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月第三百二十六章 府試,廢后!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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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府試,廢后!


更新時間:2014年07月04日  作者:府天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府天 | 盛唐風月 

一ri之內觀裴果雄奇劍舞,賞吳道子jing絕畫技,再瞻張旭潑墨狂草,如此非同一般的視覺體驗,讓杜士儀足足好幾ri都免不了時時回憶品味。一時間,公務也好,私事也罷,全都得讓居次席。

盡管他深知自己就是再練劍也不可能練出裴果那般的超絕身手,吳道子和張旭的畫技和狂草也斷然難以企及,可這并不妨礙他所受到的震撼。更不用說,他親自擂響當年的秦王戰鼓,那種糅合了歷史滄桑和戰場激蕩的鼓聲亦不時響徹耳邊,提醒他眼下正是盛唐

至于裴果提醒他關于楚沉的話,他自然對崔儉玄提點了一句。可后者更懊惱的,卻也是沒能目睹那一場盛會,這幾乎成了東都洛陽上下無數人的心聲。

正因為如此,當門下省上下官員得知,天子親自令左拾遺杜士儀就當ri天宮寺中題記一篇,以紀念當時勝景,羨慕的固然不少,但遺憾的則更多。唐人骨子里便有一股喜好浪漫愛好雄奇的習xing,就連左拾遺中最年長最資深,對于杜士儀這個新進同僚一直若即若離的竇先,事后也不禁對這個資淺的小字輩委婉表達了一層意思。

“君禮賢弟,我等既都在門下省,ri后當同進同退才是。”

這同進同退說的是朝中大事,還是那等看熱鬧湊熱鬧的小事,那就只有當事雙方彼此去體味了。

不過,杜士儀當了幾個月的左拾遺,和同僚之間雖然不像最初那般受人排擠,可因為年紀的關系,卻也談不上如何融洽。借著竇先這一說,他也就順勢搭了個梯子。

如裴果張旭吳道子這種后世可以封圣的超絕人物,要再湊熱鬧固然需得機緣,然則他如今也已經不再是六年前初至嵩山求學的才盡神童,各種文會詩社漫談之類的交往,也就少不得多了起來,間或用各種各樣新制出來的好硯好墨……甚至于用新制成的好紙箋勾搭了張旭,偶爾流出一幅吳道子的手跡,這卻也是不時有的,一來二去,門下省從竇先到其他左補闕和主事之類的官員,有什么活動也會叫上他。

至于那自從進入正賽之后,陡然之間激烈程度和名聲又暴增許多的馬球賽,也成為了公卿王侯消遣時的一大去處。盡管正賽一改預選賽時可免費觀賞,而是開始賣票,最初有些不那么順當,可那每個檔次收費完全不同的票價,以及在洛陽南城仿佛是突然之間就平整出來的寬闊場地和四周看臺,卻吸引了不少人的興趣。

尤其是私密xing和陳設都極其不錯的包廂看臺,盡管票價昂貴,而且也不是一場一場地買,而是一個月一個月地包,可在幾個花費不菲包下包廂,繼而又宣揚這象征地位等等言辭的推動下,有人下場參賽的各家也好,單純不在乎銀錢的也好,大多數都包了或大或小的包廂。

而竇先這等家中不富裕的,也和其他同僚一起跟著杜士儀來瞧過好幾次馬球賽。天子好馬球,民間馬球也頗為流行,滿朝文武之中有對這個不以為然的,可也有不置可否的,更有熱衷的,眼看這幾個年輕世家子弟搗鼓出來的馬球賽竟然有聲有se,想要摻和的不在少數,一時崔儉玄竟是成了個大忙人。眼看八月河南府試明經科在即,他方才不得不忍痛擠出了三天時間臨時抱佛腳,把經史看了個昏天黑地,累得杜十三娘不得不向杜士儀表達了心中憂慮。

“阿兄,河南府試在即,十一郎君之前卻一心一意都在忙著馬球賽的事,如今方才緊趕著備考,會不會被人說他是玩物喪志?”

“你不用擔心,玩物喪志是因為本就心志不堅,可崔十一固然有時候愛抱怨,喜歡使小xing子,可認準的東西卻是很難拉回頭,他知道分寸,否則也不至于最后幾天趕回來備考。”說到這里,杜士儀便語重心長地說道,“每年明經及第之人,足足有上百,然而守選七年方能授官的期限,卻足以⊥眾多人等白了頭都未必能做上官,即便官宦子弟也需要機緣。崔十一的經史既然在圣人面前都能過關,只要他不是發揮失常,試官就算再犯嘀咕,也不會將其輕易黜落,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什么一萬個心……我哪有擔心他,我是怕五娘子和九娘子心里擔心”杜十三娘強自反駁了一句,見杜士儀似笑非笑,她面上微微一紅,反身一陣風似的就快步出了書齋。直到站在院子里,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露出了幾分迷茫。

