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51.
蕭緒話一落，馬車就停了下來，隊列行走整齊肅穆的聲音也跟著停止。
楚傾顏還沒弄明白，他已經下馬車，自己來不及多想，也立即跟著他下了車。
待她站穩后，便看到土靈走了上來，手里還拿著一個袋子，“主子，東西都準備好了！”
這時候，火靈忽然走到自家主子面前，臉上帶著絲絲哀慟，“主子，屬下托您給風靈說一聲，明年我再去看他。”
蕭緒點頭，然后轉頭面向走來的楚傾顏，交代道，“我出去一趟，你待在車里，有事找火靈或者方留。”
說完，蕭緒轉身就要走，奈何袖子被拽住了。
他回身，便看到一雙水盈盈的眼睛，“什么事？”
“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楚傾顏直言道。
蕭緒微皺著眉，思考著依著她的身體，能否承受得住。
這時候楚傾顏連忙辯解道，“走路對我來說沒問題，爬山的話，咳咳，應該也是沒有問題。”
一旁的土靈見此不由笑了，對自家主子道，“公子看起來似乎好了許多，不如就讓她跟著吧？”
蕭緒看著因為土靈的話而露出懇求模樣的小家伙，心一軟，“待會跟緊了，若是不舒服，就送你回來。”
楚傾顏連忙點頭，這時候不應的話就是傻瓜了！
于是楚傾顏跟著大冰塊以及身后數十名驍烈騎，往慈水坡進發。
慈水坡顧名思義就是個小山坡，只是這小山坡荒草叢生，看起來像是被人遺忘似的，若不是走在前面的人開道，簡直要被淹沒在這些蒲草中。
這一路走得很艱難，因為剛下過大雨，地面很泥濘，一深一淺，費力地走著。
此時楚傾顏心里有著好幾個疑問，關于目的地，但是她發現所有人都專注于走路，而且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一抹哀傷，楚傾顏便無法問出口，情緒被眾人傳染，仿佛前面走的這一條路，黯然無光充滿著荊棘，每個人都走得無比的艱難。
當穿過了人高的雜草，視野終于開闊了，楚傾顏松了一口氣，然后在走出大冰塊身后，眼前的這一幕讓她將所有動作都凝住了。
一望不見邊際的墳墓，大小不一的墓碑在迷蒙的霧氣中林立著。
這、這是？
在她驚詫無比的時候，蕭緒已經緩步走了上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到無形中有種莫名的悲愴，連帶著空氣都是悲涼。
她心忍不住一揪，這到底是什么地方？里面埋著的人，和大冰塊有什么關系嗎？
這時候，一行人在最前面的墳墓停住了腳步。
土靈拿出了袋子里的東西，火燭紙錢。
這是要掃墓嗎？
跟隨的驍烈騎自動自發收起了武器，埋頭除著草。
燭火被點燃，在這氤氳的山霧中，閃爍著光亮，仿佛是照亮迷途的星星。
蕭緒點燃香，對著最前面的墓閉目哀悼著。
“土靈，這里埋葬的是？”楚傾顏心里滿是疑惑，走到一旁撒著紙錢的土靈身邊，低聲詢問著。
土靈目光深遠地看著眼前這一列列錯落的墓碑，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這里總共有四百八十三座墳墓，沉睡的是七年前，驍烈騎中最為英勇善戰的一支。”
“他們的騎主，叫風靈，是金木水火土空風中的一員。”
“七年前，西軒也受到了外敵入侵，而且是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里應外合下突破了邊疆防線，當時，主子和我們距離這里非常的遠，唯有當時追擊流寇的風靈帶領的人正在這附近，于是風靈臨危受命，暗中拖住敵軍，等到援兵。”
“只是，誰也不知道，對方不堪受擾，無比狡詐地想出了一個方法，將附近的百姓圍困起來，逼風靈他們現身，否則要將百姓活活燒死。”
“結果呢？”
聽到這里，楚傾顏大體知道了故事，雖然知道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揪心地問道。
土靈苦澀一笑，“從我們進入驍烈騎開始，便時刻告訴自己一件事，我們是效忠于主子，責任是庇佑百姓。所以百姓們獲救了，風靈他們無一個走出這里。”
“沒發生戰爭前，這里還不叫慈水坡，后來才被百姓改名。”
“慈水坡？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楚傾顏悲傷地問。
土靈的眼神轉為哀傷，“因為當年，風靈他們血染紅了這里，像血海一般。小王妃，您有沒有發現這些墓碑都是沒有寫名字，因為當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無法分清他們原先的樣貌。”
慈水坡，顧名思義，恩慈的英雄用自己的血肉換回了百姓的性命。
楚傾顏眼睛一熱，差點就流下了眼淚。
足以見得，那場仗，是多么的激烈！
“他們是百姓的英雄。”楚傾顏輕聲說道。
土靈微微揚起嘴角，帶著悲傷的弧度，“是啊，他們都是英雄。”
當年那一場仗，沒有一個人退縮，都戰到最后一刻。
當他們趕到的時候，滿地都是自己昔日的伙伴，沒有了生息，不會再和他們說話調笑，也不會再陪著他們走下去了。
他們英勇無畏，懷著對主子的忠誠，對百姓的護佑，以著最慘烈的方式，戰死沙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這里的緣故，平日寡言少語的土靈，話突然多了。
“小王妃，您應該知道我們負責情報組的是水靈？”
楚傾顏點頭，“只聞其人不見其人過。”
“水靈和風靈他們是一對情侶，原本那一年，主子是要替他們辦酒席的，可是誰想——”
土靈重重嘆了一口氣。
彼此相愛的人之間，最悲痛的，莫過于愛你如生命，你卻以著最猝不及防的方式離開。
楚傾顏終于能夠明白，為何在看到這些墳墓時，大冰塊身上濃濃的悲傷和愧疚。
“小王妃，有一件事，可能你不知道，是關于空靈的。”土靈幽幽開口。
“什么事？”楚傾顏還未從悲凄中抽離出來。
“風靈出事之前，正好是局勢比較和平的時候，空靈原本打算回師門，與程姑娘重修舊好，然而這件事發生之后，他便再也沒有提起過程姑娘。”
楚傾顏一愣。
土靈嘆了口氣，“許是空靈也怕自己如風靈般驟然離開，程姑娘會如水靈一般孤獨在世。”
(安步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