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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時前
在座的諸位燕國朝堂大佬在此時,終于回過味兒來了,他們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去吃驚于怎么一封來自南望城大皇子的折子,討論來討論去,最終,居然引申到了:
請陛下發兵討伐乾楚!
因為這里是御書房,
因為這是在御前,
因為陛下就坐在那里;
在朝堂浮浮沉沉這么多年,大家伙的政治敏感度自是不需多提,先前六皇子和平野伯那近乎是明擺著的雙簧,可能并不是他們的演技差了,而是他們只是想提供一個由頭,一個契機,或者叫,一個說法。
至于提供給誰……還能提供給誰?
其實,國戰嘛,從來都是我想打你,然后找了個借口,因為如果我國力不如你覺得打不過你,我會有無數種借口去不打你。
國與國之間,向來是弱肉強食,這一點,在場的大佬們不可能不清楚。
陛下,
是準備發兵了。
在大燕財政格外緊張近乎只能拆東墻補西墻的情況下發兵。
一時間,
在座大人們之間目光快速交匯。
就是先前站出來主動“不懷好意”的王煉,在此時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因為先前針對鄭凡,并不是說他想要去針對,而是他清楚,陛下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大臣們是鐵板一塊和和氣氣,現如今六皇子勢大是不假,但太子剛剛領了監國之責,總得讓陛下看到朝堂里,是有真正說得上話且有分量的人物愿意站在東宮那邊的,否則就是不給陛下的“監國”面子。
但接下來,
當矛頭再度交托到陛下手中時,
大家伙到底該如何發言,到底該如何去表態,就需要多多思量了。
因為他們得看陛下的態度。
陛下如果呵斥他們倆,
那大家伙就可以跟著“落井下石”,或者“撈一把”,總之,有的是手段把眼前這一切給“推”過去。
陛下如果笑罵他們一句,
那大家伙就可以稍微提一點兒意見,打著幌子勸阻一下陛下,因為所有人都清楚,在此時再次發動一場大戰,意味著大燕將要承擔怎樣的風險。
陛下如果很認真地發問于他們,
那大家伙就只能當泥胎了,因為不敢和陛下的意志徹底違抗。
當然,
若是陛下……
“砰!”
燕皇的右手,猛地拍打在御案上,沉聲道:
“乾楚二國,賊心不死,兩國已達合約,竟然背信棄義,妄圖三年后齊齊發兵犯我大燕,真當朕,真當大燕滿朝諸公,都是泥捏的不成!”
明明是很明顯的雙簧,
最直接證據居然是平野伯一人的話語,
雖然他確實是見過大楚攝政王和大乾官家,整個天下,見過這么多皇帝的人,也挑不出幾個了。
但僅僅是一人之言,就要發動國戰?
至于什么背信棄義,
是的,
大燕和乾國楚國都相繼簽訂了和約,但大燕轉過頭就坑殺了數萬青鸞軍,就這,楚國還是同意繼續簽訂和約,然后平野伯就跑去楚國境內抓公主,靖南侯主動發兵壓迫鎮南關。
至于乾國這邊,大燕也是逢年過節地不停地向乾國加歲幣,故意撩撥乾人情緒。
所以,
是大燕這邊將和約文書當作擦屁股紙。
但怎么說呢,
強國,
自然就有不講理的資格。
燕皇的態度,
很清晰了。
下面兩個年輕人一唱一和,
他當真了,
他也發怒了。
言外之意,
在座的諸位,
你們看明白了么?
大燕朝堂,君權之盛,遠遠超過往昔;
因為古往今來,做臣子的,有太多太多的辦法可以制約得了自家的君主。
而權力的核心,則是兵權。
想那乾國官家,想要動上京禁軍,想要動三邊,也得等到燕人打過來了,趁著這股子東風才能真正下手刮骨療毒,擱在以往,饒是他身為官家,也怕倉促下手引起下面的反噬。
因為除了開國帝王,后輩天子,是很難掌握真正的兵權的,就是在外領兵的將領,他們本身,其實也有著各自的交際人脈網格,大家會自然而然地團結在一起,去抵消來自天子的“生殺予奪”。
而在燕皇這里,
他可以說沒有軍權,
因為大燕最能打的兩支軍隊,也是每年吞噬掉泰半糧餉的兵馬,其實并不在他的手上。
但偏偏那兩位真正執掌大燕兵權的人,沒有絲毫要謀反的架勢,且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燕皇的身后。
兵權是下放了,但君主的地位,卻被無限地拔高。
這是一種很匪夷所思的現象,但卻真實地出現了。
你可以說這種權力架構,極不穩固,甚至,有些過于想當然,任何一個但凡正常一點的皇帝,都不會去選擇這么做,甚至會本能地去扼殺這個苗頭;
但奈何,
當今燕皇,
確實是一言九鼎。
門閥去除之后,朝堂勢力空余了一大片,這位天子,可以任意地選用自己的人去填充朝堂。
再加上趙九郎當百官之首,卻又極為聽命于燕皇,在大燕,可以制約君權的要素,基本不存在,他,就是獨夫。
下一刻,
趙九郎起身,
向著燕皇跪伏下來,
大聲道:
“陛下,乾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臣請陛下為子孫將來計,發義師,討伐乾楚!”
宰輔首先表態。
隨即,
王煉、曹榷、徐秋泰起身,跪伏下來:
“臣請陛下為將來計,討伐乾楚!”
剩下的大臣們,也都紛紛離開位置跪伏下來請愿。
前一刻,
還在為大燕這狼狽無比的財政狀況而憂心忡忡的朝堂大佬們,此時各個義憤填膺地請求陛下發兵開啟國戰!
有的,老淚縱橫;
有的,滿面通紅;
有的,不服老請賜一長戈愿為前驅;
有的,甘愿散盡家財,為大燕籌措軍費。
事兒做錯了,頂多被罰;
態度如果擺錯了,那,要你何用?
所以,
大家的態度轉變得很快,也很徹底,毫不拖泥帶水。
就連太子,
此時也跪伏下來,
“兒臣請求父皇發兵,討伐乾楚!”
早早地搶了前排跪坐位置的鄭伯爺在此時有些心神澎湃;
他其實對那把椅子沒什么興趣,確切地說,他對皇權的神圣,并沒有什么感觸;
畢竟在他曾生活的時空里,買張票就能進故宮轉轉。
但這種根本沒有勢,卻因為燕皇的一個態度,硬生生地將勢給掀起來的感覺,鄭伯爺很是迷戀,也很是陶醉。
在雪海關,他自己,其實也是這樣子的。
他可以不計較利益的值,去純粹憑自己喜好宣布一些舉措,麾下魔王們不會阻攔,其余人,也不會阻攔。
但那只是一個雪海關,
眼前這位,卻能號令整個大燕,包括三晉之地的子民,無數人口、財富、糧食,去走上他所想要的征伐之路。
他要逆勢而為,
整個大燕,就得聽從他的詔令,逆勢而為。
鄭伯爺小時候曾聽過一個故事,
叫“皇帝的新衣”。
很多人讀這個故事時,覺得皇帝很傻,百官很傻,子民很傻,然后感慨一下,只有最后那個孩子保留著孩童的純真。
但換個角度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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