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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他來了


更新時間:2020年08月18日  作者:春夢關情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春夢關情 | 嫁春色 


第318章他來了

溫桃蹊沒料錯。

戶部去點各地報送上來的,預備選皇商的名單時,齊明遠特意去打聽過,林月泉,果然在列。

只是為他出面作保的,并不是淮陽王府。

蘇徽不知是如何使勁兒,又或者是淮陽王府在背后為他撐腰,他竟請了冀州侯孔家,為他作保。

冀州侯原封乃是定安侯,便是之前說過的,為數不多的,爵位能夠世襲罔替的人家之一。

孔家是行武出身的,祖上跟著太祖太宗打江山,守江山,得了這個侯爵封贈。

原他家也是該留在京中,享無邊富貴的,但他們祖上是冀州發跡,到了上一代侯爺時,向朝廷請辭,想攜家眷返回故土去,而后便改定安侯為冀州侯,一直留在冀州了。

人家說山高皇帝遠,冀州侯坐鎮冀州,他家中子侄,到如今這一輩里,頗有些不爭氣的紈绔。

前年嫡支二房的次子欺男霸女,逼的良家女懸梁,鬧到刺史府衙門,可冀州侯護短,非要回護,那位刺史大人是個硬脾氣的,一道奏折,呈送京中,把冀州侯給參了。

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朝廷也只是不痛不癢的訓斥了冀州侯一場,罰了他一年的俸祿賞賜。

不到半年,冀州刺史平調兗州。

到去年,他孔家旁支一個庶女,招搖過市,跋扈逞兇,當街叫人打死了個小乞丐,又是這位冀州侯出面力保,而彼時冀州刺史想著他前任的下場,心有余悸,竟然連狀告冀州侯都不敢。

風言風語傳出來,弄的滿城風雨,也沒能驚動了大內禁庭。

齊明遠揉著眉心:“有忠肅侯府和徐家為你作保,這事兒本是沒有什么懸念的,但是林月泉能說動冀州侯為他作保,他此番再進京,只怕……”

“來者不善。”

陸景明咬了咬后槽牙。

桃蹊果然說中了。

這輩子,搭不上桃蹊,沒法子從溫家下手,自然要盯上別處。

可是蘇徽是怎么說動了林月泉……報仇嘛,做了皇商,將來就是他自己有足夠多的機會,以權謀私。

齊明遠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動了下,別的就什么也沒再說。

事實上冀州侯和淮陽王府,在某種意義上,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不過這些事涉朝堂,跟陸景明說的多了,對誰都不好。

林月泉入京,就已經是半個月之后的事了。

陸景明派去徐州的人,還有盯在泉州的人,并沒有回報說林月泉有同蘇徽翻什么臉。

反倒是朝堂選皇商的旨意派下來后,林月泉還真是派人送信回過泉州,是交給蘇徽的。

也證實了,他的背后,的的確確,就是蘇徽在撐腰的。

至于蘇徽的身后是何人,不必細想也知道。

不過……

溫桃蹊來回踱步,急的團團轉的:“是我想錯了嗎?他既知道了我們家的山泉香由來已久,卻還與蘇徽勾搭成奸?我們家沒有害死他蘇家一門,我父親一雙手是干干凈凈的!”

她說起來激動得很,一跺腳:“這畜生不是說為了報仇嗎?”

“從前他一心只為報他家的血海深仇,如今,可未必了。”

他原本也以為。

知道了真相,林月泉總該收手。

聰明的人,知道了山泉香由來已久的故事,只要暗地里叫人在歙州探聽一番,無論如何,也會知道,從前的那一道佛寧香。

而佛寧香又是從何時該做山泉香的——這一切,都和蘇林山沒有半點關系。

林月泉這么多年被人蒙騙,他信了背后主使之人所謂的奪香滅口的故事,從沒有起過半分疑心。

二十年來,他活在仇恨里,也活在痛苦中。

他不過是蘇徽手上的一把刀,像個傀儡一樣活著。

他的人生,僅僅是為了報仇而已。

與溫家的仇恨是假的,同蘇徽的仇恨,才是真的。

但林月泉現下這樣的做派,聽了蘇徽的話,籌足了五十萬兩白銀,得冀州侯府作保,只身入京——

他又打算怎么圓謊呢?

