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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塵埃落定


更新時間:2020年07月15日  作者:春夢關情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春夢關情 | 嫁春色 


第286章塵埃落定

衙門里出事,鄭斌找到了林家門口來。

一行人從林家出來都還沒能走出這條街,韓齊之正要與齊明遠再寒暄幾句時,周夫人拿手肘戳他,他順勢望去,便攏了眉心。

鄭斌快步而來,面色沉沉。

齊明遠拉了徐月如往后躲了躲,韓齊之卻一抬手,示意他無妨。

他心下一沉,不免多看韓齊之兩眼。

韓齊之卻似乎毫不在意,只問鄭斌:“出事了?”

鄭斌點頭說是:“城南許家三姑娘先前用了林家香料,毀了容,養了這么久,沒能養好,今晨……”

他面色一難,在韓齊之的注視之下,吞了口口水:“今晨橫梁了。”

周夫人倒吸口氣。

許家三姑娘她知道,一貫就是個極愛重自己容貌的小女孩兒,今歲十四,年初的時候,她爹娘才給她定下了親事,是她母親那邊的一個表哥,據說是人品門第都不錯,兩個孩子從小感情也不錯,本該是一段極好的姻緣,如今卻……

她聽不得這些,一時面露悲痛之色。

徐月如掙開了齊明遠的手,上前去,攙扶著她。

韓齊之臉色鐵青:“許家現在鬧到了衙門去嗎?”

鄭斌一面點頭,一面又說:“卻也不知他們從哪里聽來的消息,說府衙既拿住了人,也有了證據,為什么拖延這么多天,都不處置章延禮,堵在府衙門口,說的話好難聽,圍了好些百姓,下官也不敢叫衙役們驅趕,眼下……眼下只得趕緊來回大人,怕要大人快些回去,才好鎮得住的。”

之所以沒有動章延禮,是因為他總覺得,此案很是蹊蹺。

先前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陸景明,他也懷疑過的,后來陸景明倒像坦然的樣子,卻偏偏在那個時候,再次搜查林月泉的庫房,就搜出了章延禮的那玉佩。

拿了章延禮到堂后,他一味的說冤枉,說不知何時丟了那東西,他甚至自己都不記得,曾經有那樣一塊兒玉佩,可是卻沒矢口否認,也認下了那是他的東西。

總覺得這里頭有貓膩。

就像是有人提前設置好了的,一步一步的,把所有人,往既定的圈套里引去。

無論是陸景明,還是章延禮,又或是他。

再不然,本就是陸景明——

先把自己置身困境中,實則本就是胸有成竹,有謝喻白做后盾,身上隨時都揣著謝喻白留下的那封信,不過做做樣子罷了。

這圈套,說不得就是他做下的。

只不過韓齊之萬萬沒想到,會這樣鬧出人命來。

一旦出了人命,事情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深吸口氣,交代了周夫人幾句,一時連寒暄也顧不上了,便要與鄭斌一道往衙門去。

齊明遠踱步上前去,叫了聲叔父。

韓齊之腳下一頓,回頭看他。

他面上淡淡的:“這案子,我雖初來杭州不久,卻也有所耳聞,聽說,先前和陸子楚,還有些瓜葛?”

韓齊之心下一沉。

齊明遠供職在吏部,可他是在部里告了假,到杭州來處理私事的,且即便他不是告假而來,地方政務,也且輪不到他插手。

他站在街上,這樣明目張膽的過問,分明就是……

韓齊之呼吸一滯:“你和陸景明也有私交?”

他說也有,叫齊明遠眉心一挑:“我妹妹住在溫三姑娘府上,我自是見過他,且今次他沒少出力幫忙,于私情而言,我的確是感激他的。”

他點到即止,韓齊之也是明白人,看看他,又看看徐月如。

他本想從徐月如的表情中看出些許松動的,可他失望了。

他倒忘了。

徐家人都是出了名的護短的,徐月如怎么會向著他一個所謂的什么叔父。

這案子,再往陸景明身上查,齊明遠是一定會插手的。

給林蘅收拾的東西,是吩咐了小廝一路送回溫桃蹊的宅子里的,齊明遠和徐月如夫婦兩個又把周夫人先送回了府中,才寒暄一場,沒再進府,反回了溫桃蹊家中。

一路上,徐月如都欲言又止的。

齊明遠看在眼里,終于在她第十次想開口又收住時,噙著笑問她:“你想問我,為什么幫陸景明說話?”

