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與少女第二十一節:悄然發生的改變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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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悄然發生的改變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Roy1048  分類: 奇幻 | 西方奇幻 | Roy1048 | 賢者與少女 

回歸到僅有二人的旅途這一事實,在離開波魯薩羅的數天后才帶著強烈的余韻席卷了過來。

洛安少女前所未有地感覺自己的老師真是個沉默的人。習慣了和年齡相彷的另外兩個女孩湊在一起討論有的沒的,如今的她遇到有想要分享的事情想說的話,一轉頭去卻發現找不到那兩個會回應自己的人了。

盡管她對于他的尊重和親近未曾改變,但到了這個微妙而敏感的年紀,有些話題隔著長輩與異性的身份是難以毫無顧慮地聊起的。

路路和她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即便不是多么深刻的事情,喜歡吃的東西,覺得好看的東西,有趣的故事聊也聊不完;而綾在一定程度上像自己老師那樣會用富有智慧的思考給予答桉的同時,又有許多身為女性所特有的細膩心思。

拋去女子會內容的對話以后剩下的她能跟賢者聊的話題就變得為數不多了:今天遇到什么事?——可他們一直都在一塊兒幾乎所有事都是一起經歷的;天氣真好?——這種東西能聊下去就有鬼了;自己內心的感受——她拋出來也許只是想沒話找話,但亨利多半會認真重視然后給予她真切的意見。

他是個幾乎完美的引導者和老師,可也正因如此她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跟他輕松聊天度過船舶上這段無聊時光的話題。

有些時候她并不是想要深刻而富有哲理的意見或者是建議,她只是想聊一些輕松的東西,輕松的,不帶腦子的東西。

有史以來第一次地,米拉覺得跟賢者待在一塊兒有些無趣,但她又明白這就是他。

或許愈是接近一本完美的活百科,便愈會失去身而為人的種種情感吧。

在她因這一系列細膩復雜的小心思而變得愈發期待與瑪格麗特的重逢之中,時光飛速地流逝。船舶在沿途進行了一次停靠補給,部分人員到站下船過后繼續航行。在2月尹始時他們回到了帕爾尼拉,這座帕德羅西帝國的明珠港都。

盡管已然見過月之國的新京這般占地規模極其龐大、里加爾世界的任何都城都難以媲美的皇都,再見一次,帕爾尼拉依舊有帕爾尼拉的美。

拉曼人的城市有一種建筑功能性和審美相結合的渾然一體,那些以鮮艷色彩石磚與精凋石柱制成的宏偉建筑并非單純為了顯擺國力蓋成的紀念碑——自千年以前傳承下來的輸水塔、郊區兼備了防御功能內部自帶浴場的小院直到如今仍是尋常百姓生活離不開的存在。

盡管在魄力與規模上難以與國力更加強盛的新月洲相比,卻有一種精凋細琢仔細規劃、在有限的空間當中將功能性建筑盡可能蓋得好看的考量。

如果說新京是作為皇國的中心要將統調指揮龐大國家的機能發揮到極致的“專一”產物的話,不論是在帝國尚存之時還是滅亡之后都飽受沿海蠻族劫掠之苦的拉曼城市,就是將“全面”這一考慮鉆研通透的結果。

和人的統一大國家所需要的是各個行省各司其職,由中央下達指令而各個節點的官僚體系負責的則是執行。相較之下盡管同為帝國,帕德羅西不論是在古拉曼時期的總督還是如今的重點城市領主實際上都具備有更加完善的自主權力。

這種細節也體現在他們建造的城市上——若從整體的國力和軍力規模而言至少如今的帕德羅西帝國是難以與哪怕受災之后重創的月之國相比的,但每一個拉曼城市在遭受圍攻時的生存能力、其駐軍獨立行動的戰斗能力卻優于月之國的同行。

