開的,皮開肉綻。
她的手微微發抖,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拿起棉帶先把血吸了,又擦拭了下,這才把金創藥敷在傷口上,再包扎起來。
自始至終,她都避免看到他的臉。
那人穿上衣服,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顧春芽一顆心落了地,趕緊離開了民居。
見到有水的地方,又捧起水把臉上的泥灰,手上的血都洗干凈。
一路上,都有官兵在搜索。
若是她晚一步去藥鋪,只怕就買不到藥了。
她一口氣跑回了家。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在門口,她遇到了顧老爺子,顧老爺子正好從棋友家里回來,見到她滿頭的汗,氣喘吁吁。
“這是去哪里了呀。”顧老爺子笑著問。
顧春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喲,這是咋的了?”顧老爺子忙關切的問,“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抹了把汗,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到底咋的了!”顧老爺子急了。
“有點累了。”她彎起嘴角笑,“爺爺,剛才我跟姐,還有茹姐去挖了地菜,來回走了一個時辰呢。”
“咋會去挖地菜的?”
“咱爹娘想著換換花樣,說做點地菜包子出來,到時候肯定買的人多,咱們賺的錢也多,爺爺就更好享福了。”
她嘴巴很甜,顧老爺子笑起來,“地菜呀,那是好吃,鮮呢!”
“可是現在的地菜賣的好貴,咱沒有錢買,只好去挖了。”
顧老爺子道,“跟你們奶去要啊,這傻孩子!”
“不用,咱反正年紀小,走得動,爹常說,賺錢不容易,叫咱省著點花,能挖就挖了,正好給爺爺,奶省點錢。”
她沒用抱怨的語氣,仍是笑瞇瞇的。
顧老爺子聽著心酸,這么孝順的孩子,這么勤勞,他都不忍聽。
“爺爺,我進去了,還得給姐挑地菜做包子呢!”她爬起來,往前去了。
顧老爺子在門口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