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義第七十回 準提道人收孔宣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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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準提道人收孔宣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0日  作者:許仲琳  分類: 玄幻 | 修仙 | 許仲琳 | 封神演義 

詩曰:

準提菩薩產西方,道德根深妙莫量。荷葉有風生色相,蓮花無雨立津梁。金弓銀戟非防患,寶杵魚腸另有方。漫道孔宣能變化,婆娑樹下號明王。

話說高繼能與“五岳”大戰,一條槍如銀蟒翻身,風馳雨驟,甚是驚人。怎見得一場大戰,有贊為證,贊曰:

刮地寒風如虎吼,旗旛招展紅閃灼。飛虎忙施提蘆槍;繼能槍搖真猛惡。文聘使發托天叉;崔英銀錘一似流星落。黑虎板斧似車輪;蔣雄神抓金紐索。三軍喝彩把旗搖,正是“黑殺”逢“五岳”。

且說高繼能久戰多時,一條槍擋不住五般兵器,又不能跳出圈子,正在慌忙之時,只見蔣雄使的抓把金紐索一軟,高繼能乘空把馬一攛,跳出圈子就走。崇黑虎等五人隨后趕來。高繼能把蜈蜂袋一抖,好蜈蜂!遮天映日,若驟雨飛蝗。文聘撥回馬就要逃走,崇黑虎曰:“不妨。不可著驚,有吾在此。”忙把背后一紅葫蘆頂揭開了,里邊一陣黑煙冒出,煙里隱有千只鐵嘴神鷹。怎見得,有贊為證,贊曰:

葫蘆黑煙生,煙開神鬼驚。秘傳玄妙法,千只號神鷹。乘煙飛騰起,蜈蜂當作羹。鐵翅如銅剪,尖嘴似金針。翅打蜈蜂成粉爛,嘴啄蜈蜂化水晶。今朝“五岳”來相會:“黑殺”逢之命亦傾。

且說高繼能蜈蜂盡被崇黑虎鐵嘴神鷹翅打嘴吞,一時吃了個干干凈凈。高繼能大怒:“焉敢破吾之術!”復回來又戰。五人又把高繼能圍住。黃飛虎一條槍裹住了高繼能。只見孔宣在營中問掠陣官曰:“高將軍與何人對敵?”軍政司稟曰:“與五員大將殺在垓心。”孔宣前往,出營門掠陣。見高繼能槍法漸亂,才待走馬出營,高繼能早被黃飛虎一槍刺中脅下,翻鞍墜馬。梟了首級,才要掌鼓回營,忽聽得后邊大呼曰:“匹夫少待回兵,吾來也!”五將見孔宣來至,黃飛虎罵曰:“孔宣!你不知天時,真乃匹夫也!”孔宣笑曰:“我也不對你這等草木之輩講閑話,你且不要走,放馬來!”把刀一愰,直取文聘、崇黑虎忙舉雙斧砍來,一似車輪,六騎交鋒,直殺得:

空中飛鳥藏林內,山里狼蟲隱穴中。

孔宣見這五員將兵器來得甚是兇猛:“若不下手,反為他所算。”把背后五道光華往下一愰,五員戰將一去毫無蹤影,只剩得五騎歸營。子牙正坐,只見探事官來報:“五將被孔宣華光撒去,請令定奪。”子牙大驚曰:“雖然殺了高繼能,到又折了五將!且按兵不動。”

話說孔宣進營,把神光一抖,只見五將跌下,照前昏迷。吩咐左右監在后營。孔宣見左右并無一將,只得自己一個,也不來請戰,只阻住咽喉總路,周兵如何過去得。

話說子牙頭運糧草官楊戩至轅門下馬,大驚曰:“這時侯還在此處?”軍政官報與子牙:“督運官楊戩聽令。”子牙傳令:“令來。”楊戩上帳三謁畢,稟曰:“催糧參千五百,不誤限期,請令定奪。”子牙曰:“督糧有功,當得為國。”楊戩曰:“是何人領兵阻在此處?”子牙把死了黃天化,并擒拿了許多將官的事說了一遍。楊戩聽得黃天化已死,正是:

道心推在汪洋海,卻把無名上腦來。

楊戩曰:“明日元帥親臨陣前,待弟子看他是甚么東西作怪,好以法治之。”子牙曰:“這也有理。”楊戩下帳,只見南宮適、武吉對楊戩曰:“孔宣連拿黃飛虎、洪錦、哪咤、雷震子莫知去向。”楊戩曰:“吾有照妖鑒在此,不曾送上終南山去。明日元帥會兵,便知端的。”

