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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 池仲遠(四)


更新時間:2018年12月21日  作者:臻善  分類: 古代言情 | 宮闈風云 | 臻善 | 驕寵 
隔日,大軍行了不過兩刻鐘,便和前來接應的福州水軍大營的副官遇上了。

在這人的帶領下,寧青及池仲遠等人便進了福州城。

在寧青記憶中,福州毗鄰海域,常與原來的海外客商互通有無,這里便聚集了很多舶來品,遠販至京城、西域等地,可以說是海外貨物的集散地。

地里位置優越,造就了福州的繁茂昌盛,可眼前這個破破爛爛的福州,當真和寧青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不僅到處都是廢墟硝煙,就連街上偶爾路過的百姓,也都行色匆匆,面色倉皇郁苦,走在路上不住的搖頭四顧,聽見了什么動靜后,就逃命似得往前跑。

就連一州府城都成了這個樣子,可想而知下轄地區縣鎮已經是何等模樣。

寧青不由蹙緊了眉頭,她以往只聽說過沿海水匪猖獗,可也沒想到會猖獗到這個地步。這等強悍的破壞力,這些水匪該是積年的悍匪吧

寧青這么想著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隨著池仲遠、吳明成等人,從福州城穿過,到了遠郊的福州水軍大營。

池仲遠被水軍提督迎走,吳明成自然也跟著去了,寧青則被人帶下去歇息。

她面上不以為意,心中卻既高興又郁悶。高興在于,這福州水軍正是混亂的時候,說不定她可以趁此際逃脫。郁悶在于,好歹和池仲遠相處時日漸長,她以為那人對她多少該有些信任,卻原來,一遇上大事,她就立刻被排斥在外。

這種感覺當真讓人心里不怎么舒服,不過,寧青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立場,她是個來歷不明、身份有待商榷的嫌疑犯,誰又能將需要高級保密的事情,告訴一個嫌疑犯呢,這也太為難人了。

這么想著,寧青心里就舒服多了。

況且,不就是商談對敵策略么,那些晦澀的東西,她也當真沒興趣聽。不然聽多了打打殺殺,以及算計來、算計去的東西,她還擔心被滅口呢。

寧青顧自想著自己的事情,倒也自得其樂。只是,在傍晚池仲遠回到營帳時,她卻沒看他一眼。

那人到是比她更沉的住氣,也沒說什么,到了第二天,卻直接將她從床上拎起來。

“做什么”寧青懊惱的想咬人。

“去船上。”

去船上等于去偵查或是去打仗寧青的腦子立刻清醒了。

不過,她不會水啊,又不是沖鋒陷陣的將士,她只是個冒牌貨大夫,那她干么跟著去

不容她想出個所以然,已經被池仲遠拎著上了船。

今天果然是來偵查的,不大的戰船上,除了被池仲遠帶來的寧青及吳明成外,還有福州水軍提督,副官,以及一位開船的將士。

當然,遵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祖訓,在這首戰船周圍,還圍繞著同樣型號的六條戰船,每條船上或站或坐著十名兵士,警戒著周圍水域。

戰船行駛到三十里外,速度才慢下來,此時已可見水面上漂浮的殘肢斷骸,以及盔甲、銀槍,其余諸如靴子,頭盔等物,或是福州水軍的戰亡將士的所有物,或隸屬于死亡的悍匪。

打掃過的戰場尚且一片肅殺之氣,個別地方還有深深的血紅色,由此早先戰事的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池仲遠和福州水軍提督間或交流兩句,過深的話卻一句沒有說。那提督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粗獷的面頰上一道傷疤從左眼骨,一直劃到右邊鼻梁下,疤痕還很新,可見是最近傷的。

猙獰的傷疤讓原本面相忠厚的提督,瞬間變得面色兇惡起來,一看就非易于之輩。不過,他對池仲遠應是很敬佩有加,是以態度和善,恨不能以兄弟相稱,對寧青……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掃過寧青,眸中有警惕深思之色。

