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倫手上握著黑刀秋水，神情仍舊有些恍惚。
黑刀秋水本就是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一，是在劍士中聞名的神兵。
秋水出現在雷利手中之后，這把刀就更是被鬼蜘蛛等海軍打上了“冥王佩劍”的標簽。
現在雷利卻把它送給了蓋倫，還是以“戰利品”之名...
蓋倫已然能想象到這柄黑刀出現在他手上之后會引起多么大的波瀾。
但雷利卻根本沒有多作猶豫，只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坐在甲板上的月光莫利亞。
他剛剛施展霸王色霸氣的時候，特意避開了這個方向。
所以整艘艦船上竟是只有月光莫利亞和瑟縮在莫利亞身邊的佩羅娜沒有被霸王色霸氣波及，仍舊留有意識。
然而月光莫利亞不僅沒有因此感到輕松，反而陷入到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清醒著——因為雷利沒必要對一個死人用霸氣。
雷利緩步走到了莫利亞身前，神情凝重。
“月光莫利亞！”
雷利一字一頓地喊出了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音中都蘊含著迫人的氣勢。
這股沖天的殺氣，令本就茍延殘喘的莫利亞更是下意識地渾身打起顫來。
“之前我沒有殺你，是為了給你一個改過的機會，”
“沒想到你非但沒有找回自己的信念，反而在脫逃后變本加厲地制造慘劇。”
雷利用銳利的目光逼視著莫利亞：
“看來，有些人的確是該死。”
莫利亞沉默不語。
片刻之后，莫利亞艱難地挪動起了自己遍體鱗傷的殘軀，竟是向著雷利屈膝跪了下來。
“你想求饒？”
雷利看著匍匐在自己面前的莫利亞，緊皺著眉頭說道：“已經太晚了。”
“我明白。”
莫利亞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戾氣，有的只是一種難言的釋然：
“我做了那么多錯事，被你殺死也毫無怨言。”
“但是...”
莫利亞用自己碩大的手掌把藏在自己身后的佩羅娜推了出來，一直推到了雷利的身前：
“希望你能留下我同伴的性命。”
“莫利亞大人！”
盡管害怕得哆嗦不已，佩羅娜還是忍不住心痛地呼喚起了莫利亞的名字。
佩羅娜對于莫利亞這個幾乎是將她一手養大的老板很有感情，不像是馮克雷那種作為下屬的忠義，反倒更像是家人之間的親情。
而莫利亞沒有多說話，只是將佩羅娜往雷利身前又推遠了幾步。
看著這一幕，雷利眼中的銳利之意不禁軟化了幾分。
他輕嘆一口氣，便對莫利亞說道：
“你的要求，我同意了。”
“我會保護好這個少女的。”
“謝謝！”
莫利亞重重地向雷利拜下，又說道：“我可以死了。”
雷利也不多言，只是并掌為刀，遙遙對向了引頸受戮的月光莫利亞。
“等等！”
蓋倫卻是一臉正氣地挺身而出，又義正言辭地說道：
“這種事情何須勞煩冥王前輩？還是交給我來動手吧！”
“恩？”
雷利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蓋倫：
“誰來殺不是都一樣嗎？”
蓋倫只好繼續板著一張正派人士的臉，擺出了一副慨然動容的神情：
“我剛剛在解救那些莫利亞的囚犯時，見到了太多的慘象。”
“我對著那鮮血淋漓的景象發過誓...”
“一定要親手殺了月光莫利亞，為那些死去的無辜者報仇！”
蓋倫之前的確被那一幕幕慘象觸動得幾乎要失去理智，憤怒得連他一貫喜歡的可愛少女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他現在說起這話來也算是情真意切。
這番肺腑之言效果很好，雷利也不禁為之感觸：
“也好。”
“既然這樣，這月光莫利亞就交給你來解決吧！”
“好。”
蓋倫摩拳擦掌地便準備提劍上去砍下莫利亞的腦袋。
莫利亞一直保持著匍匐在地的姿勢，把大好的頭顱毫無保留地放在了蓋倫的劍下。
“莫利亞大人！”
劍刃還未碰到莫利亞的脖頸，佩羅娜凄厲的聲音卻是再次響了起來。
雷利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佩羅娜：
眼中閃爍著淚光、臉頰上淌著淚痕，單薄嬌小的身體讓她站直了也只能勉強夠著自己的腰腹，極為稀有的平板身材更是有著超然于世的高潔。
這還是個孩子啊！
“唉...”
