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淵之地，蕭凡也略有耳聞。
據說那是北冥大海深處的一座深淵，深入海底不知多深。
偏偏在那里，卻有一處獨立空間，將萬丈海水都屏蔽在外，人類可以在其中生存。毫無疑問，這是空間異變的結果。至于為什么會有這種空間異變，什么時候出現的異變，自然已不可考。
在傳聞之中，黑淵是法外之地。
修真界不少大奸巨惡，被人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終都躲到了黑淵之地。只要繳納足夠的費用給黑淵領主，就會獲得黑淵的庇護，不再受通緝追殺。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惹了多大的麻煩，只要躲到黑淵，就能逍遙法外，沒有人可以到黑淵去抓你歸案。
蕭凡對黑淵之地的了解，就是這么多。
他也是偶爾聽到別人談起黑淵，那兩人對黑淵的情形，了解得也不多，蕭凡只是當作一個不靠譜的傳聞來聽，并未深究。現在看來，這地方還真的存在，并且連混元上人，天妙仙子這樣久負盛名的后期大修士，都對黑淵深具戒心。
“月仙子因何覺得，此事和黑淵相關？”
歐陽明月眼波流轉，淡淡說道：“北方，大水，潛龍在淵……這三者合在一起，道兄難道不覺。得正有所指么？”
混元上人輕輕捋著長須，依舊頗為不解的樣子。
“道兄難道忘了，當年北冥大地最負盛名，號稱卜算第一的‘神算子’？”
“神算子應靈澤？”
混元上人脫口而出。神色益發驚訝。
“對，就是他。”
混元上人隨即連連搖頭。說道：“可是此人難道還在人世么？”
“道兄因何認為他已經隕落了？”
歐陽明月反問道。
混元上人捋須說道：“如果我記得不錯，此人成名。應該早在四百年前吧……那時他就已經名滿北冥大地，號稱北冥第一卜算大師。雖然我沒和此人謀過面，但從傳聞中推論，當時此人應該就已經有了元嬰后期的境界……后來聽說不知什么原因，觸怒了元靈教大教尊，那位當代靈王頒下了懸賞令，要取他項上人頭。賞格之高，簡直是前所未有……”
說到這里，混元上人的眼神有意無意間在天妙仙子和蕭凡臉上掃過。
迄今為止。昊天宗對天妙仙子和蕭凡的懸賞也并沒有取消，依舊是天價的賞格。只不過知道內情的人，誰都不會再將這懸賞當回事。然而昊天宗對天妙仙子以及蕭凡開出的賞格，與當年元靈教大教尊頒下的懸賞令，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也不知那位神算子應靈澤到底怎么得罪了當代靈王，簡直將他恨之入骨，竟然開出那樣令人幾乎完全不敢置信的賞格。
歐陽明月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這么回事，但那筆懸賞。不是迄今都無人領取么？”
混元上人輕輕搖頭，說道：“無人領取不代表著無人抓到應靈澤……據說，大教尊甚至親自出馬了。當代靈王，可是公認的悟靈期修士。南洲大陸最頂尖的大高手！神算子就算再了不得，恐怕也逃不出一位悟靈期高人的追殺吧？”
悟靈期修士！
蕭凡臉色也是微微一變，暗暗抽了口涼氣。
悟靈期修士是梭摩界這樣的下等界面最高等階的大能者。南洲大陸雖然廣袤無垠，被譽為修真者的天堂。但悟靈期高人，那也是屈指可數。就連千年前號稱正道第一宗的無極門。也并非每一代都有悟靈期高人坐鎮。
一般來說，悟靈期修士僅僅只是個傳聞。
比如十大正道宗門和十大魔道宗門的宗主，只要成名日久，又不經常在外界露面，都會被猜測已經進階悟靈期，或者正在向悟靈期沖擊。通常在這十大正道和魔道宗門之中，總有幾位悟靈期高人存在，但到底是那些人突破了這個瓶頸，踏上了永生大道，卻始終都是個謎，需要很多年之后才能解開。
就好像歐陽明月目前已經達到元嬰后期大修士的極限壽元，如果再過兩百年，昊天宗的大長老依舊沒有換人，那外界便會紛紛揣測，歐陽明日已經進階到了悟靈期。假如她已然隕落，那昊天宗應該會另外推舉一位大長老接替她的位置。
而元靈教現任大教尊，被尊稱為“靈王”的那位，卻是公認的悟靈期修士，他曾經當眾施展過悟靈期的絕大神通，被上百名元嬰修士親眼見證，其中至少有好幾位后期大修士。
這是一位超級牛人！
那位神算子得罪了一位悟靈期修士，被大教尊親自追殺，能躲過去僥幸不死的可能性確實很低。更不用說，北方元靈教號稱十大魔道宗門之一，本身實力極其雄厚，教內還有幾位修為不在神算子之下的后期大修士。
