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芬裝作在客廳四處打量，其實心思全都在老董那個房間，看到老董出門后，她立刻湊上前去，小聲問道：“你把錢給他了，他收了？”
“開始沒收，不過后來我硬塞給他了。”老董笑著回答道。
“以前給家里添點啥東西你都斤斤計較的，現在給別人送錢的時候你可積極了。”素芬嘀咕了一句。
老董一聽就知道老婆心疼錢了，急忙說道：“家里我們不都商量好要出這個錢了么？”
“我知道，十萬塊拿出來，你還不興我抱怨兩句了。”素芬又嘀咕了一句，畢竟那可是十萬塊錢，拿出這筆錢來雖然不至于傾家蕩產，但也基本上是他們這些年的大半繼續了，現在家里除了兩萬多塊的應急費外已經沒有什么了。
“這有啥好抱怨的，人家聶唯幫咱們安排房子，還幫咱們閨女找學校，這給出多少錢多少人情你算過么？咱們那十萬塊錢又算個啥，這些事兒你找別人，十萬塊能辦下來？講道理我要是有二十萬，我就給二十萬。”老董就見不得老婆斤斤計較的樣兒。
素芬一聽老董這話，眉毛一橫，瞪了眼老董：“你說那能一樣么，那不是你女婿么。”
一句話嗆的老董臉色通紅，半晌還悶聲答道：“我欠麗麗太多，哪有資格當人家老丈人。”
素芬看著老董失落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的話戳到老董的傷口了，態度也立刻緩和了下來，軟聲說道：“我看聶唯對咱們家蠻好的，感情的事兒也不能急，最近這兩年麗麗不也不那么抗拒和咱們來往了么？你們畢竟血濃于水，沒什么問題是看不開的。”
“希望如此吧。”老董嘆了口氣，他心里總覺得自己和舒暢之間的隔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畢竟當年他做的事兒太混蛋，連他自己有時候都難以原諒自己犯下的錯誤。
“妮妮這死丫頭躲臥室老半天也不出來，到底干什么呢。”素芬看出老董心情不佳，生硬的轉換了話題，希望借女兒的名字轉移老董的注意力。
十多年的夫妻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老董一聽就聽出了老婆對自己的關心，便也裝作不再傷心的樣子，跟著素芬一起去主臥。
素芬剛踏進主臥，看到盤腿坐在沙發椅上玩電腦的董妮妮就氣不打一處來。
“董妮妮，你還有沒有點人樣。”素芬伸手抓住董妮妮的耳朵就是一擰，任由孩子慘叫她也不松手，誰讓這丫頭太給她丟人了。
看她那大大咧咧的咸魚樣素芬就氣不打一處來，要知道現在屋里可還有外人呢，這要是讓那個羅凱看到，還不給看輕自己一家人。
“媽，你松手，我耳朵要掉啦。”聽到董妮妮大呼小叫，素芬才算是松了手。
“這會兒你給我規矩點，裝也給我裝的像個人樣。”素芬兒警告了董妮妮一句，然后又好奇的看了眼董妮妮桌上已經打開的電腦，問道：“這就是那什么蘋果電腦？是2挺好看的。”
“那還用說，一萬多呢，這要是拿到我們以前班上，絕對亮瞎他們的眼睛。”董妮妮愛不釋手的摸著蘋果筆記本的鍵盤，得意的笑道。
他們那個小城平均收入也就兩三千塊，董妮妮上的又是最普通的學校，學校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工廠子弟，大家的家庭水準基本上都差不多，平日里也就幾個小老板家的孩子用得起蘋果手機和平板電腦，但蘋果筆記本電腦，董妮妮敢保證他們班是沒有人有的。
只可惜了她已經畢業，這些裝備想要炫耀也只能借助QQ群和微博朋友圈了，沒辦法當面和她那幫同學裝個X，董妮妮內心充滿了遺憾。
“這能不能賣了啊。”一聽這么個玩應就要一萬多，素芬又動了別樣的心思。
“媽你干嘛。”董妮妮心頭警報亂響，連忙把電腦合上抱在懷里，警惕的望著自己老媽。
“你用這么好的電腦干嘛，上一次你看上哪個電腦不才三千多塊么，把這個賣了，媽答應給你買那個。”
“爸！！！”董妮妮悲憤的望著老董，一副要與電腦共存亡的架勢。
老董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連忙拉了下自己老婆的衣袖：“那是聶唯送給孩子的禮物，你拿出去賣了，這像話么？”