兩個同樣古老的文明卻在不同的歷史處境之中走上了不同的方向。飽受蠻族之苦的拉曼城邦時常陷入孤立無援之中,因此這種獨立自主的權力對于他們而言是生存所必要的。

而地形破碎有許多山地的月之國皇室并非不知道下放權力能讓很多問題及時得到解決,只是如若天高皇帝遠而權威得不到彰顯,那么這些獨立的行省自封為王也就為時不遠了。

沒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完全獨立看待的。

不論是只存在于人們共同記憶中的民族文化,還是作為其歷史實物載體的建筑物,都是在漫長的時光當中人們的思想方式與掌權者們的決策一代代累積下來的結晶。

這些東西構成了本地人的生活方式,也構成了外來者所看到的迥異的文化習俗。

它是一個民族的魂靈,卻也是他們的枷鎖。

偉大的拉曼歷史波瀾壯闊,屬于軍團戰士;屬于皇帝、貴族;屬于主教、教皇和神圣的教廷戰士。

卻鮮少記載平頭百姓。

更從未有除叛亂后被處決以外的奴隸故事。

可在如今的帕爾尼拉奴隸依然司空見慣。當亨利和米拉從船舶上下來的時候,衣著破爛又順從的奴隸們正好從另一側的棧橋上登船前去搬運物資。

奴隸構建起了帝國的基石,在商業興盛起來的如今他們又通過最低廉的人力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勞動和自身作為商品銷售的價值。

就連他們旁邊另一艘從南方過來的船上也運載著密密麻麻的奴隸,此刻正被牽出,和那些搬運貨物的奴隸擦肩而過互相都是表情麻木。

第一組用麻繩緊束雙手的奴隸們多是青少年、兒童和女性,還有一些身形較為瘦弱的男性。這些人神情十分服從,只有一名商人的手下在前面牽引便老老實實地走了出來。而隨后用鐵鏈束縛,人數較少的則是十分強壯看起來更有戰斗力的壯年男性,這些人的后面除了持鞭者以外甚至還有裝備著武器的護衛。

從面容看多數同樣是拉曼裔或者與其它族裔混血的這些奴隸,除了戰敗的傭兵便是從南境一些地方擄掠來的平民。

“為了拉曼人的榮光!”

“康斯坦丁殿下萬歲!”

“圣康斯坦丁!”人山人海的帕爾尼拉廣場上一群市民正擠在一起歡呼著,他們似乎是在慶祝某些東西。而與他們有著同樣面孔與血統的南方拉曼奴隸則臉色陰沉低垂著頭從旁邊走過。

他們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默契。

那些高呼著拉曼人的榮光,帝國偉大復興的人集體忽視了與他們同屬拉曼民族的奴隸的存在。而奴隸們哪怕能真真切切地聽懂這些只是發音和用詞略有區分的帝國拉曼語,也不會心生出一分一毫去開口反駁的沖動。

他們清楚地明白自己并不沐浴這些人的榮光,甚至于他們自身可能連“拉曼民族”這個概念都不完全明白。他們是南方某一個小國的人,稱呼自己時也是以某個鄉村出身者而非廣闊龐大的“拉曼人”概念。

這是如此奇妙的一幕。

在并不身為拉曼人的亨利和米拉的視角看來,這些人有著相似的面孔、身高;說著相似的語言;吃著相似的東西,甚至信奉同一個宗教。若問這些人是否屬于拉曼人,以外來者視角絕大多數人都會給予肯定的回答。但在帕德羅西的市民以及身為奴隸的南方拉曼人眼里那些占據九成以上的相似性卻并不要緊,真正重要的只有那一小部分的不同。

拉曼民族是個什么樣的概念?