歐陽明月嘴角浮起一縷微笑，緩緩說道：“如果是尋常的后期修士，確實是很難從大教尊的手下逃脫，元靈教有很多奇特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不過應靈澤是個例外，道兄可不要忘了他的外號。”
混元上人微微一怔，情不自禁又捋了捋長須，沉吟起來。
“月仙子是說，應靈澤逃去了黑淵之地？”
歐陽明月略略頷首，說道：“在北冥，或者說在整個南洲大陸，能夠躲過一名悟靈期高人的追捕，也只有那么幾處禁地。聽說應靈澤不是純正的人類修士，而是帶著蛟龍血脈的半人……所以他自稱是靈澤王的后代，連名字都叫做應靈澤……故而，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應該就是黑淵之地。”
“靈澤王？這位神算子道友，有黑龍神的血脈？”
蕭凡訝異地問道。
傳聞之中，北方黑龍神，名喚靈澤王。
“他自稱是這樣……但此人確實極其精通水屬性神通，連頭上都長著兩只龍角，多半應該不假。”
蕭凡想了想，說道：“可是，他如果真的得罪了當代靈王，就算躲到了黑淵之地，難道就能逃脫大教尊的追殺么？那黑淵之地，真的如此神奇？”
要知道，大教尊是悟靈期修士，而且統領著號稱魔道十大宗門之一的元靈教，實力不在昊天宗，太上宗等超級宗門之下。倘若他真的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應靈澤，難道那黑淵之地的主人，還敢與一名悟靈期修士作對，乃至向整個元靈教開戰？
除非，這位傳說中的黑淵領主，也是悟靈期高人。
歐陽明月沒有立即回答蕭凡這個疑問，而是看了天妙仙子一眼。
天妙仙子淡淡說道：“傳說之中，黑淵之地是個獨立空間，對所有修士的境界都有極強的壓制。巨大的禁制之力，會讓很多人一進入黑淵，馬上便境界大跌，很多神通都施展不出來。”
蕭凡輕輕點頭，說道：“這樣神奇……”
其實類似的獨立空間，蕭凡已經見識過了，天妙宮的秘殿，就是一例，只不過天妙宮秘殿的空間很小，靈氣不足，空間壓力也不是太厲害。就算蕭凡沒有隨身攜帶“乾坤鼎”，以他對空間之力的領悟，也能抵擋得住。
想來這久負盛名的黑淵之地，其兇險之處，遠非天妙宮秘殿可比。
“在黑淵之地，一名后期修士的神通，未必就能強過了初期修士。反倒是精通煉體術的法體雙修者在黑淵能夠如魚得水……聽說很久以前，就有一名悟靈期修士進入黑淵去抓人……”
混元上人說到這里，略略停頓了一下。
蕭凡問道：“結果如何？”
“隕落掉了。”
混元上人淡淡說道。
“那名悟靈期修士隕落掉了，不但沒有抓到人，自身反倒隕落在黑淵之地。”
混元上人說著，雙眉也不由得蹙了起來。
蕭凡有點犯愣怔。
在梭摩界這樣的下等界面，悟靈期修士已經是最高等階的大能，隨時都在準備飛升上界，求證永生之道。在蕭凡的想象之中，這樣處于金字塔最頂端的超級強者，除非隕落在大天劫之下，否則這世間應該已經無人能夠傷害到他們。
在機緣巧合之時，擊敗一名悟靈期修士，或許勉強還能辦到，但是滅殺一名悟靈期修士，卻是艱難無比。
修為到了那種境界的老怪物，誰沒有幾下保命的絕招？
“黑淵是個例外。”
歐陽明月簡單地說道。
那是一個獨立空間，極有可能進出都有特殊的要求。縱算是悟靈期修士，也不能在那里來去自如。而且，真實境界還大受壓制。否則的話，悟靈期修士哪怕當真不敵，也大可以從容逃脫。
蕭凡頓時恍然。
難怪混元上人和天妙仙子一聽到歐陽明月要去黑淵之地，都露出了遲疑神色。
“月仙子，這也只是揣測之詞。”
混元上人蹙眉說道。
你說神算子去了黑淵，誰也無法證明。
他已經四百年不曾在江湖上露過面了，被大教尊滅殺的可能性極高。為了這么一種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便冒險去闖黑淵之地，是不是太瘋狂了些？
“既然卦象是如此指引，這黑淵之地，必須要跑一趟了。”
歐陽明月毫不退縮，輕聲說道，語氣卻是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余地。(未完待續……)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