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通報后,澄泓出來,請李大柱在外事廳坐著喝茶等候,長孫宣這陣在和師爺商議爭霸賽的一些細節,暫時抽不開身。
有些不自在的李大柱,問澄泓:“宣公子實在太忙的話,我還是明日再來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打擾到宣公子休息就是罪過。”
澄泓擺手:“無妨,公子歇息得晚,三更天才就寢是常有的事。”見他還是有些赧然,澄泓再道:“那邊已接近尾聲,最多一刻鐘就結束。”
聽了這話,李大柱舒出一口氣,臉色恢復正常,沒有打擾到長孫宣就好。
他剛才本想將事說給澄泓知道,讓他轉告長孫宣一聲就萬事大吉,誰知澄泓一個勁的推脫自己作不得住,不敢放他走。
澄泓是怕事情有關麗娘,萬一那啥公子不得拔了他的皮。
這是他自己腦補的,公子對于麗娘究竟是個什么心思,他摸不透。跟了長孫宣十二年,外表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公子,從來都是讓他看不明白猜不透,也不敢多作揣摩。
相對而坐,總不能做鋸嘴的葫蘆,那不是世家的待客之道。
澄泓找話題:“李大爹今日拔得頭籌,澄泓先恭喜個。星冰粽更是讓滋味館名聲大噪,李大爹心思靈敏,廚藝著實不凡,可有信心打入決賽?”
他這一贊一捧,讓李大柱很有些囧。
“慚愧,星冰粽不是我發明的,是麗娘的主意。這次的參賽者,皆是久負盛名的前輩,我才學廚藝一年,進入決賽,我沒那個信心,也不敢奢望。”
一雙小眼猛地瞪得老大,澄泓很有些驚訝。
吃了好幾次的白食,李大柱的廚藝如何,他當然也是很清楚的,卻原來只學了一年的廚藝!
這人在廚藝上的天賦,還是驚人的高,至少,跟公子的廚師不相上下,那個癡肥的大胖子,已經當了7年的廚子!
他倒不覺得李大柱會說謊,或者是謙虛,一看這人連被人贊一句都臉紅的樣子,也玩不來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呃李大爹也不能如此妄自菲薄,看低自己。使出全力拼得一拼,還是能沖進前二十的。”澄泓是真如此想。
李大柱只是連連擺頭,就算能沖進二十,他也不想去了。
誠如麗娘所講,小老百姓去爭那個虛名干啥?人家伸根小指頭就摁死你一家,他還想看著泥巴娶媳婦生曾孫子的,還不想那么早死。()
見到長孫宣后,李大柱說明來意。
“宣公子,這星冰粽的成本,確實比一般的粽子成本高得多,在小店賣也賣不起價,所以才想著將方子賣掉。”
半垂著眼皮,長孫宣考慮一陣,緩緩開口:“這方子,你們的估價是多少?”
“有個三、四百兩就是高價了!不過,我們自己店里做出來當贈品、送親朋好友的,不能算作違約,這個您可要對買家說清楚啊。”
“你們自己不賣星冰粽?”長孫宣訝異不已。
有錢卻不賺,這李家人的腦子生銹了么?銀子又不咬手!
“不,不賣!本錢那么高,賣不起價,人手不夠浪費精力。”
李大柱丟出這個借口,對于現在的日子他萬分滿意,即不想回到過去挨窮,也不希望太富招人覬覦。
腦子轉得幾轉,長孫宣想明白這背后的緣故。
“那這樣吧,這個方子我出五百兩買下。立即寫個契約,以后有誰來打聽,你就直言相告,讓他們來找我。”
“既然是公子要,白送您得了,還要什么錢?”李大柱嚇了一跳。
當初崔家三條命才管五百兩,現在一個小小的粽子方,怎么敢收五百兩?何況還欠著長孫宣六千兩!
費了好一陣口舌,長孫宣才說服李大柱,將星冰粽的方子以五百兩賣給自己,交割銀票時,李大柱又不肯要了,喊直接抵債。
“這五百兩你先拿著,等以后湊夠了所有錢再還。”
今日,長孫宣對李大柱的執拗有了深刻認識。
真真的榆木腦袋!
“好。宣公子,您看什么時候派人來學?或者,還是寫成單子?寫成單子怕做出來的成品不盡人意。”
“明日上午一早,瀾清帶兩個人來學。這個不難吧?”