素芬失望的嘆了口氣了，沒有再提賣的意思，但目光卻總是忍不住往董妮妮懷里的電腦瞄過去，看的董妮妮心驚膽顫的，打定主意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抱著電腦睡，堅決不給自己老媽任何賣掉電腦的機會，還有手機和平板，自己也一定都要藏得好好的。
“對了，我還忘和你說了。”老董一拍腦門，忽然想起來兜里那些票據，連忙翻出來給素芬。
“聶唯那孩子把咱們這房子的費用都交齊了，你看看，這是水電的繳費收據，這是物業費，還有這個是取暖費。”
“哎呀，這孩子，這真是……”看著一張張票據，素芬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對聶唯的滿意了。
不止是因為聶唯掏了真金白銀，而是聶唯這無微不至的照顧，真的是讓素芬覺得挑不出一點的毛病。
“你那個大女兒找老公是真的有眼光，他家還有沒有什么弟弟之類的，要不介紹給我們妮妮認識認識？”素芬忽然問道。
對于老婆跳躍的思維，老董已經有些跟不上節奏了，下意識的回答道：“沒聽說聶唯有弟弟，貌似他就一個妹妹，還是他繼父前妻的孩子。”
“真可惜。”素芬聽到這個結果，有些失望，讓一旁的董妮妮和老董都無語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董妮妮心想自己老媽什么都想賣，剛才還想賣自己剛拿到手的蘋果筆記本電腦，現在有開始想著把自己這將近兩百斤的閨女都賣掉。
而老董想的就簡單多了，雖然他很寶貝董妮妮，但董妮妮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材的，還是找個老實巴交的普通男孩更讓老董覺得靠譜。
“媽你瞎說什么呢，我才十八歲。”
“你生日大，馬上就十九了。”
“那我也每到法定的結婚年齡。”
“呵呵，我就隨口那么一說，聶唯要真有弟弟，還不給有大把的美女任他挑，哪里看得上你哥胖丫頭。”
老董聽到這話，下意識認可的點了點頭，董妮妮一臉悲憤，感到自己被萬箭穿心。
“咱們是不是該問問那個羅凱學校的事兒了。”老董忽然說道。
而另一邊羅凱正在和聶唯通話，因為那十萬塊的事兒，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收肯定是不能收的，這十萬塊此時在羅凱的手里簡直就是燙手的山芋，所以干脆把這個山芋丟給聶唯，讓他做出選擇。
“你一會偷偷把錢塞給他妻子就行了。”聶唯聽完后，隨口答道。
“就這么簡單？萬一他妻子也拒絕呢，我又該怎么辦？”羅凱又問道。
“放心吧，她不會拒絕的，最多和你客套一下。”聶唯笑了笑，很自信的說道：“你要不放心，我教你兩句話，她要推辭這錢的話，你就按照我說的做。”
“行，你說，我聽著。”
羅凱這邊剛和聶唯通完電話，那頭老董就帶著老婆孩子來找羅凱來了，看到這一家三口出現，羅凱的臉上立刻浮現燦爛熱情的笑容。
“老董，房子看的咋樣，還滿意不，如果不滿意你就直接和我說，到時候我再幫你們找合適的。”
“滿意滿意，這么好的房子我們一家都滿意極了。”老董連忙回答道。
這么好的房子，簡直比他們家的老房子都要強很多，周朵朵住在這里完全就是享福的，哪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羅凱兄弟，這房子給要不少錢吧？”一旁的素芬忽然問道。
聽到素芬的稱呼，羅凱尷尬的抽了抽嘴角，他今年四十三歲了，其實就比舒暢的父親老董小六歲，而素芬只比羅凱大一歲，按理說素芬稱呼羅凱一句兄弟沒什么毛病。
可是尷尬就在于聶唯那邊，聶唯平時稱呼羅凱都是叫哥的，可偏偏老董兩口子又是聶唯理論上的岳父岳母，現在素芬稱呼自己兄弟，這不是讓輩分亂了套了么。
羅凱只能在心里盡量忽視這個稱呼，專注在素芬的問題上。
“買的時候這房子價格還挺不錯的，附近有幾所不錯的中小學，所算上裝修和這些家電也只用了不到八百萬，不過現在應該漲了，怎么著也給上千萬了。”羅凱笑著回答道。
