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落座，好一會沒人說話。
都是面帶微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好像誰先開口誰就會輸似的。
“呵呵，道友真是沉得住氣啊。”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云怨天有些忍不住了，微微搖頭，“道友就不好奇，我來找你做什么？”
周舒笑了笑，“有些好奇，但長老總歸會說的，我又何必問呢，左右也是無事。”
“這倒也是。”
云怨天不覺而笑，起身行了一禮，頗顯鄭重的道，“今日于宮主和兩位長老對道友頗有不敬，我在這里給道友道歉了。”
周舒還禮，搖了搖頭，“此事已經過去，云長老不必再提，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云怨天微微一怔，隨即道，“周宗主果然豁達。如此倒是我多事了，不過道友就不奇怪么，宮主和長老為何如此待你，照道理，于宮主可算你的親戚，她和祝小柔……”
看著周舒，他眼神微動，似是有許多話想要說。
“我確實很想知道，但長老恐怕不會輕易告訴我吧？”
周舒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長老，你有什么要說的就盡管說吧，不必試探，你說你想要知道的，我說我想要的，合則兩利，不合則分，豈不爽快？”
云怨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看來宗主是明白人，我也不多說其他的了，敢問宗主，煉妖壺是不是在你手里？”
該來的，果然是要來的。
一閃念間，已有許多想法，周舒頓了頓，淡淡的道，“長老為何有此一問？”
云怨天撫掌微笑，緩緩道，“沒承認也沒否認，看來我所料不錯了。”
“長老為何這么覺得？”
周舒重復了一遍，凝視著他，面色平靜如水，只水下波瀾涌動，似是隨時都會爆發。
云怨天沒有看周舒，自顧自的道，“在諸多神器中，煉妖壺極為特殊，它獨來獨往，不會去依靠任何人，也不會輕易給任何人力量，和其他神器不斷易主相比，在漫長的歲月里，它一共只有過兩位主人，著實是個異類……”
看了周舒一眼，他笑了笑，“現在也許是三位了吧？”
周舒淡淡一笑，不言不語。
只心中微起波瀾，看起來，云怨天對煉妖壺十分熟悉，了解程度竟還在自己之上。
“煉妖壺的第一任主人是地皇，他們合作默契，在玄黃世界創下萬古基業，但在地皇將要離開玄黃界之時，煉妖壺卻忽然背叛，想要將地皇至寶山海經煉化……”
“真的嗎，結果呢？”
周舒面色微凝，疑惑道。
卻是想不到，煉妖壺早有前科，連山海經也想收為己有。
山海經又名地皇書，也是神器，中有山海界，其中奇珍異寶無數，地皇能成大道，山海經幫助不小。
“結果，自然是失敗了。”
云怨天顯出一絲鄙夷，“雖然煉妖壺之前就隱藏了實力，又布置了許多陷阱，早有計劃，但也不是地皇的對手，只是……地皇過于信任它，山海經因此殘損，是為地皇和玄黃界的一大憾事，唉。”
周舒似有所思，“原來如此，但長老是如何知曉的，這應該是很大的隱秘罷？”
云怨天不答，繼續道，“經此一變，地皇離開，但山海經損傷，使得他的后裔沒落了許多年，而煉妖壺則不知去向，直到……”
他嘆了口氣，“有一個世家子弟，在探索秘境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壺，那壺看去殘舊不堪，卻能夠將草木化為靈氣，供人修煉，他知道得到了異寶，將那壺帶了回去，喜不自勝。”
周舒微微一頓，不用多說，那壺，定是煉妖壺。
“他所在的世家，是當時天下第二大的世家，論實力，足以和蜀山衡山一較長短，他拿到那壺回去，告知了世家老祖，而老祖一見到壺，就知道非同小可。”
云怨天淡淡的講述著，嘴角掛著一絲笑容，卻是苦笑，冷笑。
“老祖和那壺一番交流，知道了它是煉妖壺后，便定下了契約，世家幫助煉妖壺恢復，而煉妖壺要認他為主，使得云家更進一步，成為天下第一世家，能和昆侖并肩。”
周舒輕輕點頭，聽到這里，他已經能猜出結局了。
云怨天繼續道，“煉妖壺順利的認了世家老祖為主人，從此后，煉妖壺幫助世家子弟修煉，而世家則不斷尋找奇珍異寶來給煉妖壺恢復，那世家的確豪富，不過三百年就使得煉妖壺恢復如初，當然，世家消耗極大，好幾萬年的積累沒了一半還多，不過世家并不覺得吃虧，有完好的煉妖壺在，不僅能再度積累，還能使無數子弟升仙，成就第一世家的偉業，哈哈哈哈！”
他忽然狂笑起來，有若瘋魔，笑了好一陣，他才停住，冷冷的道，“然而，世家的算盤卻打錯了，煉妖壺背棄了他們，在恢復后的三天內，煉妖壺在云家一番搜索，將剩余的資源一掃而空，隨即離去。”
此時的云怨天，情緒失控，已是沒有再掩飾，清清楚楚的說出了云家兩個字。
云家是荒古的大世家，實力超群，周舒也知道，后來是如何湮滅消亡，他卻不知。
“唉。”
周舒雖然早已料到，但還是嘆了口氣，他也沒想到，煉妖壺竟然無恥到了這個地步。
所謂認主，只是欺騙罷了。
“你以為就是這樣么？”
云怨天看向周舒，一聲冷笑，“煉妖壺離開后不久，云家就遭遇到了十七家宗門的聯手圍攻，因為資源耗盡，雖然老祖帶人奮力抵抗，仍是寡不敵眾，生還者百不存一。”
“這是為何？”
周舒很是疑惑。
“為何？！”
云怨天仰天而笑，只眼瞳赤紅，已有許多血絲溢出，恨意到了如此地步，也是駭人。
“為何？”
“只因為他們得到了云家有神器的消息，而且神器無主，人人可以得到，這樣的消息傳了出去，誰會不來呢？！”
云怨天繼續道，“云家對煉妖壺一事，守口如瓶，絕不可能泄漏，唯一能說出去的，就只有它，煉妖壺。”
他不再狂怒，瞬間平靜下來，只面色極冷，如萬年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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