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院前。
謝迅憂心忡忡的往里看，但什么都看不到。
郝若煙微笑著道，“謝老不用太著急，舒師才剛剛進去一會呢。”
“希望國主能聽周舒的勸罷。”
謝迅點點頭，回身道，“老夫現在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說了，總不能指望每個圣人都和人皇一樣為獬豸國著想，這一步要是走錯了，獬豸國……”
“獬豸國怎么了？”
周舒走了出來，步履平穩，面色略顯凝重，但眼里卻閃著一絲興奮的光。
“不是，你這么快就出來了，還不到一刻鐘啊！？”想到了什么，謝迅眼中閃過許多喜色，“周舒，難道國主聽你的了？老夫就知道，國主也一定會聽從創道者的意見，這下好了。”
周舒擺了擺手，笑道，“不是，我沒進去，我們就隔著大殿看了幾眼，說了幾句話。”
“啊，國主連你都不肯見，這……真的太糟了，老夫一定要去看看。”
謝迅臉色一下變了，急匆匆的就往院子里走。
周舒伸手攔住，“謝老，別去了，你說過不止一次，國主是你們獬豸族這幾萬年來最有智慧和能力的人，既然如此，他做了決定，你們相信他就好了。”
謝迅皺眉道，“什么決定，就是繼續擴張么？可這不符合實際啊。”
周舒平靜的道，“我不知道國主他到底想做什么，我都沒有問。”
謝迅滯住了，“你……真是白把你喊來了，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問，那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謝老，你就不要擔心了。”
周舒似有所思，“我沒問他，但我看明白了，幾句話，讓我很清楚的知道，他非常好，比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都好，武皇之興，以道凌殘，意氣風發，他現在就是這種狀況，他確信自己做的是讓獬豸國興盛的大事，已經把自己完全投入進去了，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繼續，誰都不行，我也一樣，而且我也不愿意去改變這種狀態，所以我出來了，留下來，還可能會影響他個人的判斷，這對他和獬豸國都沒有好處。”
謝迅不覺道，“可是，這件事明顯是錯的啊！”
“權衡利弊是對的，但做事不一定都要權衡利弊，何況我們也不知道國主究竟要做什么。”
周舒頓了頓，“在獬豸國真正改變兩國聯盟關系之前，我不會試圖影響國主的所作所為，而且我相信，國主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也不止是圣人之言，你們跟隨他就好了。”
謝迅愣在那里，“可是……”
周舒緩緩道，“謝老，你記得你之前說過什么？”
謝迅疑道，“說過什么？”
周舒平靜的道，“你說獬豸國出現了真正的雄主，你們四大將也可以卸下擔子，專心輔助，而不是再把四大將當成獬豸國的主人，要求國主清理御前三家，讓獬豸國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向前進……”
謝迅連忙道，“不對，這句話好像不是老夫說的。”
周舒笑了笑，“不管誰說的吧，反正意思差不多，你們相信國主就好，少操點心，就算有一天真的不可收拾，外面的界都沒有了，天鑰界也還在，有什么好擔心的，你們最差的時候不也是這樣么？”
謝迅呆怔了好一會，“老夫的確是太操心了……”
“謝老，我們告辭了。”
周舒舉舉手，和郝若煙離開了大殿。
看著郝若煙，他笑了笑，“若煙，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態度很奇怪，之前還在配合謝老，說要勸解國主，結果沒說幾句話就轉向國主了？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剛才有些奇怪。”
“若煙不覺得奇怪。”
郝若煙搖頭微笑，“武皇之興，以道凌殘，意氣風發，舒師是從國主身上看到了自己吧？”
周舒不覺嘆道，“不愧是你，一眼就看到了本質。”
“因為若煙在仙舒城看到過很多次那樣的舒師啊，那也是荷音派最好的時候……”
郝若煙的眼神很溫柔，也有些遺憾，“可在進入諸天后，若煙卻看見得少了，現在做任何事，我們都要權衡利弊，分析對錯，想清楚后果再去做，再沒有過去那種堅定，那種不管是什么敵人有多少敵人都要一往無前沖過去的果敢……剛才舒師在國主身上看到過去的影子，也很懷念吧？”
“是的。”
周舒點點頭，“那種狀態不適合被影響，而且我不覺得那一定會帶來壞的結果，等等看也無妨。”
“舒師，為什么獬豸國可以，仙舒城就不可以呢？”
郝若煙似有所思的道，“其實舒師自己明白的吧，不管舒師你要做什么，仙舒城的人都絕不會去阻止，無論是好是壞，我們都一定會跟隨，舒師，有時候不用想太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周舒苦笑了下，“就是這么多人跟隨著，才讓我無法想做什么就去做。”
郝若煙立住了，很認真的道，“那就別顧慮，若煙相信，不止是我一個人，仙舒城的許多人都希望看到你那個樣子，帶來的結果也一定是好的。”
周舒溫聲道，“盟友這么做，我可以欣賞支持，反正我兜得了底，但我自己……若煙，我只是懷念而已，并沒有真的想要去做，我是將來的人皇，掌握大道，不可能隨心所欲，凡事不權衡利弊是不可能的。”
郝若煙頓了頓，不覺道，“有的人皇就可以。”
“我不羨慕他，也不指責他。”
周舒神色微凝，“我們不知道他具體經歷了什么，試想一下，如果當年的人道天堂，也有像現在仙舒城這樣的一批人，然后完全被仙界毀掉了，我不保證我不會和他做一樣的選擇。”
郝若煙愣了愣，“啊？舒師是不是從輪回里看出了什么？”
“的確從殘余的石碑上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東西，但看不到更多了。”
周舒輕輕點頭，緩聲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仙舒城經歷毀滅，絕對不會，這也是我們必須要謹慎的原因之一。”
郝若煙定了定神，緩緩道，“嗯，都是若煙想得太簡單了，總想著過去的荷音派，想著舒師當年的樣子，其實現在完全不一樣，舒師早就明白這些，而若煙還沒有。”
周舒笑了笑，溫聲道，“你只是來諸天的時間太短……我們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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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萬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