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想也就坦然。
除去道爐，周舒還沒有在準圣面前安身立命的資本，更不要說方緣這樣頂尖的準圣了。
方緣收起了鬼帝手臂，緩聲道，“周舒，你和傳言中的很不一樣，老衲愿為你和仙界斡旋一二，如何？你可能不在意萬兇榜，但總和仙界做對未必是好事，你覺得呢？”
周舒頓了頓，笑道，“大師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晚輩不想要這種補償。”
方緣微顯詫異，“你寧愿和仙界保持目前的關系？”
周舒淡然道，“晚輩行事，但憑本心，仙界如何看待我并不重要，我不會因為仙界而改變，而且晚輩不覺得大師能夠改變仙界對我的看法。”
“看來老衲還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啊，那算老衲多言。”
方緣也不堅持，沉吟幾息后看向小蘇，“這位姑娘，你大約沒有學到多少木妖的本事罷？”
小蘇想了想道，“學了不少，但不知道算不算大師說的本事。”
注意到了小蘇的怨氣，方緣也不在意，“這個送給你罷。”
不知覺間，他的指間拈著一朵白色的小花，似虛似實，閃著淡淡的光澤，開得分外明麗，生機亦是盎然，仿佛從空無之地生長出來的，無枝無葉無根，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完整到沒有任何缺點。
周舒心神微震，“這是傳承之花？”
方緣頜首道，“嗯，就是傳承之花，妖族獨有的傳承方式，直接而有效，這株傳承之花源自一只瀕死的木妖，老衲去得晚了一些，未能見到他最后一面，只見到了這朵花，花中應是它留下的某種重要傳承……”
周舒不覺一驚，“臨死前結出的傳承之花，并不是專門用來傳承法訣的？那就意味著這朵花，是它畢生精力所聚，其中包含了他的大道修為，獲得后就能得到相當強大的能力？”
“你對妖族也很了解啊。”
方緣顯出一絲贊許，緩聲道，“這類傳承之花比一般用來繼承法訣的要強很多，直接就能把某種法訣提升到很強的程度，本質不比留下這朵花的妖族差多少，只需融會貫通，但與之同時，花里也包含了他的畢生所愿，得到花的人也肩負著為過去主人達成愿望的責任。”
“啊？”
小蘇愣了下，“這也是應當的，得到好處必然要付出代價，不過……會是什么愿望呢？”
周舒搖搖頭，“晚輩可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執念啊。”
方緣點頭，“你看得清楚，這位姑娘也不必擔憂，花內的執念已被老衲去除，你可以只繼承傳承，不必為他達成心愿，接收他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小蘇不覺道，“那豈不是白得好處了？”
方緣搖了搖頭，“世間沒有白得的好處，這是老衲的補償，而對你來說，既要繼承傳承，就有將傳承延續下去的義務，不管發生什么，都必須做到。”
小蘇想了想，“這個不難罷，等我學會了凝結傳承之花的本事，我做個幾百朵分給別人就好了。”
周舒看著她搖頭，“不是每個妖族都能接受到的，如果資質不符的妖族，有害無益，你以為像你這樣的木妖很多么？我覺得啊，這可能是個很艱難的任務呢。”
小蘇愣了，“啊？”
“其實小蘇姑娘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樣也未必不能得到回報。”
方緣微笑著伸手，那朵花突然落下來，朝著小蘇飄了過去，看著花，他眼里閃過幾許欣慰。
接過了花，小蘇莫名一震，隨即起身行禮，“晚輩謝過方緣大師。”
“不必客氣，該是老衲謝你才是。”
方緣輕輕搖頭，似是自言自語，“凝聚這朵傳承之花的木妖，是老衲的多年老友，當年的修為不在老衲之下，無奈天人五衰，難免一別，今日為他找到了后繼者，老衲也能心安了。”
“晚輩盡量不辜負他和大師。”
小蘇緩緩坐下來，看向周舒，“我感覺……好像里面有聲音在召喚我似的。”
周舒溫聲道，“你就在這里用吧，有大師在，不會有事的。”
他已經仔細看過，花里面并沒有雜質執念之類的東西，小蘇感應到的呼喚，類似于靈物認主，是傳承之花感應到了小蘇后的自然表現，和小蘇渴望得到它一樣，它也渴望被小蘇融入。
當然，這也能說明，小蘇和這朵傳承之花，一脈相承，彼此和諧，使用起來不會有阻礙。
小蘇看著手心里的花，有點茫然，“可是，怎么用？”
周舒思慮幾息，“不如你問問伴生藤，她肯定會幫你。”
小蘇雖是妖族之體，但還不算完整的木妖，她對妖族的認知，大多數都來自于周舒，不過她身上有蘇合香，還有與蘇合香寸步不離的合香藤，要吸收融入這朵傳承之花應該不是難事。
“啊！”
小蘇一滯，拍了下自己，“我卻是忘了。”
看著專注和合香藤交流的小蘇，周舒似有所思，她顯然還沒有習慣和人共生的生活，這種事都沒有提前向導，其實對大多數木妖來說，共生都是很重要的一步，但對小蘇來說卻不一定，她身邊已經有了可以扶助的伙伴。
哪種好，哪種不好，卻也難說，她自己會有領悟罷。
收起思緒，他看向方緣，行禮道，“多謝大師厚賜，晚輩感激不盡。”
方緣并不看他，眼鼻觀心，“勿急，老衲還在想該補償你些什么。”
周舒不覺笑道，“晚輩可不是在催大師啊，其實一朵傳承之花，對晚輩來說已經足夠了。”
方緣不答，緩緩道，“老衲雖是禪修，但天下諸多大道，亦有涉獵，不管對方需求什么，老衲本該都有應對，都能贈與機緣，但對你，老衲實是無奈……”遲疑了下，繼續道，“方見師弟傳來的信息沒有錯，只是還少了一點，他說你自創大道，道爐已成，卻沒提到你還渡過了道劫，這讓老衲都無所適從，真不知道老衲有什么是你需要的了。”
方離呆住了，“自創大道，渡過道劫？”
面對方離，方緣很坦然的點了點頭，“你也是方字輩，知道無妨，方見前些天傳了消息給老衲，問老衲該如何應對此事，那時我們正在來明耀天的路上，老衲并未盡信，但現在看來，方見卻也沒有看清周舒的全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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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萬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