寧青猜測,這人八成是在疑心她大夫身份的真假,不過,應該還是相信池仲遠的眼光,覺得即便她是個“假大夫”,對他們也應該無害,便不再多加關注。

寧青卻有些遺憾,若這提督大發威風,將她驅逐出水軍大營,那她才求之不得呢。

這天回去,晚上寧青照舊和池仲遠共住一個營帳。

此時她早已不像開始時的別扭扭捏,已經可以無視這個男人,自自在在的睡覺了。

誰想到,半夜時分,外邊突然響起打打殺殺的聲音。

寧青猛一下坐起身,“池仲遠”

帳篷里寂靜的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池仲遠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

寧青對此既覺得意外,也不是那么意外。畢竟池仲遠有半夜巡營的習慣,若非如此,她也不能被他逮到,窺破女兒身。

所以,現在池仲遠是還沒改過來行事作息,去巡視人家福州水軍的大營了

……這樣真的好么

眼下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寧青麻利的穿上衣服鞋子,就往外跑去。

拉住一個站崗的士兵,問他,“前邊是不是有戰事發生翼州的水兵呢忠勇侯有沒有出戰”

小戰士看似很靦腆好說話的樣子,可嘴巴卻很緊,只撿能說的說,“水匪半夜襲擊,督軍已經集合大軍出戰。翼州的水軍有沒有一道,屬下不知道。忠勇侯的行蹤,也贖在下無法告知。”

寧青:“……”郁悶的摸摸鼻子,又回了營帳。

她可不敢在現在跑出去,一來擔心被福州水軍的水兵當成“可疑人物”射殺;二來,現在外邊兵荒馬亂,只有這水軍大營最安全——這是福州水軍的老窩,只要不到情況最危急時,她呆在這里安全就有保證,傻子才會現在跑出去。

不過,寧青不跑出去,卻有人來請她了。

黎明時,早先有過兩面之緣的福州水軍副官來請寧青。

寧青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是督軍中箭了,箭頭剛剛射穿盔甲,在皮膚上留下輕輕一道劃傷,傷口很小,有問題的是,那箭頭上涂抹了劇毒。

督軍早先大意了,一直拼殺,回過頭發現身體開始僵硬,才知中毒。

池仲遠看一眼寧青,“可會解毒”

寧青上前查看了一番傷口,點點頭,“七日醉。倒是會解,不過要用的藥材比較刁鉆,不太好收集。”

池仲遠微頷首,“將藥方寫下來,我讓人去取。”

旁邊幾個老軍醫一臉狐疑的看著寧青,似乎在懷疑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就連督軍和副官,以及吳明成,都持著懷疑的態度看她。

寧青卻豪不心虛,說到這七日醉,別人興許不會解,她卻覺得是小事一樁。只因這毒是家中精通岐黃之術的祖先所制,是給小輩在外邊行走時防身用的。

他們顓孫世家,無論男女皆生的絕世難尋的好相貌,在外行走時,難免會遇到幾個色中惡鬼,未免被算計了,帶上些“無傷大雅”的毒.藥防身實在理所應當。

不過,按說這藥早該絕世了,要有也只是顓孫家的人親手制成。那么問題來了,這七日醉是從那里來的

這個問題現在不好問,寧青便先按捺下,決定以后找機會再尋根究底。

給督軍解了毒,外邊的水匪又殺來了,源源不斷,打不贏就跑,實在讓人郁悶。

不過,寧青也算看出來了,那些水匪悠哉不了多久了。因為這幾天池仲遠和督軍天天早出晚歸,深夜了還湊在一起看輿圖,或是召集副將們開會,很明顯,這是憋著大招呢,就準備一舉拿下那些水匪,好還福州城一個清凈。

福州水軍大肆反攻的時間來的很快,就在七天后,寧青半夜被喊起,掙扎著撐開黏合在一起的眼皮,問眼前開始穿鎧甲的男人,“做什么”

“出營。”

寧青頭腦一個激靈,徹底醒了,“我也要去”

“嗯。”

寧青只能捂嘴打著哈欠,不情不愿的開始穿衣服。

池仲遠坐著喝茶,看著她磨蹭,寧青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卻多少覺得有失體面,只能嘟著唇背過身,快速將衣服穿好。

