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本宮不過是手滑罷了。”
嬤嬤整張臉已經紅腫不堪，嘴角甚至已經開始滴血。
“謝娘娘寬恕，是奴婢會錯意了。”嬤嬤站起身，說話的動作稍微大一些，都牽扯的臉上痛苦萬分。捂著臉甚至不敢吭聲。
“你們啊，都愛猜本宮的心思。本宮不過是手滑，嬤嬤你便如此惶恐。”池娉裊搖了搖頭，絲毫不去看嬤嬤那幾乎要滴血的臉。
“罷了，拿本宮的令牌去太醫署拿些好藥吧。退下吧，本宮乏了。”鸝妃淡淡的揮了揮手。
不知從何時起，她也變得與原來的她截然不同。
嬤嬤又跪下謝了恩，這才退了出去。
出了門，眼淚包都包不住要往下掉，卻也不敢落下來，深怕傳出鸝妃娘娘苛待宮人的謠言。
滿宮上下，誰不知道鸝妃娘娘愛惜名聲，端的是心善仁慈。
嬤嬤直到現在也不知自己哪里說錯了。
三姑娘雖說覬覦陛下，被娘娘敲打了一番。但三姑娘入了東宮，對娘娘卻是只有益處沒有壞處。
誰知道娘娘竟是直接發作了她，比起上次三姑娘勾引陛下更嚴重。
小宮女從身后追過來，手上還拿著個小箱子，大概巴掌大小。
“嬤嬤，嬤嬤，你可走的真快。嬤嬤今兒不小心打碎了碗，自責差點燙傷娘娘，便自罰了巴掌。娘娘心里過意不去，便讓奴婢給嬤嬤送個紅包來。嬤嬤以后對自己可莫要如此嚴格了，嬤嬤大度，哪里是如此容不下人犯錯的。”小宮女大聲道。
嬤嬤聽完聽頭一凜，連忙接下紅包。
“娘娘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手滑沒端穩，差點燙傷娘娘，娘娘不罰奴婢，是娘娘仁慈。但奴婢可要以身作則的，不然以后可怎么管你們這些小宮女。”嬤嬤笑著道。
小宮女點了點頭，這才笑瞇瞇的離去了。
她前腳一走，后腳嬤嬤臉色便冷了幾分。
她也是宮中伺候多年的老人了，對鸝妃罕見的多了幾分真心。
今兒個說錯了話，她不怪誰。整日伺候各種貴人，難免出錯，觸了霉頭。
只不過，這一出卻是讓她有些心中發冷了。
摸著臉頰，難怪呢，自己頂著一張紅腫的臉出來，旁人見了只怕要諸多猜測了。這是敲打自己對外要維護娘娘臉面呢。
收下了紅封包，緊緊攥在手里。
這人啊，還是恪守本分的好。真心什么的，這深宮之中，從來就不需要。
嬤嬤請了假在院中養傷。
池娉裊點了頭，讓人去太醫署拿了些好藥，在宮中走了一圈，不少人都知曉了她的善舉，這才送到了嬤嬤手中。
池娉裊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隨即將宮中那些得了病無錢醫治無錢拿藥的宮女內侍都招了過來。
然后拿了自己的牌子請了太醫過來整治。
一時間，池娉裊風頭正盛。頗有賢明。
甚至皇帝知曉，還親自贊譽了一句：“佳人賢惠，得愛妃如此，夫復何求。”可把一眾妃嬪們羨慕壞了。
皇后知曉也只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后賞了一批藥材給宮中下人，此事才算了結。
但最終，鸝妃娘娘賢明卻是傳了出去的。
嬤嬤再次回到鸝妃娘娘身邊時，一張臉光華無比，仿佛之前的隔閡也隨著臉上的傷消失了。
“嬤嬤你可回來了。這段時間你不再跟前伺候，娘娘哪哪都不舒坦。這下你回來了，咱們也能功成身退了。”小宮女打趣著道。
鸝妃娘娘也笑看了一眼，嬤嬤連忙上前謝過了娘娘惦記。
“走吧，去儲秀宮。今兒大選，只看看我那好妹妹的前程……”池娉裊笑著抬起了手，如今肚子四個月，快要遮不住了。
穿的衣裳也盡量寬松，倒是看不出那窈窕的身姿了。
嬤嬤低著頭一語不發，上前便扶住了娘娘的手。
鸝妃看了她一眼，微微垂眸也沒說什么。
“這二月天，天氣漸漸暖和了。本宮，也該為這京城，添一添喜事了。”池娉裊摸著肚腹，帶了幾分淺笑。
“對了，嬤嬤，這段時日你不知道，咱們宮中啊，只怕喜事要加倍了。”鸝妃嘴角揚起幾分微笑。
嬤嬤微微抬頭，順著她的話問道：“娘娘懷孕便是天大的喜事了，還能有什么更大的喜事？”
鸝妃聽出了她的敷衍，少了幾分往日的真心。
不過此刻她并不在意。
她啊，突然得來這喜訊，幾乎快要忍不住告訴陛下了。
摸著肚子的手一頓，不知陛下該是何種喜悅。
這會快到了儲秀宮外，帝后已經過去了，池娉裊也不著急，倒是端的起。
若是平時，只怕為了儲秀宮的事又氣又怒了。
這讓嬤嬤也有幾分好奇。
“懷孕乃是一喜，若是懷了雙生胎，你說，是不是雙喜？”鸝妃眉宇飛揚，眼神亮晶晶的。
“陛下喜得麟兒，不知該是何種喜悅。”
“之前月份淺，太醫號脈不曾號出來，如今月份大了才發現。本宮啊，肚子里，是兩個孩兒呢。”鸝妃這段時間可謂是容光煥發，簡直喜不自勝。
得了陛下贊賞，源源不斷的賞賜抬進殿，這段時日，她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娘家出生不高，父親因著娶平妻，拋棄發妻，即便當年中了狀元頗有些才能。現在也只能給擱置了。
更何況，池錦齡入了陸家大門，陛下總得給陸家幾分薄面。
池娉裊輕嘆了口氣，好在有個孩子，不至于輸的太難看。
摸著肚子，如今已經能感受到肚子里像心跳一樣的跳動。
太醫說，再有一個月胎動就很明顯了。
鸝妃笑的開懷，絲毫沒發現嬤嬤聽見雙生胎時震驚的看著她，隨即臉色蒼白如紙。
誰都沒發現，嬤嬤眼神驚恐，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太醫，可怎么說？”嬤嬤只聽見自己聲音微顫低聲問道。
鸝妃摸了摸鬢間頭發：“太醫說胎兒強壯有力，想來不會有什么影響。聽說，當朝也是有個雙生胎的，只不過死了一個。當時陛下大發雷霆，發落了整個參與其中的人。”
鸝妃想，雖然皇家忌諱雙生胎。
但如今太子儲君之位已定，將來又無爭儲的可能，生下這雙生胎也不算什么。
嬤嬤臉色微白，嘴唇動了動，看著鸝妃娘娘的側顏。
只低下了頭，不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