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農忙，家里地多，沒了牛都不知道能不能忙活完，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
“無論怎么樣，牛在你們手里丟的，”楊老大認真地說，“你們都該給個交代。”
“沒打算賴賬，”秦父肉痛地開口，“我們打算賠錢。”
聞言，楊家兄弟心中的怒火消了幾分。
只要沒打算賴賬就好。
既然牛不是他們故意弄丟的，他們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想了想，楊老大直接開口，“這牛買的時候用了二十二兩，當時才一歲多，喂了五年，正是有力氣的時候，再加上現在是春耕，我也不給你多要，三十兩，給了錢這事就過去。”
楊老大覺得自己真的沒多要。
這種年紀的牛，正是干活的好時候，沒二十五兩根本買不下來，現在農忙，家家戶戶都要用牛，價錢比平時還要貴一兩成，還是那種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金貴物件。
他感覺自己沒多要，秦家父子卻不這樣想。
“三十兩，你們搶錢！”秦老大不可思議地出聲。
一頭牛頂天也就二十五六兩，哪用的三十兩這么多。
“不拿銀子也成，”楊老大的臉黑了，“你們明天去鎮上買一頭壯牛還回來。”
“你這不是難為人，”秦老大臉色難堪起來，“現在農忙，牛早就賣完了，我們上哪去買？”
況且，家里也沒有那么多銀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楊老二毫不客氣地說，“你們想賴賬？”
“沒有，絕對沒有，”感覺楊家兄弟快要發火，秦父連忙開口，“要不這樣，等過段時間，我們買了牛，立刻還給你們。”
“老秦頭，你在說笑？”聽到這不要臉的話，楊老大氣笑了，“現在正是用牛的時候，你覺得過段時間給牛合適？”
原本以為沒打算賴賬秦家還算不錯，現在看來，分明是不要臉。
三十兩銀子，一點都沒多要，這些人還想往下磨，難道是他們兄弟太好說話？
“就是，”楊老二立刻接話，“大哥，別跟他們廢話，不成咱們直接報官，反正牛已經在縣衙備了案，無緣無故丟了，秦家怎么都跑不了。”
這話，是楊老二故意嚇秦家父子的。
畢竟，牛雖然丟了，但有情可原，官府不會因為這個治罪秦家。
“報官，不要啊，”秦老大害怕了，“我們賠，賠還不行，爹，你快說話啊。”
若是被官府知道，他們整個秦家全跟著受到牽連，村里肯定有人看笑話。
他一直覺得家里最近太高調遭人恨，可當時想著日子還長，以后收斂些就行，哪知道意外來的這么快。
終究大意了！
“對，我們賠，”秦父把十三兩銀子全都掏出來，遞給楊老大。
“怎么這么少？”楊老大皺著眉頭問，“這還不到一半錢。”
“家里只有這么多銀子，”給出銀子后，秦父只覺心里發苦，“剩下的，我們盡量籌備，馬上就還。”
“馬上是什么時候，”楊老二壓根不信秦父的托詞，“萬一你一直籌不出來，就一直不還？”
“不會不會，肯定不超過一個月。”
“不成，”楊老大直接拒絕道，“我們準備拿著銀子去縣城買牛，等不了那么久，三天，最多三天，你若是籌不夠錢，別管我們兄弟不講情分。”
“三天，太短了，十天行不行？”
“你別得便宜還賣乖，”楊老二不高興地開口，“家里正需要牛拉犁，沒怪你耽誤時間就不錯了，還想著拖延，簡直過分。”
楊老二心里，三天時間都不愿意給秦家留，他們家地多，根本就不能耽誤。
可這事，秦家也不是故意的，也不能做太絕，給個緩沖時間非常有必要。
這個時候剛好整田種莊稼，地非常好賣，三天時間完全夠的。
“沒錯，只有三天時間，”楊老大警告道，“三天后，準備不好銀子，別怪我們把你家給拆了。”
說完，直接帶著人離開，壓根沒管秦家父子漆黑的臉。
送走楊家兄弟，兩人回到廳堂，把事情說一遍。
得知自家背了十七兩銀子的巨債，秦母氣的發瘋，“你們怎么這么傻，楊家要多少就給多少，三十兩，哪家牛這么貴？分明故意訛人。”
“是又怎么樣，”秦父嘆息一聲，“咱有什么辦法？”
理虧在先，又沒途徑買牛，只能賠銀子。
“黃家不是有兩頭牛，要不咱們先拿他家的抵。”
“你瘋了？”秦父不可思議地看著秦母，“咱們這樣對妮子，躲著、逼著黃家還來不及，你還想往上湊！”
“就是，”秦老二跟著開口，“先不說黃家會不會給，萬一他們起疑，問咱們要人怎么辦？咱們暫時得罪不起黃家。”
若不是財帛迷人眼，秦老二感覺，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做出出賣妹妹的事。
不是因為良心，而是因為不敢得罪黃家。
他們以前敢橫，是因為家里窮的響叮當，沒啥讓人惦記的，可這點手段對黃家完全不夠看，黃家若是帶著村里人找過來，族里為了兩個村子不結仇，也會處罰自家。
“那咋辦？賣地？”
“不能賣力，”秦老大反駁，“娘，咱家地本來就不多，再賣兩畝更少，再說，現在賣了，以后想買回來就難。”
“我也是這個意思，”秦父點著頭說，“家里只是暫時沒銀子，緩過這幾天就好了，妮子一天就能賺一兩，十幾天的事而已。”
“道理是這樣，可楊家不等人，”秦老二攤手，“若是三天還籌不到銀子，楊家那邊，肯定沒有那么容易打發。”
“借錢怎么樣？”秦老大提議，“先借錢墊著，等咱家有了銀子就還。”
“大哥說笑吧，十七兩銀子，誰家能拿出這么大筆銀子？就是有，人家也不會愿意借。”
秦老二心里很清楚，他家在秦家村的名聲并不好，鄉里鄉親說句客氣話行，借銀子簡直不可能。
“不能借銀子又不能賣地，還能怎么辦？”秦老大頹廢地攤在椅子上，“總不能等著楊家把咱家給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