除了崔儉玄在家守制那三年,她與其常常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對他可以說是極其熟悉了。平心而論,他不像阿兄智計百出,不像阿兄經史文句信手拈來,不像阿兄交友眾多,更不像阿兄那樣總讓人覺得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堅定不移穩重可靠……可是,他卻也有一種獨特不同的東西。而且,他固然不像阿兄那般遭受過家門焚毀才盡重病這樣的苦痛,卻也曾連喪祖母和父親,險些一蹶不振,而且,從最初的相識一直到現在,他始終是一顆稚子之心。

想著想著,杜十三娘忍不住雙掌合十對著一碧如洗的天空喃喃自語禱祝道:“求天君賜福保佑,十一郎君今科一帆風順。”

話音剛落,她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輕輕咳嗽,一轉頭見是滿臉笑意盈盈的秋娘,她猛然間想到自己和秋娘一向親近,也曾經告訴過這位大媼,倘若崔儉玄得了河南府明經科解送,那兩家就會定下婚約,那時候秋娘高興得什么似的。這一刻,她的臉上刷的漲得通紅。

“大媼……”

“娘子一貫樂善好施,待人以誠,如今這小小的心愿,神佛一定會成全的”

大約是因為之前崔儉玄回家卻反被崔泰之好一通訓丨誡,之后鬧得不歡而散,河南府試在即,趙國夫人反而沒有讓人來請崔儉玄回家住,只是吩咐崔五娘把親手縫制的一件下試場所用的素se白袍給崔儉玄送了過來。

而看到崔儉玄堂而皇之地占據了杜士儀那滿滿當當全都是書的書齋,又見弟弟捧著母親親手做的衣裳滿臉復雜,崔五娘便收攝jing神語重心長地提醒道:“阿弟這些年的課業,就連嵩山盧公亦是贊不絕口,下場之時只需謹記,不要妄自菲薄,其余的事都無需掛懷。”

“阿姊放心,我記住了。”崔儉玄深知母親身體不好,崔家六房合居,家務事又不容易打理,因而幾乎不曾為他們這些子女親手做過衣裳鞋襪,如今這一件袍子,那千針萬線之間,也不知道寄托了母親的多少期望和囑托,因而,他緊緊抱了包袱,最終又抬起頭道,“阿姊也放心,我不會讓人有機會指摘我玩物喪志,墮了崔家的名聲”

因為要早起趕著上朝的緣故,崔儉玄去應河南府試這一天,杜士儀只能與其一路同行到觀德坊西門為止。看著坊門左近那些和自己立場相同的常參官,又聽著晨曦之中漸漸響起的那一聲聲晨鼓,他突然笑呵呵地對其豎起了食指和中指:“第二關,也是最關鍵的一關。”

“這都是節骨眼上了,連我家阿姊都在給我減壓,你卻還拼命給我加壓”崔儉玄使勁磨了磨牙表示不滿,最終卻看著徐徐拉開的坊門,咧嘴笑道:“不和你啰嗦了,我上我的戰場,你去你的官場,等結果出來,我再給你報喜”

對于崔儉玄自詡去上戰場,杜士儀壓根沒往心里去,他根本沒有考慮到這家伙會馬失前蹄的可能xing。因而上朝之后回到門下省左拾遺直房,當他就著一摞中書省擬定的誥敕文書,一路按照規章書判到了將近末尾的一份,他突然為之眼神一凝,頓時想到了ri前曾經引起了好大一番爭論的案子。

武強令裴景仙坐贓五千匹,事發后逃亡,李隆基大怒,令人追捕得之后將其斬首示眾,卻為大理寺卿李朝隱奏其乃是乞取,且坐贓罪不至死,其祖裴寂有功于國,今裴景仙為碩果僅存的嫡脈,宜寬宥死罪,處以流刑,李隆基覽奏之后卻又命杖殺,卻再次遭李朝隱上書,以律法有輕重,乞取之贓和枉法取贓律法治罪不同加以抗辯,最終以坐贓罪,杖刑一百,流嶺南作為了結。

他對于李朝隱此人本不甚了解,經此一事卻對其產生了深刻的印象,待其后打探得知其剛直清正非一ri,而是從中宗睿宗年間直到眼下都是如此,他不禁大生敬服。沒想到此事塵埃落定至今不過短短十數ri,就在今天,另一道委任官員的敕書便出現在了他的案頭。

大理寺卿李朝隱轉任岐州刺史

岐州雖是京畿道中最重要的州之一,可終究還是外官須知李朝隱從明法科出身,乃是當今鼎鼎有名的法吏,當初還曾經官拜吏部侍郎,起起落落這已經不是第一遭了對比同樣曾經幾度起落的宋憬,杜士儀提筆書判的同時,心中卻縈繞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就在這時候,自他官遷左拾遺以來就調撥在身邊的令史肖鈺突然快步進來,到他身邊之后便躬下身來,低聲說道:“杜拾遺,源相國召見。”

盡管侍中源乾曜和黃門侍郎裴璀都是杜士儀的老熟人了,但除了他最初進門下省時見過幾次,此后單獨召見卻少得很。當杜士儀滿心疑惑地來到了源乾曜的直房時,這位侍中屏退了所有閑雜人等,也不拐彎抹角,徑直沉聲說道:“嗣滕王上書,言說楚國公姜皎在外言說,圣人有廢后之意。我聽說你和姜四郎頗有些往來,可曾聽說過這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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