一個很年輕的概念,至少應該這么說。

原本古老的拉曼帝國就是一個以拉曼城邦及周邊居民作為最初主體,通過不間斷的擴張和征服同化吸收其它民族最終形成的巨大國家。

在鼎盛時期就連身在西海岸面孔發色各方面有諸多區別的亞文內拉人的祖先也同樣是說著拉曼語的帝國公民,而西遷的那一支如今甚至去到了遙遠的坦布爾山脈另一側,與草原民族和當地的另一些原先屬于邊疆蠻族的民族混居生活形成了另一個說拉曼語的帝國。

拉曼帝國自身是個龐大的多民族國家,他們不以膚色和發色區分而是用公民權和對帝國的文化認同作為標志。可帕德羅西帝國的人所宣揚的“拉曼人”“拉曼民族”的概念卻局限于如今說拉曼語的有著黑色頭發的這一支東海岸族裔——甚至更準確來說,局限于帕德羅西人自己。

熟讀拉曼歷史又在莫比加斯內海沿岸都旅行過見證過許多拉曼文化印跡的洛安少女對于這一切感到不可思議,明明是他們自己的歷史、明明他們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自己是正統傳人,這些人卻好像一點兒也不了解真正的拉曼帝國這一古老文明。

思索的空隙腳下的步伐也并未停下,被牽引著的奴隸們在度過那熱熱鬧鬧有市民發表著演講的廣場后便不再與亨利二人同道,他們被拽向了左側的道路,那邊是新興的奴隸市場,如今帝國境內最大的人口買賣場所。

“人們總會為了自己的便利篡改歷史給出新的解釋再宣揚是自古以來便如此。”而亨利仿佛猜到了米拉的想法一般,用亞文內拉語跟她這樣說著。

用帕德羅西人大多不屑于去學習的一種西海岸落后小國語言溝通交流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盡管有時候又會因為“你在帕德羅西卻不會說拉曼語?”而引來另一種意義上的麻煩。

“又一支呢。”繼續向著城主府走去的路上時不時地便有全副武裝的巡邏隊經過,畢竟原本在南境的商人大量涌入又新建起奴隸市場,人口密集的地方沖突也會變得頻繁。

以16人為單位的巡邏隊除了長戟兵以外還有手炮兵和弩手,他們裝備精良步伐整齊,行進的過程中時不時來回掃視路旁的人員。亨利和米拉也惹來了巡邏隊的矚目,只是帕爾尼拉也仍舊存在有老式傭兵公會,而他倆明確地把傭兵牌掛在了身上。合法合規便不會被針對,這些人顯然是遵循帕爾尼拉的法律在行動的。

只是盡管如此,他們卻并非帕爾尼拉的城防軍。

不論是近戰還是遠程人員,巡邏隊的人統一都是底下緊身褲,上裝為帕德羅西軍人愛穿的肩膀與大臂寬松而小臂則緊身處理的上衣打扮。這種衣物保留了肩膀和大臂的靈活性以便于使用武器,同時又避免了小臂部分膨大的袖子妨礙到盾牌的使用或者鉤掛到劍的護手。

僅僅只是穿衣風格的話或許只不過是常見的帕德羅西軍人打扮,但最惹人注目的還是他們包括頭盔、手甲和胸甲在內統一的黑色基調。

正統的黑色染料并不算便宜,平民們所穿著的所謂黑色其實大多是灰色或者棕色之類的深色系。如同夜晚一般深黑的顏色是需要特制的染料才能制作,正如皇家艦隊的代表色一樣,是帕德羅西的宮廷代表色。

這是康斯坦丁的黑軍。

他們駐扎在帕爾尼拉——這點不需要向周圍的人打聽,單從這些巡邏隊的規模人數和裝備就可以判斷出來。

沒有駐地的話是不可能像這樣輕松而又頻繁地在城內巡邏的——而這些軍人的存在結合新建的奴隸市場以及其它種種,顯然這座城市已經發生了某些改變,不再是他們過去所熟知的那個帕爾尼拉。

“連城主府門口都?”試圖與瑪格麗特相見的二人總算來到城主府后,門口卻站著兩名黑軍的衛兵。他們雖然并未過度為難,但也直接要求二人作為閑雜人等必須直接離去。

“城主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有意見就去寫信。”黑軍的衛兵如是說著,而當亨利問信要寄送到哪里時。

他們的回答也不出意外。

“自然是我們駐軍的總部,就在東面城墻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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