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衛芙勾起唇角，“長公主最近這日子，是真的過得不怎么樣呢。”
不僅幸災樂禍，還有些挑釁了。
長寧長公主的眼里冒出一絲火氣，不過也不知想到什么，她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本宮的日子過得怎么樣，用不著你來關心，你若是來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就收收吧。”長寧長公主冷聲道。
雖然聲音聽著有些尖刻，但比起先前，到底多了幾分人氣。
衛芙也沒生氣，她朝著長寧長公主笑了笑，也沒再像以往那樣故意挑釁，而是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就好像她才是此間的主人一般。
長寧長公主擰起眉頭，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衛芙幾眼。
雖然衛芙現在并未說話，但長寧長公主總覺得，眼前的衛芙，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
真要說起來，有點像……
許多年前，長寧長公主最初認識的衛芙。
那時候的衛芙雖然只是一個落魄伯府的女兒，府里的家事還鬧成了京城的大笑話，可不管何時，長寧長公主見著她的時候，她都是以著一種驕傲的姿態挺直著脊梁，就算是在自己這個長公主的面前，也都是一副絕不會屈服的樣子。
長寧長公主一見著衛芙這副樣子，就有種壓著她低頭的沖動。
兩人的過結，也就是這樣來的。
不過，自從衛芙成親生子之后，這性子卻是有些變化，尤其是前面這十幾年，變化更是極大。
當然了，不管衛芙怎么變，在長寧長公主眼里，都很讓她厭惡就是了，至于衛芙為什么性情有變化，那就不是長寧長公主想關心的了。
反正，人還是那個人，總不能是換了個人吧？
但現在，長寧長公主卻有種感覺，衛芙好像變回了從前的樣子一般，尤其是她現在坐在椅子上，朝著自己微笑的模樣，更是讓人一見就覺得火大。
“長公主，咱們也相識多年了，就算彼此之間有些矛盾，但總也有些情分在。”衛芙緩緩道：“想當初長公主多風光得意啊，如今見著長公主落到了這般可憐的境地，我這心里，也不好受啊……”
一邊說著話，衛芙還輕輕搖著頭，一臉唏噓的樣子。
長寧長公主的面色幾經變幻，過了好一會兒才硬生生將心頭的怒氣壓了下去，恨聲道：“你就是想來奚落本宮的？若是如此，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走了！”
一邊說著話，長寧長公主一邊指著門口，手指都輕輕發著顫，可見是氣得不輕。
但，在長寧長公主的心里，其實也是認同衛芙這番話的。
曾幾何時，她有著莊太后和景文帝的寵愛，是這京城當之無愧的明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處境竟然變成了如今這樣？
衛芙又道：“瞧瞧，用不著你的時候，一句話就讓人將你拘在了公主府里，如今用得著你了，雙讓人押了你過來做個傀儡，嘖嘖，我都覺得你有些可悲了……”
那搖頭嘆息的模樣，若是讓不知兩人之間關系的人見了，定會以為這兩人的關系有多親近。
長寧長公主的面色更難看了。
她不想在衛芙的面前丟臉，更不想在她面前露怯，但她也再清楚不過，衛芙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次她可不就是被景文帝當成了一個工具嗎？
而且，還是一個完全在景文帝控制之下的工具。
同時，長寧長公主也知道自己為何會覺得衛芙有變化了。
前面的十幾年，在長寧長公主看來，衛芙自然是極為讓她厭惡的，但她也能感覺到那時的衛芙有多愚蠢。
可現在……
那樣的感覺完全沒有了。
一個人就是再怎么變，一個愚蠢的人也不可能突然之間變聰明，回想一下前面十幾年衛芙的表現，長寧長公主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來。
“你以前……是在裝傻充楞？”長寧長公主不敢置信地道。
那十五年里，衛芙是真的蠢，這一點長寧長公主再肯定不過，她以前也想過，為何衛芙短短兩年之內會有這么大的變化，但后來也沒有深想下去。
畢竟，不管怎么變，衛芙還是最讓她討厭的一個人。
誰會這么關注自己這般厭惡的一個人遇到了什么事呢？
現在回頭想想，蠢人變聰明不容易，但聰明人要是想裝傻，那就再容易不過了。
只不過……
衛芙竟有如此好的演技，連景文帝和方皇后都被她騙了過去？
長寧長公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但除了這個解釋，又哪里還能找得到合理的解釋？
京城那么多人都以為鎮國公夫人荒唐又愚蠢，覺得鎮國公雖然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但在家事上卻是被一個婦人給騎到了頭上去，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事實上，又有幾個人知道，衛芙從前一切的荒唐都是她裝出來的呢？
尤其是，她還不是只裝了一時，而是裝了整整十幾年！
別的不說，得有多深的城府，才能在所有人面前一裝就是十幾年，裝得讓所有人都相信了她表現出來的這副面孔就是真的？
長寧長公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細想起來，這些年來，別看衛芙裝瘋賣傻，但她在衛芙手里還真是吃了不少的虧，尤其是最近這一年以來，她之所以落到如今這樣的境地，與衛芙就有不小的干系！
這些念頭在長寧長公主的腦中快速閃過，竟是震得她都有那么一會兒的心神恍惚。
衛芙聽到長寧長公主的話，卻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笑了笑。
這件事，衛芙還真沒有辦法去解釋，她總不能說自己是真的換了個，不對，是換了五個人吧？
既是如此，長寧長公主覺得這樣，那便這樣吧。
長寧長公主自然是不知衛芙在想什么，見著衛芙的面上的笑容，卻是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她心中驚怒交加：“你一個國公夫人，卻是裝傻充楞這么多年，若說你沒有企圖，只怕是誰都不會信，我若是這就將此事告知皇兄，你覺得你會有什么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