次日,子牙帶眾門人出營,來會孔宣。巡營軍卒報入中軍。孔宣聞報出來,復會子牙,曰:“你等無故造反,誣謗妖言,惑亂天下諸侯,妄起兵端,欲至孟津會合天下叛賊,我也不與你廝殺,我只阻住你不得過去,看你如何會得成!待你等糧草盡絕,我再拿你未遲。”只見楊戩在旗門下把照妖鑒照著孔宣,看鏡里面似一塊五彩裝成的瑪瑙,滾前滾后。楊戩暗思:“這是個甚么東西?”孔宣看見楊戩照他,孔宣笑曰:“楊戩,你將照妖鑒上前來照,那遠遠照,恐不明白。大丈夫當明白做事,不可暗地里行藏。我讓你照!”楊戩被孔宣說明,便走馬至軍前,舉鑒照孔宣,也是如前一般。楊戩遲疑。孔宣見楊戩不言不語,只管照,心中大怒,縱馬搖刀直取。楊戩三尖刀急架相還。刀來刀架,兩馬盤旋,戰有三十回合,未分勝負。楊戩見起先照不見他的本像,及至廝殺,又不見取勝,心下十分焦躁,忙祭起哮天犬在空中。那哮天犬方欲下來奔孔宣,不覺自己身輕飄飄落在神光里面去了。韋護來助楊戩,忙祭降魔杵打將下來。孔宣把神光一撒。楊戩見勢頭不好,知他身后的神光利害,駕金光走了。只見韋護的降魔杵早落在紅光之中去了。孔宣大呼曰:“楊戩,我知道你有八九玄機,善能變化,如何也逃走了?敢再出來會我?”韋護見失了寶杵,將身隱在旗下,面面相覷。孔宣大呼:“姜尚!今日與你定個雌雄!”孔宣走馬來戰。子牙后有李靖大怒,罵曰:“你是何等匹夫!焉敢如此猖獗!”搖戟直沖向前,抵住孔宣的刀。二將又戰在虎穴龍潭之中。李靖祭起按三十三天玲瓏金塔往下打來。孔宣把黃光一絞,金塔落去無蹤無影。孔宣叫:“李靖不要走!來擒你也!”正是:

紅光一展無窮妙,方知玄內有真玄。

話說金、木二咤見父親被擒,兄弟二人四口寶劍飛來,大罵:“孔宣逆賊!敢傷吾父!”弟兄二人舉劍就砍。孔宣手中刀急架相迎。只三合,金咤祭遁龍樁,木咤祭吳鉤劍,俱祭在空中,總來孔宣把這些寶貝不為稀罕,只見俱落在紅光里面去了。金、木二咤見勢不好,欲待要走,被孔宣把神光復一撒,早已拿去。子牙見此一陣折了許多門人,子牙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吾在昆侖山也不知會過多少高明之士,豈懼你孔宣一匹夫哉!”催開四不相,怒戰孔宣。未及三四合,孔宣將青光往下一撒。子牙見神光來得利害,忙把杏黃旗招展,那旗現有千朵金蓮,護住身體,青光不能下來。──此正是玉虛之寶,自比別樣寶貝不同。孔宣大怒,驟馬趕來。子牙后隊惱了鄧嬋玉,用手把馬拎回,抓一塊五光石打來。正是:

發手紅光出五指,流星一點落將來。

孔宣被鄧嬋玉一石打傷面門,勒轉馬望本營逃回。不防龍吉公主祭起鸞飛寶劍,從孔宣背后砍來。孔宣不知,左臂上中了一劍,大叫一聲,幾乎墮馬,負痛敗進營來;坐在帳中,忙取丹藥敷之,立時痊愈。方把神光一抖,收了諸般法寶,仍將李靖、金、木二咤監禁,切齒深恨。不表。

子牙鳴金收軍回營。只見楊戩已在中軍。子牙升帳,問曰:“眾門人俱被拿去,你如何到還來了?”楊戩曰:“弟子仗師尊妙法,師叔福力,見孔宣神光利害,弟子預先化金光走了。”子牙見楊戩未曾失利,心上還略覺安妥,然而心下甚是憂悶:“吾師偈中說‘界牌關下遇誅仙’,如何在此處有這枝人馬阻住許久?似此如之奈何!”正憂悶之間,武王差小校來請子牙后帳議事。子牙忙至后帳,行禮坐下。武王曰:“聞元帥連日未能取勝,屢致損兵折將,元帥既為諸將之元首,六十萬生靈俱懸于元帥掌握。今一旦信任天下諸侯狂悖,陡起議論,糾合四方諸侯,大會孟津,觀政于商,致使天下鼎沸,萬姓洶洶,糜爛其民。今阻兵于此,眾將受羈縻之厄,三軍擔不測之憂,使六十萬軍士拋撇父母妻子,兩下憂心,不能安生,使孤遠離膝下,不能盡人子之禮,又有負先王之言。元帥聽孤,不若回兵,固守本土,以待天時,聽他人自為之,此為上策。元帥心下如何?”子牙暗思:“大王之言雖是,老臣恐違天命。”武王曰:“天命有在,何必強為!豈有凡事阻逆之理?”子牙被武王一篇言語把心中惑動,這一會執不住主意,至前營,傳令與先行官:“今夜滅灶班師。”眾將官打點收拾起行,不敢諫阻。