徐月如側目看他:“在京城你都不肯替誰分說兩句的,如今到了杭州,這是地方政務,你沒看韓大人臉色都變了嗎?”

他說知道:“直覺告訴我,陸景明不是那樣的人而已。”

她聽了這話,當下蹙攏眉心:“直覺?六郎,韓大人將來若要記恨,上奏參你,難道官家面前,你也這么替他開脫?”

“韓齊之不會。”

齊明遠拉了她的手,又捏了捏她手心兒:“他臉色雖然變了,但他已經告訴我,他不會再往陸景明身上細查什么,現在鬧出了人命,這案子就不能再拖延,外面的風聲不知是怎么起的,可人家已經知道了,他還扣著章延禮,不做懲處,你猜,那圍堵在知府衙門門口的人,口中說的會是什么話?”

無非是,章家財大氣粗,這位知府大人不知收了章家多少好處,才這樣替章延禮遮遮掩掩,如今有了實證,都不將人定罪的。

韓齊之愛惜名聲,斷然聽不得這個。

而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嘛。

此時再扯上一個陸景明,把陸家和胡家一并扯進來,再算上六郎,還有……

“他方才說也……”徐月如抿唇,“謝喻白?”

齊明遠點了點頭:“我想先前牽扯到陸景明時,他還算客氣,也是為謝喻白的緣故,只是不知道他們兩個,私交如何這樣好,能叫韓齊之忌憚起來,等來日回京見了他,我倒該好好問一問。”

兩個人年紀相仿,才情不相上下,名氣也沒見一定誰就高過誰,平素雖少打交道,可冥冥中就是有那么一股子的惺惺相惜。

謝喻白明年入朝,巧了,也是在吏部,也是官家欽點的。

將來同朝為官,這走動嘛,自然會多起來。

朋友的朋友,也可以做朋友。

這道理走遍天下都行得通。

他瞧陸景明是個不錯的人,雖然未必就一定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卻也比那些真小人好多了。

生意場上的人,都那樣。

他從小見父兄,都是如此的。

尤其是他那位好長兄,真是把鉆營揉進了骨子里的,見了人,沒有一分真心,倒有十分試探的心。

害人之心從不主動人,但并非沒有。

他從商賈之家走出來的,對這些,早司空見慣。

只是徐月如大抵不太能理解。

齊明遠捏著她的手緊了緊:“你是不是覺得,陸景明不夠坦蕩?”

徐月如一撇嘴:“他坦蕩與否,與我是不相干的,他幫了蘅兒這么大的忙,我也感激他,前頭他還想借幾萬兩銀子給蘅兒,固然是看在桃蹊的面兒上,可那是幾萬兩白銀,人家不皺眉頭就往外拿,這份兒情,咱們做兄嫂的,可不得承著嗎?”

她淡淡的笑著:“但要說別的嘛……未曾深交,不便多言,我想著以后回了京城,與他也不會打照面兒,議論人家做什么。”

那就是的確這樣認為了。

她眼睛毒,會看人,覺得陸景明不夠坦蕩,也在情理之中吧。

至少——

她不知道,他也不打算再告訴她這些的。

當日陸景明來找過他。

說是替溫家小姑娘做說客的,可其實男人們之間的談話,好些時候,總是夾雜著別的。

他不質疑陸景明對溫桃蹊的一片真心,更不懷疑他是不是真心想幫蘅兒,只不過,這其中,總能為他帶去一些別的好處,他自然利用的很好。

這樣的人,其實這世上比比皆是。

“蘅兒和林家的事算是解決了,和什么楚家的婚事,自然也就不再做數,我想帶她回京城。”

徐月如面色微沉:“這只怕有些難。”

“請溫家的小姑娘一起去。”

她瞇了眼:“人家小姑娘只身一個……”

可溫桃蹊哪里是只身一人啊。

她身邊兒不是老跟著個陸景明嗎?

