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
“進來。”
“閣下，谷口澀來了！”
“什么？”
善本代駿先是一怔，隨即大喜：“請！”
“閣下。”
増井少尉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閣下，我知道您和谷口澀的關系很好，可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
我打聽清楚了，谷口澀之前被司令官閣下派到了卡巴那圖執行任務，那以后就失去了聯系。但現在怎么會忽然出現了？”
“他執行任務結束回來了。”
善本代駿順口回答道。
但隨即，他也沉默了下來。
他不是一個笨蛋。
外面，美國人的軍隊已經殺到了，他又是怎么出現的？
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他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他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帶他進來。”
“哈依！”
沒一會，許久未見的谷口澀，再次出現在了善本代駿的面前。
“谷口君。”
“善本君。”
“谷口君，你從卡巴那圖回來了？”
“是的，回來了。”
和客套的寒暄方式，但卻沒有了之前的親熱。
“你先出去吧，把門關好，注意警戒。”
善本代駿打發走了増井少尉，然后說道：“谷口君，雖然你是陸軍，我是海軍，但我們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是嗎？”
看到對方點了點頭，他又說道：“外面都是美國人，你是怎么穿過他們防區的？”
“是他們讓我來的。”
孟紹原看起來并不想隱瞞什么。
“他們讓你來的？”善本代駿的眼睛瞇縫在了一起：“告訴我，發生了一些什么。”
孟紹原深深嘆息了一聲：“我奉命去卡巴那圖執行任務，可是，美軍卻突襲了那里，我和巖森司令官閣下進行了最英勇的抵抗，但我們還是失敗了。
巖森雄幸帶著人，跑了，是的，他跑了，只留下我，接著，我被美國人俘虜了。”
善本代駿完全相信他的話。
否則，誰會把自己被俘這樣的事情說出來？
“然后呢？”善本代駿死死的盯著他：“你落到了美國人的手里，可現在，又出現在了這里。你是背叛了帝國，被那些美國人成功的策反了嗎？”
“是的，但我能有什么辦法！”孟紹原的聲音驟然提高：“現在，我終于明白當初藤倉成次郎為什么要說那些話了。我也一樣親眼目睹了美國人炮火的強大！
天空、地面、海上，他們的彈藥似乎永遠都用不光。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轟炸任何一個地方，直到把那里夷為平地為止！
善本君，你很早就知道，我們被拋棄了，我們沒有增援，我們的武器彈藥，早晚都會用光，到時候我們拿什么和美國人打？
自從進入馬尼拉之后，一路上，我都看到美軍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攻勢，馬尼拉，守不住了！現在，美國人就在柏高烈外面，他們隨時都會發起新的一輪攻勢！”
善本代駿冷笑一聲：“但他們一樣也被我打敗了！”
“那不是打敗，那只是他們暫時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挫折！”孟紹原情緒激動，這份演技連他自己都有些佩服：“甚至，連挫折都算不上。兩輛吉普車，對美國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們的指揮官，正在準備呼叫炮火增援，我告訴他，里面的帝國指揮官，是我的好朋友，我能夠勸說他的。”
善本代駿笑了笑，忽然，他拔出手槍，對準了孟紹原：“所以，你在被美國人俘虜后，投降了他們。所以，你今天是來勸降的？”
孟紹原一點都不害怕。
他敏茹的捕捉到，盡管善本代駿的手槍對準了自己，但槍口卻往左平移了一些。
這是很自然的反應。
這說明他并不想真的殺了自己！
少爺覺得自己這次的演技，達到了巔峰。
他猛的一把撕開了自己的衣襟：“打啊，你朝這里打啊！我既然來了，就沒準備回去。你真的以為我怕死嗎？不，我不怕死！
我之所以向美國人投降，是因為我看到戰爭其實已經結束了，繼續下去完全沒有必要，不能讓更多的人流血了，尤其像你這樣才華滿腹的人。”
善本代駿再次沉默了。
他緩緩的收起了手槍：“我不會投降的，不會的。我也不殺你，因為，你始終都是我的朋友。”
你投不投降，管我屁事？
孟紹原繼續說道：“那么，那些囚犯呢？”
“囚犯？”驟然，善本代駿面露騰騰殺機：“美國人要進攻這里？好啊，我承認我也許無法抵擋住他們的進攻，但在失敗前，我會殺死全部的囚犯，讓他們為美國人陪葬吧！”
本質上，善本代駿和那些殘暴的日軍沒有任何區別。
孟紹原早就知道這一點，他很平靜地說道：“善本君，你是一個文學家，不，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文學大師的，殺人，不是一個文學家應該做的事。”
這是善本代駿最向往的一個稱呼。
孟紹原發生了深深的一聲嘆息：“善本君，你的作品，我看過，而且還一起參與了修改，我確定，那是一部會流傳千古的作品，你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文學大師，甚至，可以媲美任何一個頂級的作家。
但是，你只要敢殺任何一個無辜者，所有的這一切都將離你遠去。”
“為什么？”善本代駿不解的問道。
“因為你是以作家，你不是一個劊子手！”孟紹原沉穩地說道：“如果今天你真的殺光了這里的囚犯，你的雙手將沾滿鮮血。而且，你永遠也都無法掩蓋這個事實！
古往今來，你看過哪個成功的文學家，會像你這樣的？就算你的作品再成功，大家記住的，也是你是如何殺害無辜者的，你是如何冷血殘暴的，而不會對你的作品有任何的興趣。
是的，你的作品是劃時代的，但是即便這樣，也終究會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善本君，我尊重你的才華，我不愿意看到一部偉大的作品被湮沒！”
這些話，完全擊中了善本代駿的軟肋！
他醉心于文學創作，甚至，他覺得自己本就是為了文學而活著的。
如果真的因為自己的屠殺，而讓自己的作品消失？
絕不！
善本代駿根本不想發生這樣的事，他的作品，一定要流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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