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醫第三百一十五章 斂骨之人(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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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斂骨之人(中)


更新時間:2017年03月02日  作者:王執筆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王執筆 | 相醫 

看著黑衣古僧帶著幾個僧人,抬著一頂轎子將那具佛家高僧的肉身舍利迎走,緩緩朝著山下行去,漸漸消失在視野之外,楚風方才收回遠眺的目光,轉身看向那具垂首遮面,孤獨矗立在峰頂寒風微雪中的邪尸肉身。

山頂的風,呼嘯打旋。

由遠至近,撲面打來,由近至遠,凜冽刮過。

前些天下殘雪,仍可見。

峰頂的樹梢枝頭,有雪未化,還有冰柱晶瑩。

一身黑衣的不腐邪尸,濃密黑發,過腰垂直。這具邪尸,似僵尸,似死物,僵直,冷寂。

頭顱低垂,頭頂天靈蓋上,插著一柄古舊匕首盡沒入內。低垂的頭顱,長發垂下,遮住了面顏,看不清真容如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邪尸的周身上下,繚繞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黑色霧氣,甚至于這邪尸腳下方圓兩米內的雪地山巖,都被染上一層淡墨黑色。

這如墨的黑色,不知是邪尸身上的陰邪之氣,還是不腐尸身上的體液流下浸染了一切。

楚風左腕的龍鐲,自從來到峰頂之后,便一直輕顫不已。

九龍鐲顫,必有龍針在畔出現。

龍鐲之上,原有九枚龍針,如今歸位的只有六枚龍針,分別為:

長生針,一直伴于楚風身畔,有長生之秘,萬千妙用。

天玄針,可窺壽竊天機,借天時天機施藥救人。

地黃針,有堪輿風水之妙,可借地氣風水,五谷藥膳醫人驅疾。

陰針,可延壽盡之人殘喘,吊最后一口陽氣,完成未盡之事。

陽針,有固本培元輸陽之效,與陰針配合,可欺天結“陰陽鎖”之事。

人針,巫祝之術,借咒字醫者精氣神之古術,醫人治疾。

而眼前這枚龍針,則是第七枚龍針——鬼針!

“鬼針”乃是驅惡靈,消怨念,連通陰魂邪異之事。

此針用于正途,可解陽人被陰魂妖邪侵身困擾之事,有無上功德。

可若用于邪途詭道,則可御陰魂邪靈為己用,做無盡惡事。

就如當日江底那無盡骨海大陣一般,便是以鬼針之術,加之《鬼經》之道兩相結合,布陣而成。那座大陣哪怕是楚風親自去布置也有極大的難度,很難獨自完成。

兩處陣眼,由正邪兩方高人同時主持不說。同時鎖困數十萬戰死沙場的英靈尸骨,借軍人剛烈殺伐的陽剛戾氣,鎮壓陣中惡靈。

借數十萬將士英靈的殺伐之力鎮壓惡靈,同時布陣之人,也在遭受著無盡英靈將士們的怨念戾氣的反噬。

數十萬將士戰死沙場,尸骨不能落葉歸根返回故土不說,死后還不得安寧,被人布陣驚擾亡魂。可想而知,死后不得安寧的怨戾之氣,何等兇烈!

而這無盡怨念戾氣,盡聚于這不腐邪尸之上。

這也是為什么,這具邪尸肉身,如今不腐不朽,陰戾詭邪之氣繚繞不散的原因所在……

當然,這些只是楚風的一些猜測而已,距離事情的真實,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如今站在這具不腐邪尸身前,楚風皺眉站立許久,不曾動彈。

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這具邪尸肉身到底是當年那佛門高僧以佛道秘法制伏的妖邪之人,抑或是此人自愿化為邪尸之身,以身鎮魔,甘愿承載無盡怨念戾氣,不得超渡往生……

若是前者,那一切事情都可簡單處理。

可若是后者,那當需慎之又慎小心對待。

死者為大,不管這具邪尸生前是怎樣人物,如今歲月變遷,只說將數十萬將士的尸骨由境外帶回故土,便是一場天大的功德,足以抵消這邪尸生前過錯。

而且楚風猜測,這具不腐邪尸,極有可能是當年持鬼針之人化成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楚風勢必要安排好邪尸的身后事。

