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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科幻小說作者:王執筆本章:
這些天,遠在省城陽州的李清平夫婦,以及舒詩等人,都聯系不上楚風。
甚至是最后和楚風見面接觸的冉晴,與蘇城等一眾親友,都與楚風斷了聯系。
楚風沒有主動和他們任何一人,打過電話,發過消息。同樣,他們給楚風打去電話,也是無法和楚風取得聯系。要么是電話響了許久,一直沒有人接聽,要么是電話關機沒有信號。
婚期,馬上臨近。
賓客,都已通知。
不時有關系稍遠之人,將電話打來,詢問確認婚期以及舉行婚禮的酒店事宜。
新房,早已備好。
其他酒店、司儀、車隊等事,也都準備妥當。甚至于聘禮、彩金,接親習俗等末節之事,李清平夫婦也為楚風操持完畢。
如今,只差新郎回來,便能舉行婚禮。
可眼看婚期漸進,只剩下最后幾天時間,可楚風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甚至于也聯系不上他。
準新娘舒詩,這個女孩十分淡然,反倒勸慰著雙方長輩親人,替楚風解釋著種種原由。
依楚風的行事風格為人秉性,他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出什么岔子。之所以聯系不上他,肯定是他隨軍方外出執行任務,有公事耽擱,所以無法兼顧家事等等之類的原因所致。
面對舒詩替楚風的辯護解釋,表面上李清平夫婦笑稱無事。私下里,夫婦二人與舒詩的母親,這些長輩們卻憂心似焚。
如果真的到了婚禮舉行的那天,楚風還沒有一點消息傳來,還不能趕回省城陽州參加婚禮。那到時這局面可怎么辦?
結婚這么大的事情,不僅關乎到一對新人,還關系到雙方親友與各自家族的顏面。屆時,婚禮現場將來的賓客眾多,其中不乏來自四九城內的重量級人物與家族。
林林種種,各種關系。有的是舊交摯友,有的是有意結交示好的關系人脈。
婚禮喜宴之事,來者皆客為上賓。
若是到時真的出了岔子問題,那可真是無法收場!
到時楚風這個新郎,不僅是對不起舒詩這個新娘,更讓所有人都落了顏面。那會生生將一場婚禮喜宴,鬧成天大的笑話,成了別人的笑談!
還有三天,全是舉行婚禮之時。
心急如焚的李清平夫婦,接到了楚風發來的一條短信消息。
“我可能不能回去舉行婚禮,請李叔李嬸幫我把婚禮取消。讓書蕾妹妹幫著照顧舒詩,多勸勸她……”
含糊的話語,只言片語的短信,發送到了文淑芝的手機之上。
這條短信,卻如晴天霹靂一般,讓李清平夫婦坐立難安!
“胡鬧!他到底想干什么?!都這個節骨眼了說不結婚?!他給人家舒詩姑娘打電話說這個事沒有?”
被妻子拉到房中,李清平看清短信內容后,瞬間暴怒起來。
“你小聲點,別讓吵到書蕾和孩子了!”
文淑芝狠狠拽了下丈夫的胳膊,低聲喝叱道。
“我怎么小聲?他怎么能干出這么混賬的事呢?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這么個事來?到時咱們家怎么向人家姑娘交待,怎么向人家家里人交待?”
李清平氣的在屋里團團轉,低聲怒吼的同時,急急用妻子的手機撥打著楚風的電話,想要問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別打了,我剛才已經打了好幾遍了,無法接通。是不是孩子在外邊遇到什么難事了?還是出了什么意外?這事咱先瞞著人家姑娘家,還是現在就緊急通知賓客們取消婚禮?”
看丈夫十分生氣的樣子,文淑芝也是急的團團轉,偏生又毫無辦法。
“你先在家里邊負責家里的事,我現在就去邊疆陵園找他!到時我那邊有什么動靜了,咱們再聯系。這混小子,看我找著他不打死他!”
眼看怎么都無法和楚風取得聯系,李清平臉色鐵青的將電話狠狠掛上,而后拿了件外套檢查了下錢包身份證就急急朝門外跑去。
“你找著孩子了好言好語的說,別動怒生氣!把這些現金帶在身上,不然出門在外找銀行取錢也不方便。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我看先安撫著。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到婚禮前一天,再通知賓客……”
看丈夫急急向屋外行去,文淑芝從臥室拿了些現金快步追了出來,然后小聲叮囑道。
“砰!”