一聽這個價格，素芬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八百萬，上千萬？這些數字簡直超出了她對房子價格的想象空間，要知道在他們老家城里這樣一套房子也就二十萬左右的價格就能拿下來，怎么到了京都，這價格就翻了這么多倍呢？
剛才素芬那么問，是因為想著能不能以后買下這棟房子留給董妮妮，畢竟董妮妮上完大學還要找工作，說不定就留在了京城，有這么一套房子她也算有個家，畢竟華夏人就講究這個，房子是自己的，那才叫家，租的房子不算。
可現在一聽這價格，素芬就什么都不想了，別說千萬了，就是之前的八百萬，以她現在的收入也要干八輩子才能賺得到。
“羅凱兄弟啊，我們來找你是想問問妮妮學校的具體情況。”
“啊，你們不用問我也要和你們說的。”羅凱立刻笑著回答道：“聶唯給妮妮安排到了京聯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就是中文系，明天早上九點我會帶你們一起去學校，到時候給妮妮辦個入學手續和休學手續。”
“為什么要辦休學？”素芬不解的問道。
“這一屆學生已經學了一個學期了，妮妮現在去也跟不上學習進度，再者也不好操作，畢竟妮妮不是通過正規的方式考進去的，所以聶唯的意思就是先把妮妮的學籍送入學校，然后再辦個休學，等到了下一屆開學的時候再送妮妮去學校正式上課，這樣一來妮妮既能夠從頭跟著新一屆學習，也不必擔心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羅凱耐心解釋道。
這一招說白了就是打了個時間差，當然也需要學校配合。
羅凱講的很清楚，素芬自然也明白聶唯的一番苦心，哪里會有意見，連忙笑著答應下來。
“既然房子都看完了，那咱們去吃飯吧怎么樣，聶總可是交代過我，一定要給你們辦個接風宴，妮妮，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沒有？和叔叔說，叔叔帶你去吃。”
董妮妮一聽到吃的，兩眼放光，剛要開口，就被一旁的素芬悄悄踢了一腳。
“出去吃啥啊，我看冰箱里那么多菜呢，咱們就在家做，羅凱兄弟你也別走了，晚上就在家吃，嘗嘗嫂子我的手藝。”
“也行啊，不過冰箱里的食材還是少，要不這樣，咱們去附近的超市逛逛，再買些食材回來。”羅凱滿腦子都想著找機會把卡還給素芬，所以便提議去超市。
羅凱的提議得到了董家三口人的一致贊同，很快一行人就出了門。
另一邊聶唯掛斷電話后，也不忘和身旁的舒暢報告了她老爹塞了十萬塊給自己的事兒。
“多此一舉。”舒暢噘了下嘴，明顯對于自己父親的見外有些不滿。
“老董也是為你好，他家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拿了這些錢可能是他們家的全部積蓄了，可老董還是拿出來了，為什么，還不是怕我看輕，說白了老董掏這錢是在為你撐腰呢。”老董的心思聶唯一猜就懂。
古代的時候為什么豪門大戶嫁女兒都猛給女婿嫁妝，就是這么個道理，就是怕女兒嫁出去了到夫家被看輕，有了嫁妝就有了底氣。
老董這十萬塊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聶唯一番話，舒暢的面色緩和不少，她其實也能猜到老董的心思，但是兩人之間的別扭，讓舒暢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老董這番好意。
就在舒暢張嘴還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聶唯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電話號碼，聶唯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誰打來的？”舒暢咽下剛才要說的話，看著聶唯的表情轉而好奇的問道。
“珍妮，巴斯·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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