孤兒出身的他,哪里來的五十萬兩白銀。

無父無母無所依仗的人,又是怎么搭上得冀州侯府呢?

顯然,這一切蘇徽都會為他處理好。

“人都是會變的,你自己不是也說,欲壑難填嗎?”

陸景明拉了她,把人帶回官帽椅上,按著她坐下去,轉身去給她倒了杯茶來:“你急成這樣,又有什么用?平白急壞了自己而已。”

“我——”

溫桃蹊眼尾紅紅的,真是急紅了眼的模樣。

“你說的我都懂,他那種人,本就不是能以常理揣測的,他根本不是人,也沒有心!”

她面沉如水:“是我癡了,竟真的信了他只是為了報仇這樣的鬼話。”

其實,也不見得。

陸景明揉揉她:“你也別生氣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只身入京,咱們有什么可怕他的不成?”

“這些天我陪著齊明遠往來樞密使府,所見徐大人也不是小人做派,如今倒也安心許多。”

“林月泉進京,可他究竟和蘇徽還是不是一條心,那得兩說的。”

溫桃蹊一愣,啊了聲:“你知道些什么?”

他卻搖頭:“倒不是知道什么,只你想去,他要知道了所謂奪香殺人,不過是個騙局,二十年來,叫蘇徽玩弄于鼓掌之間,耍的團團轉,他就甘心了?”

那是不能甘心的。

這種事,不是隨口一句玩笑就能遮過去的。

中間橫著十幾條人命,那都是林月泉的骨肉至親。

被這樣子欺騙,利用,甚至于,蘇家的命案,和蘇徽說不得大有關系——他既然是聰明人,難道想不到這一層嗎?

蘇徽養了他二十年,難道真是什么大善人嗎?

若真是心存仁善之輩,又怎么會一味地挑唆著他去尋仇報復。

甚至于為他鋪平這條復仇之路。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在利用他而已。

既然從一開始就全都是錯的,那最根本上的那個因,又怎么可能是對的?

溫桃蹊拉平了唇角:“蘇徽一樣可以為他帶去名利,讓他站上無人之巔,居高臨下的俯視蕓蕓眾生。”

“復仇?”

“現在想想,這話多可笑。”

溫桃蹊冷笑著:“按照他所說的來回想,蘇家慘遭滅門時,他尚在襁褓中,奶娃娃一個,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記得的。”

“現在扯出骨肉血親,其實真的有那么親嗎?”

“老人們常說,生恩不及養恩大。咱們瞧著,他跟著蘇徽,說不定是認賊作父,可于他而言,一個蘇徽,怕不是比他蘇家十幾條人命都來的緊要。”

她有些偏激了。

陸景明半蹲下來,在她臉前,一抬手,去捏她臉頰:“橫豎他來了京,回頭也總要見面。發生了這么多事,彼此心照不宣而已,他做過的,咱們知道,咱們心里有數的,他恐怕也清楚。”

“打了照面,總有話說。你氣成這樣,值當嗎?為了這種人,氣壞自己,最不上算。”

“再說了,這些話,跟我抱怨一通,倒沒什么,可到了你二哥面前,到了林姑娘徐夫人面前,倘或心中不平,憤懣難抑,一時說漏了嘴,叫他們追著你問,你怎么糊弄敷衍?”

溫桃蹊一撇嘴:“你就是跟他打了照面,也少搭理他吧。知道他狼子野心,不是什么好東西,三句話里兩句半都是坑,等著人往里跳,最好就別搭理他,且看他怎么折騰去。”

陸景明淺笑著:“是,都聽你的,我不去搭理他。”

“你也別多想了,他認賊作父也好,知道了真相,蟄伏在蘇徽身邊,想在蘇徽身上討回個公道也罷,跟咱們又有什么干系呢?”