時間緊迫,李清平顧不得和妻子多說,當即甩門急急離去,趕往邊疆烈士陵園。
“媽,我爸干什么去了?怎么這么心急火燎的?”
客廳正抱著弟弟呵哄的李書蕾看到這副情景,不由困惑的向母親詢問道。
“你爸出去辦點事,你照顧好你弟弟就行了,別瞎操心大人們的事!”
因為楚風的事,文淑芝心中煩躁異常,哪能顧得上和女兒解釋許多,更不想女兒摻和進來徒生變故。
李清平出了家門,便急急朝機場趕去。
乘車去往機場的路上,李清平低頭翻看著手機通訊錄上最近添加的聯系人方式。
楚風最后一次和家里通話告訴他們近況時,他說的是要隨軍方人員前往烈士陵園處理一些公事,而后就能返回陽州。
也就是說,楚風此時應該是在邊疆烈士陵園的地域附近。那么有關于他的消息,軍方的人,應該比他們這些家人更為清楚。
由于楚風這段時間前往蘇城遞喜帖,人在外地的緣故,所以他這邊一些想要前來參加喜宴的人脈關系,楚風都交由李清平夫婦這些長輩們打理處理。
畢竟屆時來往許多賓客,大多是外地而來。到時的住宿招待之事,都是在陽州舉行。
所以楚風的一些人脈關系聯系之人,楚風將李清平夫婦的電話號碼告知于他們。屆時,將在陽州哪家酒店舉行婚禮,賓客來了之后,如何住宿以及市內路線行程等事,都由李清平夫婦負責招待安排。
李清平最近的通訊錄中,添加了許多楚風這邊的聯系人方式。這其中,就有楚風京都那邊的一些朋友關系,以及一些公務部門的聯絡方式。
如今,著急找尋楚風的線索下落,李清平自然想到這些聯絡方式,而后從中找尋合適的人脈關系進而問詢打聽楚風的下落消息。
另一邊,那些接到李清平電話的人們,得知楚風的家人長輩最近由于各種原因聯系不上楚風,不知楚風此時出公務身何處的消息時。眾人自然熱心幫忙,通過層層關系,打聽了解到楚風去了何處辦公事,如今人在何方等等之類的消息線索。
所以一來二去之下,李清平沒有費太多周折,便確認了楚風此刻所在的地理位置。
相對于李清平來說,蘇城大佬劉江龍,則是早一步趕到了邊疆烈士陵園。
年關左右,正是春運繁忙之事。劉江龍帶著幾名心腹手下,買了第一班的機票,趕來烈士陵園找尋楚風。
眼中血絲遍布,整個人胡子拉碴,不修邊幅。衣衫單薄,得了風寒……
這是劉江龍所見過的,楚風最為落魄的樣子。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錢,還是要人,我都帶來了。”
最讓劉江龍心疼的是,楚風整個人似行尸走肉一般,雙目無神,眼中沒有一絲神采感情波動。
急急脫下自己的厚外套給楚風披上,劉江龍扶著楚風的肩膀,沉聲問道。
“給我找輛可以運送冰棺的靈車,現在就去昆侖。我要采玉,做冰玉棺材。”
看到劉江龍帶了幾名心腹屬下趕來,楚風的眼神之中,有了一絲神采。似是抓住了一絲希望和救命稻草,楚風緊緊抓著劉江龍的手臂,緩聲道。
“好,我馬上就讓人去辦。”
手臂被楚風不經意間握的有些生疼,看到楚風一副神游物外的神情,劉江龍知道楚風必定出了什么大的變故,方會如此失了心智理智。
不待劉江龍開口吩咐,跟隨在他身旁的心腹下屬,已經快步離去,操辦楚風所需之物以及交待之事。
楚風雙目無神的看著劉江龍的屬下快步離去,操辦此事,而后他木然轉向,向陵園深處行去。
烈士陵園的軍方人員以及工作人員,被楚風嚴令不得靠近山巔丘嶺之處,更不得插手他所辦之事。所以這片區域,無人前來驚擾楚風行事。而楚風,也不愿自己的私事被外人知曉太多胡亂插手。
