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說話時，左看了看，又看了看。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多次他們一起在江城江邊的那顆樹下烤肉串的場景。
當時白楊滿嘴跑火車，整天吵吵著自己馬上就要發了，轉眼間讓人騙的連老娘棺材本都沒保住。
張小劍兢兢業業的上著班，只是由于出身，學歷，以及各方面條件限制，他似乎再怎么努力，也見不到光明。
趙琳琳那時候跟著張小劍談不上吃了很多苦，但過的的確緊。
可普通人家生出的平凡孩子剛大學畢業沒兩年，又有幾個過的不緊的？
蘇瑜以為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就像很多普通人一樣上著平常的班，攢幾年錢交一個首付，再用余下的二十年還貸款，養孩子，平平淡淡的過了這輩子。
但不知道為什么，某一天一切都崩了。
后來蘇瑜知道，趙琳琳的母親的確關了她禁閉。
她在屋里想了很多天，她想吃涮鍋子不用算計下半個月怎么過，她想買點好一點的化妝品而不計較打不打折，她還想像很多女孩那樣整天旅游，美食，朋友圈。
所以她妥協了，這是趙琳琳后來和蘇瑜說的原話。
思緒被打斷，張小劍站在門口道：“你出來干嘛，在里面又不是不能開鎖。”
蘇瑜一笑：“又不是接你，我來接琳琳。”
趙琳琳快步走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抱了一下蘇瑜，對著她的小肚子道：“三個月了吧。”
張小劍在后面：“進去說吧，青松在不在家？”
“不在，去公司了。”
一邊閑聊，一邊走進別墅寬敞的客廳。
張小劍還是頭回來，每次朋友聚會都在他家，或者出去吃，所以打量了一番，才脫下羽絨服換上拖鞋，坐在了客廳的一個單獨沙發上。
蘇瑜和趙琳琳則坐在了他側面，氣氛有些微妙，沒有以前的自然感，蘇瑜道：“你們喝什么，家里什么都有。”
張小劍一抬屁股：“我去吧，你坐著，廚房哪兒邊？”
蘇瑜指了一個方向，然后抱起了一個抱枕，對趙琳琳道：“最近怎么樣？”
趙琳琳余光看了一眼張小劍走遠，搖了搖頭：“不太好。”
“怎么了？”
趙琳琳嘆了口氣，沒說，顯而易見有些難言之隱。
張小劍來到廚房打開了冰箱，看到了里面全是食材，然后關上冰箱，又看了看找到了像柜子一樣內嵌式的飲品冰箱。
拿出兩瓶礦泉水，張小劍看了看雪碧，猶豫了一下拿了一聽，走回了客廳。
將礦泉水遞給蘇瑜，將雪碧遞給趙琳琳，張小劍擰開了自己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看著蘇瑜問道：“你是不是不能喝涼的？”
“偶爾喝一點沒事。”
兩人說著話，趙琳琳看著桌上的雪碧，愣了愣神，她的確喜歡喝雪碧，張小劍還記得，于是終于說了一句證明她和張小劍很熟的話：“你現在改喝礦泉水了？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喝可樂。”
張小劍一笑，坦蕩道：“連外賣都不讓點，別說喝可樂了。”
“你女朋友？”
“嗯。”
蘇瑜看著兩人，又喝了一口水道：“咱們一會兒只能吃外賣。”
“我想吃烤鴨了。”張小劍舉手。
蘇瑜道：“行，聽說老鴨坊的不錯，就是送過來會軟，不那么脆。”
“不講究那些，能吃就行。”
趙琳琳：“你們定。”說著她看向張小劍道：“對了，這次找你，是有事兒和你說。”
張小劍喝一口礦泉水：“你說。”
趙琳琳開誠布公道：“嗯，要是顧言德找你借錢，你別借。”
張小劍聞言后，看了看蘇瑜，看出她應該不知道這事兒，于是道：“他借錢也借不到我頭上啊。”
“能借到的，他現在瘋了。”
蘇瑜和張小劍同時意識到顧言德應該是出了什么問題，張小劍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蘇瑜則問道：“到底怎么了？”
趙琳琳喝了一口雪碧，發現沒有以前那么舒服，也沒瞞著道：“三個月前想創業，被合伙人騙了，公司剩下了個空殼子，現在四處和親朋好友借錢墊進去想自己運作起來，可好像杯水車薪，還是差很多。”
“我勸他吃一塹長一智，回去工作慢慢還債。”
“他不聽，說什么還有一線希望，問我你的電話號。”
“這能想到我？”張小劍一臉疑問。
“嗯，不是上次去魔都的時候遇到過嗎，你包了飛機，他知道你很有錢，所以這次蘇瑜結婚，他非要來，我只好偷偷跑出來，沒告訴他地址。”
趙琳琳說完這番話，似乎舒服了很多，將雪碧放在了桌上，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有一絲苦澀，還有一絲釋然。
蘇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他怎么找小劍啊，放心吧。”
趙琳琳搖了搖頭道：“他會通過他在寧遠的朋友找的，我雖然沒給他地址，但是你和高青松的婚禮地點他想知道不難，我就怕到時候沒事先打個招呼，再出點什么事兒，在你大喜的日子不好。”
張小劍：“……”
上次包機的時候，他就見識了顧言德是一個多么成熟的人，真的到了九死一生的時候，這樣的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
他沒有提建議，只是看了看趙琳琳，覺得她的神色中透露著疲憊，但他不想安慰，只是沉默的聽著。
蘇瑜：“不提這事兒，我們說點開心的。”
趙琳琳又端起了雪碧喝了一口道：“對啊，說說寶寶，說說婚禮。”
張小劍順勢道：“對了，忘記和你說了，VCR錄好了，在我手機里，你要不要看？”
蘇瑜連忙抬手制止道：“不要，不要，現在看就不驚喜了。”
“行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最大。”
蘇瑜坐在沙發上往前動了動，更靠近張小劍和趙琳琳道：“其實我想和你倆說點開心的是指我們又坐在一張桌上了，我真的很開心，我最近在家閑的保胎，時常就總能想起我們小時候傻了吧唧的時候，有時候一想就小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張小劍笑道：“是啊，白楊今天不在，又想他了。”
趙琳琳則看了看天花板，她明白回憶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前塵往事現在都成了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