“是沒干系,他別來禍害我們家,就一切都好說。不過——”

溫桃蹊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反握著他的手,手指尖在他手背上來回摩挲著:“他也要來選皇商,你就該是他最大的對手,我怕他對你不利。”

之前在杭州,不就差點兒著了林月泉的道。

要不是韓大人尚有一絲良知,未曾與蘇徽同流合污,再加上陸景明身上帶著謝喻白的一封書信,后來又有齊明遠夫婦往杭州去迎林蘅,且陸景明他自己也籌劃謀算,才總算是將此事抹平了去。

要是一開始沒有謝喻白那封信……

“我知京師重地,輪不到他放肆胡為,可他身后如今又憑空多出個冀州侯。”

“前些天,我聽你們說那位侯爺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就連徐家嫂嫂都說,那孔家人都是不論招的,誰愿意去得罪他們家,我真是心驚的很。”

“他有人撐腰,又在暗處動手腳,真要對你怎么樣,就怕防不勝防。”

陸景明說沒事:“我叫你發落了趙珠,你不也說,都知道防著她了,還怕她翻天去?”

她板起臉來,上手去推他:“你少跟我胡扯,趙珠能和林月泉比?她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是內宅中的本事,和外頭的兇險比起來,永遠只能算是小打小鬧,把人留在身邊,我才不怕她。”

“那林月泉是什么路數,你不清楚?拿這話來噎我,我看你如今本事好大!”

“這怎么是那話噎你。”

陸景明作勢往后倒,小姑娘果然又連忙把他給拉住了。

他得逞,小心思全都寫在臉上,有些得意:“不瞞你說,徐大人近來對冀州侯和淮陽王府,頗有微詞,我陪著齊明遠去了幾次,如今有皇商這事兒,有齊明遠舉薦,又有謝喻白在,他也算拿我當自己人看,說什么話,也都不背著我。”

頗有微詞的意思是……

外面的事,溫桃蹊是不太懂的,只是其中厲害,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樞密使大人半生戎馬,他是不是覺得,淮陽王殿下和冀州侯狼狽為奸啊?”

她不懂,卻敢說的很。

陸景明面露無奈:“到了外頭,可別說這個。”

她撇嘴說知道:“我雖然不大懂這些,卻又不是傻子,要不是當著你,這樣的話我也敢亂說的?這里是京城,一步走錯,一言說錯,小命怕都要丟了的。”

他很滿意,拍拍她頭頂:“是不是狼狽為奸,說不準,但我聽徐大人的意思,只怕淮陽王殿下富貴清凈的日子過了幾十年,臨到老了,是要生出些不安分的心來的。”

不安分的心,那就是要……謀逆?

“可當初你們不是說,淮陽王殿下之所以得官家信任倚重,是因昔年官家初登大寶,兄弟鬩墻,淮陽王殿下千里勤王,護著官家的朝堂安穩嗎?”

“當年是,如今卻未必是這般了。”

陸景明幾不可聞的嘆了聲:“徐大人說這些,我是白衣之身,自然不多言,只想著,若淮陽王真的生了異心,其實一切說不定,就都說得通。”

“不過這是朝堂上的大事,同咱們的事,暫且不好放在一起去說的。”

“除非查到了真憑實據,證實當年蘇林山死后,他名下所有的家產家業,悉數歸了蘇徽所有,而蘇徽這一二十年來,又是在為淮陽王辦事,不然一切都是紅口白牙胡說的,萬一來日查明了不是,咱們倒像是攀誣。”

溫桃蹊面色一白:“你可別到樞密使大人面前說這些,聽著就怪滲人的。我也不是……也不是不曉得忠君愛國的道理,可我們這樣的人,同人家比起來,螻蟻一般,夾縫中生存的,幾時有我們開口說話的份兒。”

“多說多錯,你就只管聽著,記著,別攪和在一起一塊兒說。”

“那蘇徽若要利用林月泉,貪圖我家的家產,你說過,就算出點兒差錯,他也只會把林月泉推出來頂罪,他自能摘的干干凈凈。”

“你可別做他。”

陸景明說不會:“這點兒分寸道理我還是有的,別怕,他們只管說他們的,而且也不是每回都當著我說,畢竟是朝中事,就算在我面前提起來不避諱,也不會點的那么透,輪不上我指手畫腳去插嘴的,放心吧。”

“我是想著,來了一趟京城,這才多久?除了林月泉的事外,又有這許多亂七八糟的紛爭。”

“等皇商的事情落定了,咱們還是盡早回歙州去吧。”

“京城是非之地,你再舍不得林姑娘,她后半輩子,也只能留在京城了,我不喜歡這里,也不想你總留在這里。”

更要緊的,是她如今既與他心意相通,等皇商之事結束,他也要備著提親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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