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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把他當爺


更新時間:2020年02月03日  作者:睡覺會變白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睡覺會變白 | 從1983開始 
正文卷

清晨,西湖起了霧。

許非穿著自家運動服,沿著湖邊跑了一段,在小樹林里哼哼哈嘿。他又不會什么炮錘拳,只能伸胳膊踢腿,做做廣播體操。

畢竟27了,男人吶,過30再進補就不趕趟了,年輕時就得注重身體。女人也一樣,年輕時就得保養,別到老了才知道砸錢買護膚品。

他很快跟晨練的老頭老太太打成一片,溜溜達達的返回招待所。

食堂打了飯,拿進屋吃,趁著點功夫給家里寫信。

別的不擔心,唯獨張儷的地產。在小黑屋的那章介紹過,倆人準備搞個小項目,目前正在前期準備。

真到實施的時候,他指不定還得回去。

“江南如故,想你們,一切安好。”

許老師撂下筆,頗適應寫信的方式。想想再過二十年,誰要能收到一封遠方寄來的手寫信,且得吹一個月。

饅頭白粥見底,郵票貼上信封,看時間八點半,剛剛好。

今兒捋《綠牡丹》的劇本,他下樓到食堂,張梓恩、鄧潔、張國利都在,主要演員圍坐一圈,跟上課似的。

許非掃了眼,略顯不快,道:“我跟張導大體講一講,角色定位和表演風格,這些先統一,才會有工作效率。

《綠牡丹》是明戲劇,旨在揭露明末的科舉**。當然我們無需那么深,做了點改編。我們一個個分析,孫嵩,你先說說柳大。”

“好!”

被忽悠來演喜劇的孫嵩干勁十足,張口就來:“柳大是紈绔子弟,不學無術,偏又自詡才學過人,乃名士。

我專門寫了人物小傳,感覺這個角色具有濃重的戲劇色彩。他請人代筆,能理解,后來買通人謊報中榜,這就膽大包天了。

他本身帶有強烈的喜劇性,不能常理推斷,表演的時候可以夸張一些。”

“混不吝的感覺。”張梓恩道。

“對,混不吝,傻大膽。”孫嵩忙道。

“有沒有什么設計?”許非問。

“有!你不說我笑起來獨特么,我在家研究倆月,怎么笑能把逗人笑。”

孫嵩挺拗口的說了句,正正身子,“看好啊。”

話音剛落,就見他開始咧嘴,嘴角往兩邊慢慢翹,從微笑到大笑,跟著還往上咧。

當扯到一個很夸張的角度,就像靜止般掛在臉上。不整齊的牙齒全露了出來,眼睛咪咪著,臥蠶濃厚,法令紋還深。

尤其他增了肥,肥肉堆成褶,整張臉頓時呈現出一種油膩、憨批的趕腳。

傻奸傻奸的!

“噗!”

鄧潔忍不住一樂,完了,小伙子被許非糟蹋了!其他人也目瞪口呆,這尼瑪是王滬生???

楊樹云忽然來了靈感,拍拍巴掌,“我再給你畫個彎眉,配上效果更好!”

“喲,謝謝楊老師!”

孫嵩換做正常表情,拱了拱手。

他確實有靈性,明白要轉變路線,放飛自我。一個表情練倆月,增肥二十斤,下了苦功。

而除了柳大,他在《李娃傳》《亂點鴛鴦譜》也有重要角色。許非就是讓觀眾看看人家的演技。

“咚咚咚!”

大家正為孫嵩驚嘆時,突兀的敲門聲傳來,姜五傻了吧唧的戳在門口。

“對不起,遲到了。”

許非瞧他一眼,問:“為什么遲到?”

“睡,睡過頭了。”

“孫嵩你沒叫他?”

“不關孫哥事,我自己睡過頭。”

姜五撓撓亂發,知道自己沒理。他在學校就這樣,沒有一次不遲到,做事慢八拍,人送外號“樹懶”。

“先坐著,再有一次,直接滾回去!”

姜五溜溜找到座位,悶頭不敢吭聲。

只聽許非接著道:“你們都是簽合同的,里面有一條,無故遲到多次,視為不配合劇組工作安排,按違約處理。到時候不僅滾回去,還要追究責任,賠償費用!

我們是工作,不是過家家!”

溫度驟然降到冰點,張梓恩都嚇了一跳,這么猛的嘛?

“姜五你最后再說。蔣琴琴,談談你對角色的理解。”

“哦,哦!”

蔣琴琴連忙翻開小本,那是要求寫的人物小傳,還沒等念就被訓,“不能脫稿么?自己寫的東西,自己的角色,你自己不熟悉么?”

小姑娘當眾被罵,強忍著沒哭,道:“車靜芳是豪商之女,父母雙亡,有個哥哥,會詩文,敢于,敢于……”

(倆人角色調換一下。)

“不要背,怎么理解怎么說。”許·大魔王·非放緩聲調。

不過畢竟是小姑娘,才17歲,已經亂了方寸,啥都想不起來。

“好了,你也最后講。趙銘銘,你的。”

趙銘銘看了眼可憐的小伙伴,巴拉巴拉一大套,“我覺得沈婉娥和車靜芳很像,都飽讀詩書,都大膽追求愛情,都沒有世俗偏見。

演起來容易撞車,我覺得可以從個人特點入手,我稍微活潑一點,琴琴安靜一點。”

“喲,有長進,都會搶答了。”

許非點點頭,笑道:“不錯,技巧上再跟鄧老師請教請教。”

緊跟著,王燕和曹影的丫鬟,劉義君的謝書生,朱宏佳的顧秀才,姜五的車大,皆談了談對角色的想法。

蔣琴琴支支吾吾的也說了幾句,臉上掛不住。

末了中午吃飯,下午一集一集捋劇本、捋臺詞。晚上老師教吹笛子和彈琴的基本指法,何情、陳虹、如萍那邊,則跟著周潔學跳舞。

《歡喜姻緣》不是《紅樓夢》,都女扮男裝去喝酒了,也別講什么羞答答看人,掩帕子輕笑。

但基本功課要懂,你別嘴沒對上吹孔,古琴彈出鋼琴的指法,那跟智障一樣。

一天下來,所有人戰戰兢兢,不敢懈怠。

夜,悶熱。

趙銘銘穿著大短褲,光著兩條白腿啪嗒啪嗒跑上樓,把暖瓶一放,“琴琴,怎么沒去打水?我幫你打了,一會不供應了。”

“謝,謝謝銘銘姐。”

“你怎么了?”

她聽聲音不對,爬床上一掀被子,小姑娘自己哭呢。

“哎喲,至于么?”

趙銘銘滑稽,笑道:“說你兩句就哭呀?我拍《雪山飛狐》的時候天天被罵。”

“可,可那么多人。”

“我那幾十號呢,還有臺灣同胞,你這算啥?”

她把對方扶起來,道:“我跟你講,許老師這人特簡單。你不聰明,他頂多說你笨。你矯情、不刻苦,那是態度問題,趁早走人。

我一開始也難受,后來皮實了,罵就罵唄。”

“那你圖什么?”

“我們能紅啊,能進步啊,這還不夠么?”

趙銘銘不愧是嫡系,看的特明白,“你記住一句話,生活中你把他當哥,幽默體貼,無微不至。

工作中你得把他當爺,說一不二,唯命是從。但別怕,他講道理,從不故意刁難人。”

17歲的小妹子刷新認知,五官擰做一團。

她哪兒見識過這個?只覺大人物規矩多,抹了抹眼淚,“那,那我以后不哭了,我也皮實。”

(都返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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