劉江龍示意幾名下屬心腹守在山下等候,他緩步跟在楚風身后,向山巔行去。
來至山巔,看到雪地之上,一名黑衣長發的女子尸身靜放,劉江龍心內震驚,但卻未動聲色。
女子的面容身上,被楚風的外套衣物小心遮蓋,已然落雪結冰,想來時間極長……
雪地之上,血跡殷然未被風雪遮掩許多。
眼神落在剛才被楚風所抓疼的手臂上,看到衣服上血跡隱現,而楚風手中鮮血流下,他卻恍然未覺。
短短片刻觀察,劉江龍已然看出太多太多東西,心中驚駭漸濃漸深。
那女子,必與楚風關系非同小可。否則的話,楚風不至失魂落魄至此,不至開口求人幫助。
“我要妥善處理她的身后事,我要親自給她制冰玉之棺,讓她尸身不腐。”
盤坐在冰冷的雪地之上,楚風守著莫離,緩聲說道。
“行!你怎么說,就怎么辦,我會一直守在這。”
重重拍了拍楚風的肩膀,劉江龍話語簡短沉凝。
而后,便是沉默。
山頂的風,刮卷著鵝絨般的雪,或緩或急,紛灑而下。
劉江龍站在楚風身后,看著楚風化為雪人,沉默了很長時間,方才緩聲低語。
“你陽州那邊的事,怎么辦?用不用我出面,幫你打個掩護?”
有些猶豫,更有極重的擔憂。
劉江龍思索猶豫了許久,方才輕聲問道。生怕楚風亂了方寸之下,疏忽了這件大事。
但當著亡人的面,劉江龍也不忍將話說的太過直白,更不忍在這種情景之下,給楚風添亂思緒。
可人要活在當下,身為朋友兄弟親近之人,要顧他眼前迫急之事,也是人生大事。
“不用,我和家里人已經說好了。我現在沒有心思想別的事情,也不想去做別的事。我只想陪著她多呆一點時間,我只想不被其他事情打擾,我只想把眼前這件事做好。”
緩緩搖了搖頭,楚風的眼神,從未在莫離身上移開片刻。
他緩聲說著話,伸出手,小心而深情,撣拂掉那些飄落在她身上的雪花。
劉江龍心內無聲低嘆,而后再不說半字,只是靜靜站在風雪中,站在楚風身后,無聲無言,靜候陪伴。
劉江龍的心腹屬下,躡足而來,悄步來到劉江龍身旁,湊耳低語。
車已備好,冰棺也已備好,隨時可以啟程上路。
劉江龍點了點頭,那名心腹悄步離去。
“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路。”
雖不忍,但仍上前。
輕輕拍了拍楚風的肩膀,撣落他身上的厚雪,打破他的一人獨思沉浸。
楚風輕輕點了點頭,而后從雪地上起身。
或是數日未眠未休沒有進食,或是盤坐雪地太過許久,血液不暢。
他起身瞬間,身形搖晃,幾欲跌倒,多虧劉江龍在旁急攙,方未倒下。
輕輕推開劉江龍的攙扶,楚風深吸口氣,蹲身彎腰,小心翼翼將雪地上的女孩橫抱懷中。
有些吃力抱起她的瞬間,眼淚幾欲奪眶而出……
她的身體,毫無溫度。冰冷,僵硬,好似抱著一個冰人。
將頭扭向一旁,迎著風雪,迷了眼睛。
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那是被風雪吹舞而落淚,那不是軟弱傷心而落下的淚!
看到楚風將有別往一旁的一幕,劉江龍低頭,假裝看路,佯裝沒有看到此幕。
快步走在楚風前邊,向山下行去,劉江龍揮使幾名心腹屬下各自上車,準備接應楚風。
自那之后,劉江龍再未回頭看一眼。
盤坐山巔,久未動分毫,身上落雪披白衣,似雪人。
長發過腰,如瀑似黑綢,黑衣卻以布掩面,化成尸。
披雪為白衣的人,著黑衣而成尸的女子。
白衣的男人,抱著黑衣的女子。
一白,一黑,刺目。
如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