“不難,一上午就能學會。”他自己,只花了一個小時就完全掌握了,長孫宣肯定不能派倆蠢貨來學藝。
事情談好,沒再多說廢話,兜著五百兩銀票的李大柱,滿身輕松的立即告辭回家。
第二日也即五月初七,來滋味館的兩個臨時“徒弟”只一次,就學會做星冰粽,又單獨連做三次,出品皆是味道正宗,真是聰明過人的好苗子。
初賽過關的人員名單,五月初八上午就貼出來了,其中赫然有李大柱的化名“李鐵牛”。地區賽的排名是58名,總排名在283名,可想而知投機取巧在比賽當中有多重要。
“我還拿到半場的頭籌,都才排到283,那些作弊的天,麗娘,你爹爹能進前五十嗎?”李大柱抱頭哀嚎。
他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信心全失。
“能不能過都沒所謂,爹爹,您就當去看看熱鬧的。”麗娘覺得李大柱把這比賽太當回事了,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做什么。
“是在高高的臺上頂著幾萬雙眼睛現場做菜,麗娘,爹爹真是害怕到時候站都站不穩!”李大柱哭喪著臉。
“那您就不站唄,端根板凳坐著!”麗娘抿嘴笑。
如果這陣姥姥在,絕對給她好一頓排頭。
“可是我要手軟怎么辦?”李大柱盯著自己的雙手一個勁的猛瞧。
“手軟啊,讓郭五、郭大拎鏟子上,您動嘴皮子就可以了。”
見李大柱還要說話,麗娘趕緊拿話堵他的嘴,“爹爹,您可別說你連話都不會說。泥巴才五個月,不會說話正常,您都三十二啦!”
在女兒揶揄的目光下,李大柱沒敢再說什么怕丟人、泄氣不去參賽的話。
看看搖**里睡得香的孫子,再看看太陽下自己長長的影子,眼睛一閉心一橫。
“哎沒啥,真沒啥!我到時候堅決不看臺下就是了。”
萬眾矚目的感覺,不是人人都喜歡,人人都消受得起的。
五月初九去衙門領回干貨,自己水發處理好,五月初十上午八點整開始比賽。
經過**的心理建設,還有菊娘的全身心的溫柔鼓勵,五月初十,一大早,李大柱精神抖擻,斗志昂昂的出發了。
他身后,跟著一長串的親友團,這是搖旗吶喊助威軍團。
俗稱“啦啦隊”。
沒錯,這個年代早就有這稱呼了,未知名的穿越前輩搞的這個名堂。
如果準許帶鑼鼓,估計郭三、老丁等人絕對抗上那兩樣東西。
不過有一條橫幅,上書“李鐵牛必勝”字樣,也不知道誰出的主意,誰的手筆寫的這五個大字。
字體歪歪斜斜,剛好寫來能讓人認出寫的是啥,不至于丑得見不得人。
見這雄赳赳要上戰場的架勢,麗娘笑得肚子疼,沒敢在外頭笑,躲在寢房里笑的。
“大郎,一會記得戴上口罩。”姥姥再次叮囑。
這時麗娘想出來的主意,為了消除李大柱的恐懼心理,讓他能順利完成比賽,麗娘做了三個口罩。
不給觀眾看到臉,李大柱總能自在得多,希望這招有效。
忽悠的理由是:“做菜的時候也要說話的,萬一不小心噴些口水到菜里,評委們絕對不樂意下筷子的。”
不下筷子怎么評分?還怎么晉級啊最關鍵的是:臺下的觀眾見評委連筷子都不肯下,會質疑佛跳墻,會質疑他李大柱,還有滋味館的名聲那可就完了!
所以,李大柱和郭五、郭大很寶貝的揣著口罩。
臺下的士兵將排號記錄和本人對照,確認無誤不是冒牌貨后放行,三人立即取出口罩戴好才站到臺上,找到自己的案桌和灶臺開始準備。
一官員見他三人的動作,不明所以,派手下過來問話。
李大柱施禮后恭聲回答:“做菜的過程中,我們也要說話的,這是為的保證菜肴的絕對干凈。”
說完,三人拿出袖套、圍裙、帽子戴好,全副“武裝”好后,甕聲甕氣的齊齊喊一句:“我們用盡全心,讓評委們吃的放心,吃得開心。”
漂亮話誰不會說?此時正是當狠狠的拍馬屁之時。
那手下看著圍裙上大大的“滋味館”三字腹誹,這明晃晃的打,偏偏還有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這理由絕對沒人會有意見。
誰樂意吃別人嘴里噴出來的玩意兒!
那位官員聽了那手下回話,目光不善的看向別的廚師。滿臺的廚師,整整一百人,為何就只有一人注意到這個問題?看來其余的腦子也不咋地,心地更是大大的不好!
臺上的李大柱沒有端凳子,臺下的各個都端個凳子坐著。
高高矮矮的凳子都有,矮凳子的坐中間、前面,坐得高的,自覺的挪到邊上或者是靠后點,否則等維持賽場次序的人來拖就丟大臉了。
那些扯橫幅的,更是站在最后,不敢站前面啊,要被人罵個狗血淋頭的。
麗娘的準備也充分:吃的,喝的,扇子等等,連泥巴的小搖籃都拎來,遮陽布也帶著,尿布全齊活。
場內的人,也不只她家如此準備,所有人都帶著東西的。
比賽結束要到下午兩點。整整的六個小時,不吃不喝要暈幾個在賽場。R1152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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