二更時,轅門外來了陸壓道人,忙忙急急,大呼:“傳與姜元帥!”子牙方欲回兵,軍政官報入:“啟元帥:有陸壓道人在轅門外來見。”子牙忙出迎接。二人攜手至帳中坐下。子牙見陸壓喘息不定,子牙曰:“道兄為何這等慌張?”陸壓曰:“聞你退兵,貧道急急趕來,故爾如此。”乃對子牙曰:“切不可退兵!若退兵之時,使眾門人俱遭橫死。天數已定,決不差錯。”子牙聽陸壓一番言語,也無主張,故此子牙復傳令:“叫大小三軍,依舊扎住營寨。”武王聽見陸壓來至,忙出帳相見,問其詳細。陸壓曰:“大王不知天意。大抵天生大法之人,自有大法之人可治。今若退兵,使被擒之將俱無回生之日。”武王聽說,不敢再言退兵。

且說次日,孔宣至轅門搦戰。探馬報入中軍。陸壓上前曰:“貧道一往,會會孔宣,看是如何。”陸壓出了轅門,見孔宣全裝甲冑,陸壓問曰:“將軍乃是孔宣?”宣答曰:“然也。”陸壓曰:“足下既為大將,豈不知天時人事?今紂王無道,天下分崩,愿共伐獨夫。足下以一人欲挽回天意耶?甲子之期乃滅紂之日,你如何阻得住?倘有高明之士出來,足下一旦失手,那時悔之晚矣。”孔宣笑曰:“料你不過草木愚夫,識得甚么天時人事!”把刀一愰,來取陸壓。陸壓手中劍急架忙迎。步馬相交,未及五六合,陸壓取葫蘆欲放斬仙飛刀;只見孔宣將五色神光望陸壓撒來。陸壓知神光利害,化作長虹而走;進得營來,對子牙曰:“果是利害,不知是何神異,竟不可解。貧道只得化長虹走來,再作商議。”子牙聽見,越加煩悶。孔宣在轅門不肯回去,只要“姜尚出來見我,以決雌雄;不可難為三軍苦于此地!”左右報入中軍。子牙正沒奈何處治。孔宣在轅門大呼曰:“姜尚有元帥之名,無元帥之行,畏刀避劍,豈是丈夫所為!”

正在轅門百般辱罵子牙,只見二運官土行孫剛至轅門,見孔宣口出大言,心下大怒:“這匹夫焉敢如此藐吾元帥!”土行孫大罵:“逆賊是誰?敢如此無理!”孔宣抬頭,見一矮子,提條鐵棍,身高不過三四尺長,孔宣笑曰:“你是個甚么東西,也來說話?”土行孫也不答話,滾到孔宣的馬足下來,舉棍就打。孔宣輪刀來架。土行孫身子伶俐,左右竄跳,三五合,孔宣甚是費力。土行孫見孔宣如此轉折,隨縱步跳出圈子,誘之曰:“孔宣,你在馬上不好交兵,你下馬來,與你見個彼此,吾定要拿你,方知吾的手段!”孔宣原不把土行孫放在眼里,便以此為實,暗想:“這匹夫合該死!不要講刀砍他,只是一腳也踢做兩斷。”孔宣曰:“吾下馬來與你戰,看你如何!”這個正是:

你要成功扶紂王,誰知反中巧中機。

孔宣下馬,執劍在手,往下砍來。土行孫手中棍望上來迎。二人惡戰在嶺下。且說報馬報入中軍:“啟元帥:二運官土行孫運糧至轅門,與孔宣大戰。”子牙著忙,恐運糧官被擄,糧道不通,令鄧嬋玉出轅門掠陣。嬋玉立在轅門。不表。

且說土行孫與孔宣步戰,大抵土行孫是步戰慣了的,孔宣原是馬上將軍,下來步戰,轉折甚是不疾,反被土行孫打了幾下。孔宣知是失計,忙把五色神光往下撒來。土行孫見五色光華來得疾速神異,知道利害,忙把身子一扭,就不見了。孔宣見落了空,忙看地下。不防鄧嬋玉發手打來一石,喝曰:“逆賊看石!”孔宣聽得響,及至抬頭時,已是打中面門:“哎呀”一聲,雙手掩面,轉身就走。嬋玉乘機又是一石,正中后頸,著實帶了重傷,逃回行營。土行孫夫妻二人大喜,進營見子牙,將打傷孔宣,得勝回營的話說了一遍。子牙亦喜,對土行孫曰:“孔宣五色神光,不知何物,攝許多門人將佐。”土行孫曰:“果是利害,俟再為區處。”子牙與土行孫慶功。不表。

