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誰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深淵之象、地獄之象、煉獄之象漸漸變的扭曲模糊,阿鼻無間惡修羅,上窮碧落下黃泉,吞天噬地血饕餮皆是如此,而后若隱若現,再然后……就那么消失了。
圣道、天道、仙道那些老祖呢?
也隨著深淵、地獄、煉獄消失而消失了。
他們究竟是被抹殺了,還是被鎮壓在了九幽之獄,同樣無人知道。
場內。
古清風看了一眼大行癲僧,浮生帝君、長風大帝,又看了一眼諸位娘娘,但也僅僅是看了一眼,并沒有說話,哪怕一個字也沒有。
莫名其妙的,他原本虛無縹緲的身影,也漸漸扭曲模糊,接著煙消云散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凈凈,無影無蹤,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就在古清風消失之后,虛空之中那混沌漩渦竟然也扭曲模糊,然后煙消云散消失了。
人呢?
不知。
當古清風決定放飛自己那一刻,他的存在就已經不是在場所有人能夠理解的。
轟隆隆——
一陣劇烈的聲響傳來,隨之整個空間開始劇烈晃動,場內那些早已嚇的魂飛魄散的大道老祖們或許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而浮生帝君以及諸位娘娘都知道,荒古九宮開始融合了。
此時此刻。
古清風走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沒有日月,也沒有天地,更沒有大道,什么都沒有,就像夢境之中無道時代的虛無幻境一般。
走著走著。
古清風走進了一片竹林之中。
竹林之中,有一間破舊的茅屋,茅屋的前面有一張木桌,兩張木椅。
木桌上擺放著棋盤。
木椅上坐著一位老者。
老者須發皆白,穿著一件灰袍,看起來普普通通,就像世俗間一位孤寡老人一樣。
古清風走進竹林,并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從旁邊的棋盒中捏起一顆棋子,落在棋局之中。
老者同樣沒有說話,在古清風落子之后,老者也捏起一顆棋子落在棋局之中。
兩人就這么默默下著棋。
不知過了多久。
老者終于開口,聲音很滄桑,道;“徒兒,為師……”
老者剛開口,古清風卻是搖搖頭,道:“師父,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徒弟的話,這些話就不用說了。”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教導古清風人性的師父:真覺。
“唉。”
真覺唉聲嘆息,道:“我等當年種下的惡因,今日卻由你來承受這惡果。”
“惡因惡果也罷,善因善果也罷,都過去了。”古清風輕描淡寫的說:“畢竟,這大道的因果總得一個人來承受,這大道的浩劫也得有一個人來結束,更何況……我存在的意義不正是為了這個嗎?換言之,若是沒有這場大道浩劫,我也不會來到這世上。”
“唉!”
真覺又是唉聲嘆息。
二人繼續下棋。
隨著棋子一顆顆落下,真覺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飄渺,他再次唉聲嘆口氣,道:“為師……對不住你啊。”
“師父你如果說這話就太見外了。”古清風說道:“生而為人,頂天立地,不枉此生,這可是您老教導我的話。”
“唉!”
真覺第三次唉聲嘆息。
當最后一顆棋子落下,真覺突然起身而后跪在古清風的面前,道:“老朽代這蕓蕓眾生,代這天地大道拜謝了!”
古清風趕緊上前攙扶,但卻已經遲到了,真覺的人影在跪下來那一刻就已經若隱若現,拜謝完之后,就已然煙消云散了。
“唉!師父啊師父,我都放下了,你怎么還放不下……”
古清風搖搖頭,長嘆一聲。
師父真覺消失之后,竹林也隨之消失了,古清風又回到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走著走著。
看到了一座山。
這一座山對于古清風來說再也熟悉不過。
那是寂滅山。
山上有一座廟宇,廟宇里住著一位老和尚。
以前。
在寂滅骨玉里面的時候,古清風總是看不清,現在他放飛了自我,終于看清楚了。
不僅如此。
他還知道了,一直居住在寂滅骨玉里面的老和尚,就是當年教導他佛法的大夫子。
當他出現在寂滅山上的時候,老和尚的聲音突然傳來:“阿彌陀佛,還望古居士止步。”
“為何?”古清風笑著說道:“以前是想見見不到,如今能見到了,您老也快要離開了,即便如此,您老也不打算讓我見上一面?”
“老衲實在無顏面對古居士。”
“怎么著?”古清風玩味道:“是不是心有理虧?所以不敢見我?”
老和尚并未隱瞞,回應道:“正是。”
“這么多年你一直躲著不見我,就是心有愧疚?”
“正是。”
“因為這大道的三千惡因,也有您老一份兒?”
“正是。”
“呵呵。”
古清風笑了笑,便沒有繼續說話。
與此同時,寂滅山開始扭曲模糊,山上的廟宇同樣如此。
“老衲拜謝古居士對這大道眾生的再造之恩!”
與師傅真覺一樣,老和尚拜謝完之后,寂滅山隨之消失了。
寂滅山消失之后,古清風又回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走著走著,走到了一座陵園。
這陵園,他以前來過。
正是大道陵園。
陵園里面是一座座陵墓,墓碑上雕刻著天道之墓,圣道之墓,仙道之墓,魔道之墓,妖道之墓等等……三千大道之墓皆在其內。
在陵園的里面有一位老者,老者拿著一把掃帚在打掃著這座陵園,盡管這座陵園很干凈,沒有任何塵埃,可老者依舊拿著掃帚在打掃著。
當年。
第一次來到這座陵園的時候,古清風并不知道這位老者是誰。
現在他知道了,老者是當年教導他道理二字的老夫子。
“老夫子。”
古清風踏進陵園,說道:“別來無恙。”
“你……終究還是來了。”老夫子并未抬頭,依舊拿著掃帚打掃著。
“是啊!終究還是來了。”
古清風笑著說道:“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夢入這座陵園的時候,問過你,你說你在等一個人,以前我不知道,現在終于明白了,您老一直等的那個人就是我。”
老夫子沒有說話,繼續打掃著。
古清風在陵園里面欣賞著一座座大道墓碑,說道:“以前我不懂,不懂明明三千大道都還在,為何這里會有一座大道陵園。”
“敢情您老人家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準備三千大道的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