站在這具邪尸身旁踱步許久,緊鎖雙眉的楚風仍舊想不出太過穩妥的辦法妥善解開這不腐邪尸身上的各種禁制以及經年累月鎖困的無盡陰邪怨戾之氣。

無奈下,楚風坐在峰頂,取下腰畔的“醫仙葫”輕啜了一口酒,以思良策。

山下陵園,稀稀落落的,有一些繚繞輕煙飄散。

不知哪家墳前,燃著紙錢陰鈔,吊唁亡人。

遠方,黑衣古僧無慧,帶著幾個僧人,迎著地藏僧人的肉身舍利,漸行漸遠。

當年,地藏僧人和那個持鬼針的人,遠行異國,與一幫民間志士,組成“埋骨之人”,將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尸骨迎回家鄉故土。

現在,似是又一輪回,香火傳承。

當年的那些人與那些將士們的尸骨,都有后人前來收斂安葬。

生前,或是無人知。

死后,不管是國家,或是同族之人,都妥善照料著他們的后事。

不求生前,騰達富貴。

只求死后,不曝尸荒野,無人問津。

戰死沙場的將士,由國家和同族之人,斂骨安葬。

當年發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大宏愿的“地藏僧人”,如今也由佛門古僧無慧帶著一眾僧人,迎回其肉身舍利,帶回寺內供奉。

每個人,生有根,死有歸處。

那些將士,那位地藏僧人,都有人前來認領收斂尸骨后事。

可這具不腐邪尸,出身何處,死后又將去往何處?怎樣安葬后事,如何收斂尸骨……

楚風,責無旁貸。

不管出于道義,又或與鬼針之間的淵源過往。

死者為大,不可虧負亡人。

楚風一人獨座山巔,暮色天暗之時,方才緩緩起身,有了良策。

緩步來至那于暮色下**山巔的不腐邪尸身前,哪怕凜冽寒冬之時,一股腐爛腥臭的尸氣,仍自撲面而來。

楚風皺眉,卻步。

而后屏息,靜氣,緩步如山,繼續前行靠近。

楚風的手,落在那具不腐不爛的邪尸身上。入手之下,如觸堅冰又似油布。

冷硬濕寒,入骨的冷意延著觸手之處,傳遍全身,滲入骨髓靈魂。

只是片刻,以楚風的體質,剎那之間,嘴唇發白,全身上被寒意侵占,身體不受控制的輕顫起來。

于此同時,楚風左腕所戴的九龍鐲,與不腐邪尸身上那枚龍針共鳴輕顫之間,似如燒紅的烙鐵一般,散發著炙人熱量,讓楚風左腕感覺到陣陣灼燒熱意傳來。

好不容易將那不腐邪尸平放地上,楚風小心撥開這具邪尸遮于臉前的長發,想要看清邪尸長相如何。可入目之下,楚風卻詫異挑眉瞪目。

這邪尸的面部,經年久月之下,不知是何原因,竟生出一層青黑色的角質鱗片將整個面部覆蓋遮掩,讓人看不出真實面貌如何。

“青面統陰兵,獠牙乃鬼將,陰兵過境無人阻……”

苦思之間,楚風方才憶起鬼針秘術中,有一篇統御鬼兵的旁門秘法所載之處。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門秘法乃是“青面咒”。

這是一門與《鬼經》秘術相輔相成的晦澀秘法,若不是精通“鬼針”與《鬼經》之術的人,絕施不出這門秘法來。

思及此處,楚風方才恍然想通了一些大陣的奧妙之處,憶起了關于鬼針的諸多醫理之事。

想要解開“青面咒”秘術化成的這層鬼面,那就要從源頭入手。

天色漸暗,陵園的工作人員以及陪同楚風前來的工作人員,早早便將周圍的夜燈亮起,方便楚風施法行事。

借著燈光,楚風小心撥開邪尸頭頂的黑發,終是得以看到這具邪尸頭頂天靈蓋之上的古匕傷口。

入目之下,楚風驚的向后連退數步,差點跌倒在地!