孔宣坐在營中大惱,把臉被他打傷二次,頸上亦有傷痕,心中大怒,只得服了丹藥。次日痊愈,上馬,只要發石的女將,以報三石之仇。報馬報入中軍。鄧嬋玉就欲出陣。子牙曰:“你不可出去。你發石打過他三次,他豈肯善與你罷休?你今出去,必有不利。”子牙止住嬋玉,吩咐:“且懸‘免戰牌’出去。”孔宣見周營懸掛“免戰牌”,怒氣不息而回。

且說次日,燃燈道人來至轅門。軍政官報入中軍:“啟元帥:有燃燈道人至轅門。”子牙忙出轅門迎接,入帳行禮畢,尊于上坐。子牙口稱“老師”,將孔宣之事一一陳訴過一遍。燃燈曰:“吾盡知之。今日特來會他。”子牙傳令:“去了‘免戰牌’。”左右報于孔宣。孔宣知去了“免戰牌”,忙上馬提刀,至轅門請戰。燃燈飄然而出。孔宣知是燃燈道人,笑曰:“燃燈道人,你是清靜閑人,吾知你道行且深,何苦也來惹此紅塵之禍?”燃燈曰:“你既知我道行深高,你便當倒戈投順,同周王進五關,以伐獨夫,如何執迷不悟,尚敢支吾也?”孔宣大笑曰:“我不遇知音,不發言語。你說你道行深高,你也不知我的根腳,聽我道來:

混沌初分吾出世,兩儀太極任搜求。如今了卻生生理,不向三乘妙里游。”

孔宣道罷,燃燈一時也尋思不來:“不知此人是何物得道?”燃燈曰:“你既知興亡,深通玄理,如何天命不知,尚兀自逆天耶?”孔宣曰:“此是你等惑眾之言,豈有天位已定,而反以叛逆為正之理?”燃燈曰:“你這孽障!你自恃強梁,口出大言,毫無思忖,必有噬臍之悔!”孔宣大怒,將刀一擺,就來戰燃燈。燃燈口稱:“善哉!”把寶劍架刀,才戰二三回合,燃燈忙祭起二十四粒定海珠來打孔宣。孔宣忙把神光一攝,只見那寶珠落在神光之中去了。燃燈大驚;又祭紫金缽盂。只見也落在神光中去了。燃燈大呼:“門人何在?”只聽半空中一陣大風飛來,內現一只大鵬雕來了。孔宣見大鵬雕飛至,忙把頂上盔挺了一挺,有一道紅光直沖牛斗,橫在空中。燃燈道人仔細定睛,以慧眼觀之,不見明白,只聽見空中有天崩地塌之聲。有兩個時辰,只聽得一聲響亮,把大鵬雕打下塵埃。孔宣忙催開馬,把神光來撒燃燈。燃燈借著一道祥光,自回營來;見子牙陳說利害:“不知他是何物。”只見大鵬雕也隨至帳前。

燃燈問大鵬曰:“孔宣是甚么東西得道?”大鵬曰:“弟子在空中,只見五色祥云護住他的身子,也像有兩翅之形,但不知是何鳥。”正議之間,軍政官來報:“有一道人至轅門求見。”子牙同燃燈至轅門迎接。見此人挽雙抓髻,面黃身瘦,髻上戴兩枝花,手中拿一株樹枝,見燃燈來至,大喜曰:“道友請了!”燃燈忙打稽首曰:“道兄從何處來?”道人曰:“吾從西方來,欲會東南兩度有緣者。今知孔宣阻逆大兵,特來渡彼。”燃燈已知西方教下道人,忙請入帳中。那道人見紅塵滾滾,殺氣騰騰,滿目俱是殺運,口里只道:“善哉!善哉!”來至帳前,施禮坐下。燃燈問曰:“貧道聞西方乃極樂之鄉,今到東土,濟渡眾生,正是慈悲方便。請問道兄尊姓大名?”道人曰:“貧道乃西方教下準提道人是也。前日廣成子道友在俺西方,借青蓮寶色旗,也會過貧道。今日孔宣與吾西方有緣,特來請他同赴極樂之鄉。”燃燈聞言大喜曰:“道兄今日收伏孔宣,正是武王東進之期矣。”準提曰:“非但東進,孔宣得道,根行深重,與西方有緣。”準提道罷,隨出營來會孔宣。不知勝負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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