大軍大舉進攻時,正值丑時三刻,人最疲憊酣睡之時。又因為在水匪中買通了奸細,倒是一路通暢,很快攻到了水匪的老窩。

池仲遠和督軍坐鎮在戰艦上,寧青自然在旁跟隨。

待得前方傳來成功攻入水匪老巢的號角,督軍才一拍桌子,興奮道:“成了。這群狗雜碎,看老子剁了他們。”

說完就下令進攻,寧青也積極的跟著池仲遠也去了土匪老窩。

當然,她并不是去上陣殺敵,也不是想著及時當個救死扶傷的神醫,她單純就是想看看,能拿出七日醉的悍匪老大,到底是何許人。若是有可能,從他嘴里套出她想知道的,那就更好了。

水匪們所在的地方是個位于小島上的水寨,占據地理優勢,易守難攻。不過,因為有奸細開了大門,接下來的進攻就很輕易了。

悍匪或被生擒,或是被亂刀砍死,滿地殘肢斷骸,看著很是駭人。

寧青沒有看見悍匪老大,她來晚了一步,只看見那悍匪老大被督軍大人一刀砍了腦袋。

真兇殘啊……

軍隊開始收拾殘局,寧青也準備跟著池仲遠退場。

翼州水軍雖出了大力,卻不好搶功,因而在吳明成的帶領下,整編列隊,上船回程。

不過,他們運氣不好,在距離福州河岸還有十多里時,竟遇上狂風。

有個福州本地的老水兵當即大駭,“不好,水龍王翻身了。”

一陣颶風過境,整條船瞬間被打了個趔趄,而旁邊兩只船竟被掀翻了,寧青也很駭然。

她聽說過水龍王翻身之事,據說每年夏季,水龍王都會在沿海地區翻身,期間伴隨狂風驟雨,可以摧垮沿海所有建筑,殺傷力之大,簡直讓所有人避之不及。

寧青驚懼的時候,又有一陣颶風肆虐而過,船只傳來“咔嚓咔嚓”解體的聲音,耳畔是池仲遠鎮定嘶啞的命令聲,“全體跳水,盡力逃生,岸邊集合。”

寧青是個旱鴨子,落入水中后就撲騰起來,后邊池仲遠鉗制住她的脖子,一手摟住她的腰,一邊奮力往岸邊游。

可惜,這風太大了,水也是逆流,他們被卷著向逆著河岸的方向而去,浪花拍打下來,寧青瞬間暈了過去。

寧青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山洞中,身旁燃著一堆篝火,旁邊坐著一個赤著精瘦上身的男人。

寧青模模糊糊看見他的面容,是池仲遠。

“這是……那里”寧青頭暈眼花,嗓子啞的幾乎發不了聲,她身上冷的很,一直在打哆嗦,是發燒了。

池仲遠回了句,“不知。”

“幫我解下荷包,里邊有藥。”

池仲遠似乎扭過頭看了她片刻,隨后才啞著聲音,清冷的道:“你的荷包丟了。”

寧青:“……”

“好冷。”她牙齒磨得咯吱咯吱作響,迷蒙的雙眸看著眼前的篝火,真想投身進去取暖。

身上突然搭上一件衣服,還有些潮濕,蓋在身上一點也不暖和。

寧青嫌棄的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還不如沒有……唉,你的衣服洗了么要是……染了血趕緊拿開,太臟了。”

沒有人回話,寧青就又雙手環抱自己,盡力往火堆邊挪,一邊指揮池仲遠,“你再放些木柴,把火、火堆生大些。我要凍,凍死了,你不冷么”

池仲遠搖搖頭,寧青不信邪的伸手過去摸他的手臂。

池仲遠身子陡然一僵,胳膊抬起來要往后撤,終究是沒動。

寧青摸了兩把,感慨的嘆息一聲,“你身上真暖和啊。當男人真好,火力大,落水都不怕……”其實他身上是涼的,反倒是她,因為燒熱,渾身滾燙。

寧青的聲音陰陽怪氣的,哼哼唧唧著抱怨,卻不惹人討厭,只讓人憐惜。

池仲遠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迷蒙的雙眼,忍不住抿緊了薄唇,用了最大制止力,才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而后站起身,去外邊走了一圈,很久才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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