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己做的？”秦旭注視著手里的薄馬甲，驚訝地問道。
“其實不算很難。”北寧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男孩子，他指了指秦旭手里的馬甲，解釋說道，“網絡上有教授如何打版的教程，我買了一臺家用的縫紉機，然后按照羽絨服馬甲的做法，直接把絨毛塞進去，鎖邊縫合就好了。不過，做完了我才發現，其實不用做成羽絨服的款式，這種絨線不像羽絨那樣會跑絨，直接按照棉馬甲的做法就好了。”
從北寧說話的語氣來看，這些操作對他來說，似乎真不是一件難事。
不過，對于門外漢秦旭而言，難度跟他剛剛接觸修真心法差不多。
“謝謝，這間馬甲做得很好。”秦旭稱贊說道。
“寧哥很擅長這個，那些打版圖紙，我們都看不懂，他一看就明白，”孔旺手里的鐵鏟子還沒放下，興奮地說道，“他答應給我打版一件棉衣睡袍。”
“我不是愛做衣服，只是自己做衣服比較便宜。”北寧聽孔旺在劉叔面前猛夸自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找了一個理由，說道。
秦旭看北寧的神色，猜到他似乎覺得自己是男生，有剪裁縫合這樣的愛好，顯得有點尷尬。
“你可以多上網找一些設計類的圖書，別覺得男生做衣服不合適，你看以前手藝高超的裁縫老師傅，還有現在的知名服裝設計師，男性所占的比例，絕對不低。”
秦旭雖然是他們的雇主，但并不意味著希望他們永遠將自己的人生束縛在白蟻養殖場里。
有些人喜歡不用思考，日復一日的簡單工作，也有些人喜歡不斷變化，充滿創造性的工作。
正如他希望孔旺兩個還未成年的男孩重新回到學校課堂接受教育，他同樣也希望有著自己喜歡事物的北寧，能發展出屬于自己的道路。
北寧心里一直覺得自己喜歡縫縫剪剪的事情，有些難為情。
特別曾經回想被趕出家門時，父母對他性向那些令人難堪的謾罵和指責，他都覺得自己對縫紉的喜愛，是證明他們當初的咒罵，似乎沒有錯誤。
如果不是在近乎與外界隔絕的白蟻養殖場，北寧并不敢將自己對服裝剪裁縫紉的喜愛之情，如此堂而皇之地表露出來。
聽秦旭特別自然的說法，北寧頓時有些恍惚，仔細想了想，好像并沒有錯。
為什么男生不能喜歡做衣服呢？
在服裝設計領域，優秀的男設計師數量，絕對不比女設計師少。
“難道，難道不會，覺得我，那個，就是那個做衣服，特別……”北寧目光游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咬著牙關說道，“特別娘炮嗎？”
孔旺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大概沒想到一向樂觀溫和的北寧會這么形容自己，頓時急吼吼地喊道。
“寧哥，你可別瞎說，不就是做幾件衣服，有什么好娘炮的。”
秦旭卻沒有急著回答北寧的問話。
他想到了一個人。
娘炮這個詞，有著明顯的貶義詞色彩，本身就是一個粗俗，極具侮辱性的詞。而在秦旭的記憶中，這個詞常常被高中同學用在班級里坐在第一排的一個男生身上。
秦旭身高體格遺傳母親劉阿妹，從小至今，高大壯實這些形容詞，都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這種體型特點，讓他在兒童和少年時期的伙伴圈里，具有很明顯的優勢。
在這一方面，稱贊和羨慕的語氣，從未離開秦旭身邊。
與他相反，在高中時期，他的高中同學季文杭骨骼纖細，體型矮小，皮膚白嫩，五官還長得比女生都要秀氣端正。
如果他的性別換成女生，也許他會成為學生中的焦點，一個漂亮的姑娘。
但作為一個比一部分女孩子還要嬌小的男生，季文杭很經常因為體型的問題，受到某些人的嘲諷和譏笑。
在秦旭的印象中，在學校里，季文杭很少說話，經常低著頭，有意避開那些經常惹是生非的學生。
而他們最喜歡用來奚落季文杭的詞，正是北寧糾結許久才說出的“娘炮”。
因為學習成績的問題，秦旭高中在學校的時間并不長，后來在父親的引導下，花費了大量時間準備警校考試，即便如此，秦旭在校期間，也不止一次聽到班上某些男生女生，以季文杭的外貌取樂，起哄針對。
秦旭當時看不過眼，出手制止幾次。
從那時候開始，秦旭對那些滿懷惡意張口閉口“娘炮娘娘腔”的人，一直都很討厭。
看到北寧嘴角用力扯出僵硬的微笑，秦旭直接將手中的薄馬甲往身上一套，咧嘴笑道：“女生可以玩刀槍劍，男生可以拿繡花針，別太相信某些人口里的胡扯，這些人眼界也就丁點大，還就愛瞎嚷嚷給人洗腦。”
在旁觀的藍游他們看來，劉叔身上的馬甲非常合身。
可只有秦旭知道，實際上這馬甲太短，而且也太寬了。
按照劉景懷矮胖身材手工定制的馬甲，當然不適合秦旭自己的身材。
不過，秦旭沒覺得不好。
在他看來，花費了時間和精力去制作的禮物，值得愛惜。
劉景懷一臉“啥都不是個事兒”的神情，很容易影響這幾個將他視為長輩的年輕人。
北寧臉上的神色輕松許多，臉上的笑容變得自然。他親近地看著劉叔，覺得自己剛才似乎太矯情，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對了，今天來有幾項工作交給你們。”秦旭穿著軍綠色的馬甲，感覺馬甲護住的地方在很短的時間內暖和起來。
看來，這種異化白蟻們產出的毛絨，保暖性能相當不錯。
北寧藍游一聽，瞬間精神起來。
身為養殖場的員工，他們不怕老板交付任務，反而就怕沒事情干。
想象自己如果離開養殖場，想要再尋找到一份福利待遇相近的工作，歷經艱難，也未必能夠找到。
秦旭交代他們的事情不多。
主要是關于異化白蟻產物養殖上的調整，以及等新員工到來之后，為他們進行簡單的員工培訓和生活安排。
孔旺在旁邊聽了幾句，頓時雙眼發亮，忍不住幾次都想開口，終于憋到劉叔將話講完，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劉叔，我們養殖場要招新員工了？”
“是的，我們養殖場的白蟻巢越來越多，事情也繁雜，招聘新員工勢在必行，而且以后養殖場的人員會越來越多。”
想到這里巨大的廢棄垃圾坑，以及人類制造垃圾的速度，異化白蟻養殖場，完全可以放心擴張發展。
“對了，路小平呢？”秦旭看著歡快得手舞足蹈的孔旺，發現少了一個人，順口問道。
“他還在垃圾場那邊整理，我們等會兒過去再運一車。”北寧回答說道。
交代完了養殖場的工作，秦旭原本還想再去施工工地走一走，但盤腿坐在他肩膀上的老秦師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催他快速離開，幫他去找蟲子。
秦旭猜到老秦師父肚子里怕是又有什么主意。
只不過，秦旭問了兩次，老秦師父都沒給他一個準話，只讓他到野外溜達幾圈。
孔旺還準備給劉叔露一手他最近進步飛快的廚藝，沒想到他這么快離開，只能失落對劉叔揮鏟子告別，反復說了好幾次，讓他下次來一定要嘗一嘗他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