古舊的匕首深刺天靈蓋內,只留匕柄留在外邊……

最為駭人的是,匕首的刃口處朝于腦前,而不是腦后!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楚風跌撞驚慌之間快步跑回,有些慌亂的抓起這具邪尸的雙手仔細觀察驗看。

“這……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掀開遮住這具邪尸雙手的黑色寬松長袖之后,楚風方才得見這雙手的手勢如何。

只見這邪尸左右兩手,虎口虛握之勢,恰是捉拿古匕手柄之狀。

再仔細看那手掌紋理,絲毫未見刀痕傷口之狀,楚風臉色蒼白,跌座在旁……

這深深刺入邪尸天靈蓋內的古匕,竟然……

竟然是他自己刺入天靈蓋內的?!

若是被他人偷襲所殺,最大的可能是從后方刺入,那匕首的刃口應該是朝向腦后才對,刀背部門朝向腦門。而且不管是在哪種情況下,被人這樣攻擊,正常人都會掙扎反抗,雙手之上必然會留下掙扎反抗的痕跡傷口。

可是一番驗查之下,得出的推斷結論卻是這么一個結果,這讓楚風一時無法接受。

什么樣的人,才有這樣的勇氣,做下這樣的事?

楚風感覺有些壓抑,喘不過氣。冥冥之中,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但卻又理不出絲毫頭緒出來。

他所能做的,只是努力讓自己呼吸平穩,人慢慢變的平靜下來。

可是,他緩緩拔出那把古匕時,手很沉穩緩慢。心底最深處,卻顫抖的厲害,整個人也不敢輕喘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哪怕處于山巔夜寒,待那古匕徹底撥出跌落雪地時,楚風的衣服仍被汗水浸濕。

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楚風目光呆滯的看著不遠處,帶著黑色的古舊匕首靜靜躺在潔白的雪面上。

濃稠的黑色血液,與潔白的雪,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而那平躺雪地上的邪尸頭頂,也流下一灘黑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一片雪地。

說不出,是左腕龍鐲遇到九龍針時,輕顫不已,影響到了那一向平穩的手。

還是,心緒激蕩難控,而讓身體不受控制的輕顫起來?

總之,楚風撿起雪地上那把仍帶著黑色血液的古舊匕首時,他的手,輕顫不止。

古舊的匕首,刀尖處,便是“鬼針”的針尖。那枚鬼針,被融嵌在匕首之中。

這柄古舊匕首,乃是《鬼經》秘法所煉的佛家法器。

這枚鬼針,乃是醫家龍針。

兩者結合,化為法器,煉鬼將統陰兵,結青甲。

如今,要揭開這邪尸真身面目,仍需這古匕法器方可。

若要解“青面咒”,需生人血引。

楚風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他心底又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讓他有些逃避退卻,猶豫。

他拿起了那把古舊匕首。

匕首的刀柄,樣式老舊,經歲月風雨留下雜痕無數,有滄桑之感。

可那刃口刀尖,不經意間晃過月色亮光,便會亮起刺眼寒芒。

他右手持刀,左手握向刀身刃口。

只是掌間一涼,片頃,殷紅的血,順著匕首刀身連珠成串。

如線,垂落地上,映著白雪,如血色梅花。

殷紅的血,熱的,落在雪上,陷了進去,留下凹痕。

暗黑色的血,冷的,凝固雪面。

如陰陽,兩隔。

紅色的熱血,和暗黑色冷了的血,在匕首刀身上,融合在一起。順著刀身,滴落在青黑色的角質鱗片上。

如雪融現白玉,如初晴見白云。

血,融化了遮掩面容的青甲,一點點現出真顏。

從下至上,先是露出光滑圓潤的下巴。

紅唇現,口中含玉。

玉名,七鳳玉。

血,如柱。

淚,如雨。

落在亡人面上,漸漸展露真容。

是她,不是他。

得睹真顏,剎那。

一切,如決堤,坍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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