徐月如便是覺得,陸景明這人其實深不可測,說是一介白衣,但他又好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能料理一樣,要真是單單經商鉆營,也不能夠吧?

溫桃蹊是個干干凈凈的女孩兒,這天下的姑娘各種各樣的都有,她最喜歡的,便是長得好看的,心思純凈的,偏偏溫桃蹊兩樣都占了。

“你要把桃蹊一起帶去京城,卻總要告訴人家父兄的吧?她自己做了主,她父兄固然不說什么,只是咱們禮數卻缺的狠了,況且我看陸景明日日跟在她身邊,真要去京城,他一定也跟著去,萬一出點兒什么事……”

齊明遠一聽這個,忙先攔了她的話:“怎么開始胡說了?”

徐月如橫了他一眼,索性把手抽出來:“我看你對陸景明印象真是不錯,要不是人家心有所屬,你怕巴不得他給你當妹夫吧?”

給他當妹夫那不成。

他都還沒能把蘅兒認回到身邊呢,怎么能叫她嫁人?

便是知道她如今的年紀也該議親,那也不成。

況且將來要娶蘅兒的,他必得好好地掌過了眼,反正陸景明這樣不知根知底的,是斷斷不成的。

“你就胡說吧,陸景明和家里關系不好,自己一個人在外打拼這么些年的,我對他印象不錯,有問題?”

徐月如就住了口。

他何嘗不是自己一個人。

人家陸景明好歹還有母親,還有姨母,蘅兒的那本賬冊,不就是他請了胡家的小姑娘幫忙,找了人一一對了價出來的。

六郎有什么呢?

齊家欺負了他那么多年,便是有心慈手軟一些的,卻也不敢明著對他好,為著他年幼,為著他沒有說話的份兒,什么好處,都是他長兄占去了。

苦讀數載,如今才算出人頭地。

她嫁給他之后,才慢慢了解到,當初連他要娶妻,齊家都是不愿意的。

真是怕他飛黃騰達,秋后算賬。

人家家里,都是盼著孩子出息,齊家卻……

徐月如撇撇嘴:“所以你想叫我去跟桃蹊說說,讓她哄著蘅兒跟咱們一起回京?”

齊明遠嗯了聲:“溫三姑娘年紀雖然不大,見事卻極明白,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兒,我幾次見她,也能感覺得出來,她是真心為蘅兒好的,她也希望蘅兒能回到我身邊來,只是我于她算外男,總往她府上跑,也不好,只好叫你去。”

他一面說著,又欸了聲:“她要是怕她家中父兄怪罪,不然你告訴她,我可以書信一封,派人送去歙州,快馬加鞭送去,咱們在杭州等上一陣子,再不然,她家中若有姊妹,想一道去京中玩兒的,從歙州動身,咱們一起趕路,我們在京城等著她,我派人去接也不是不行的……”

“你這話,叫人家爹娘聽了,還不打死你的?”

徐月如張口就啐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怎么說,我心里有數,你就別添亂了,做官做文章,都那么能干,當年在京城,出口成章的才名傳開,多少人崇敬羨艷,如今倒成了個傻子,竟還要接人家姊妹去京中,你想什么呢?”

齊明遠拍了拍腦門兒,懊惱的嗨呀一聲:“總是遇上蘅兒的事,便要方寸大亂,我只想帶她去京中。岳父大人雖替我打點了部里,可我總不能一直不回去,我不愿與蘅兒分離太遠,她如今還不大能接受我,就在我身邊兒,近一些,她總能知道我是真的想呵護她,這相隔千里,她只會與我越發生分而已。”

他不能陪她留在杭州,不能陪她游山玩水,只能想法子把她帶走,帶去京城。

而且京城里那么多好玩的,好看的,她一定都沒見識過。

等去了,有月如在,也不怕她會受欺負。

他從齊家已經弄回來不少的銀子,等她的事情徹底塵埃落定,臨走前,再轉道蘇州,把他該得的,一文不少的要回來,往后她想要什么,他就能給她什么,多好呀。

齊明遠已經展望著與妹妹的美好未來,面色柔和,眼中更是柔情一片。

徐月如看在眼里,噙著笑搖頭嘆氣:“看樣子,往后我是要同妹妹爭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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