雷利有些心疼地將佩羅娜攬在身邊，又對蓋倫說道：
“還是等我帶著這個少女離開之后，你再動手吧！”
“也行。”
蓋倫倒是不急，只是收劍默默地站在一旁。
但是他的劍刃倒是一直沒從莫利亞的脖頸旁邊離開，隨時保持著一個劊子手行刑的姿勢。
佩羅娜目眥欲裂地看著蓋倫，銀牙緊咬著卻又不敢對蓋倫這個殺神出聲。
在這個‘孩子’面前，雷利不知不覺地擺出了一副退休老頭的和善表情，又好聲好氣地勸慰道：
“你不需要恨他。”
“莫利亞的行為是錯的，就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似乎是感受到了雷利的關懷，佩羅娜心中頓時生出了安全感，忍耐已久的話終于脫口而出：
“這家伙就是一個殺人狂！”
“他之前連我都想殺！”
“什么？”
雷利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對蓋倫說道：
“你的殺性是不是太重了？就真的要一個不留嗎？”
“這...”
“的確是我的情緒過于激動了。”
蓋倫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是嘆道：
“但是...”
“您現在要是下船艙里看一看，說不定會和我一樣想殺人。”
雷利沉默片刻，只是有些感慨地嘆道：“或許吧...”
他又輕輕地拍了拍身旁佩羅娜的肩膀：“可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我...”
今年整整21歲、比娜美差不多大五歲的佩羅娜小姐忍不住又想反駁。
但是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后，佩羅娜便一臉戚容地抱住了冥王雷利的大腿哭訴道：
“我還是個孩子啊...”
蓋倫看得無奈捂臉。
“好了...”
雷利語氣溫和地勸慰著佩羅娜：“今后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恩！”
佩羅娜哭得更大聲了，不知不覺地將雷利的大腿又抱緊了幾分。
雷利將哭得梨花帶雨的佩羅娜扶起，又轉頭對蓋倫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好的。”
蓋倫點頭致意，手中一直卡在莫利亞脖子周圍的大劍悄然又離那顆頭顱湊近了幾分。
雷利一手扛起了昏迷不醒的卡文迪許，一手牽著“飽經摧殘的未成年失足少女”佩羅娜，轉身便想離去。
但是雷利剛剛抬起腿，便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蓋倫。”
雷利神情凝重地問道：
“你在解救囚犯的時候，有看到一個孩子嗎？”
“孩子？”
蓋倫一眼就看向了雷利的腿部掛件，他在這艘船上唯一碰見的“孩子”就是這位佩羅娜小姐了。
“沒有。”
蓋倫搖了搖頭。
雷利的表情驀地變得嚴肅起來，便直接對著等死等了好幾分鐘都沒等到的莫利亞喝道：
“莫利亞！”
“你對那個孩子做了什么？”
“什么孩子？”
莫利亞一臉懵逼地抬起了頭：
“我沒有抓過小孩子啊？”
眼見雷利似乎有些不信，莫利亞只好繼續硬著頭皮解釋道：
“小孩子身體單薄，抓來也沒辦法制作僵尸...”
雷利緊緊皺了皺眉頭，只是說道：
“他年紀大概十歲，是個男孩，名字應該叫法魯魯。”
“法魯魯？”
佩羅娜一聲驚呼。
“你知道他在哪？”
雷利認真地詢問道。
雷利答應了卡文迪許要幫他找回珍視的“弟弟”，就一定要給他一個交代。
“知道...它應該在船上躲著...”
佩羅娜神色古怪地回答道：
“把我的海樓石手銬解開，我能把它找出來。”
大勢已成，蓋倫也不擔心佩羅娜再搞什么小動作，便出手解開了佩羅娜手上的鐐銬。
佩羅娜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便揮手召喚出了十幾只半透明的漂浮幽靈，命令它們四散沒入船中。
片刻之后...
一匹白馬滿臉驚恐地從船艙里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