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吃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會不懂這個道理？”老太太傲嬌地揚起下巴，“放心，不過一些流言，只要咱們不遷墳，那些人也只能說說。”
不過，只是這些流言蜚語，也夠人受的。
有道是風言惡語最傷人，雖然是捕風捉影的謠言，可那些嘴碎的婆娘不會這么認為，一天都能給編出七八個故事。
一人語句擠兌也足夠這家人難受的。
只是想想，姜老太就笑瞇了眼。
“您老有數就好。”姜暖忍不住搖頭。
心里有一丟丟地同情老宅那些人。
自家親娘可不是善罷甘休的主兒，偏偏她腦袋又活泛，人也沒那么正直。
軟刀子割人雖然不至于扒皮傷骨，影響肯定有的。
“娘，”姜暖正正臉，嚴肅地問，“你們真的不要一起搬過來？”
“你爹不讓，我想了想村里也沒啥不好的，就這樣吧。”
“我爹跟族長就商量出這么個結果？”
姜暖氣結。
聽姜朝興沖沖地提起，她還以為半個村都要一起搬遷。
“丫頭啊，”老太太心情很復雜，“你要是男娃多好！”
“這跟性別有什么關系？”姜暖很無語，“姑娘也不影響孝順父母。”
“不一樣，”老太太擺擺手，“你若是男娃，這事根本不用猶豫，我就能做主。”
族里也不會反對。
但是現在，若是姜家搬過來，誰主誰次？雖然姜家人多，但他們終究借了黃家的勢。
這……根深蒂固的偏見！
姜暖很無奈。
不過她也明白，自家親娘說的也是實話，若是整個村搬過來，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太多。
“奶，你們還是搬過來吧，”姜朝拋下一個炸彈，“我不打算娶妻生子！”
聞言，黃老太當即哆嗦一下身體，“死孩子，胡說什么呢。”
“真的，”姜朝的神情很嚴肅，“不管是婆娘還是孩子，我都不想要。”
他自己還照顧不好自己，更不想多幾個拖累。
“混賬，”黃老太真的生氣了，“你這樣做，對得起爹娘？對得起列祖列宗？”
“奶，”姜朝小心地解釋，“孫兒覺得，除了娶親生子，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想踏遍大好河山，我想嘗盡世間美食，我想體會人間繁華……”
想做的事太多太多，沒一點位置留給婆娘和孩子。
“這跟娶妻生子沖突？你忙到播個種子的時間都沒有？”
“沒興趣！”
聽到這懶洋洋的回答，老太太怒了，拍著桌子，抽起藤條打過去。
“混蛋玩意兒，你爹娘就不該生你。”
“娘，別生氣，”姜暖奪過藤條，“孩子還小不懂事，以后會想通的。”
說著，遞給姜朝一個眼色，讓他安撫老太太。
姜朝并沒有理會，接著勸說，“奶，你想想，等我死后，村里有多少人給你們平墳上香？這里就不一樣，大牛他們那么孝順，肯定不會忘。”
“姜朝，閉嘴，”看著老太太險些暈厥，姜暖連忙輕撫后背順氣，“你先出去，這里有我就行。”
“哦，”姜朝尷尬地摸摸鼻子，“姑，你好好勸勸奶，我出去了。”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老太太一手拍桌子一手捂胸口，“兔崽子，好端端，怎么會生出這種想法？老姜家就他一根獨苗苗，怎么能就這么斷了？”
若是因為生不出孩子他只能認命，可因為熊孩子離經叛道，她真的恨不得把人打到回爐重造！
“娘喝口水消火，”姜暖連忙遞過一杯茶，“咱們能壓著他成親卻不能逼著人洞房，這事急不來，別急，慢慢勸。”
突然慶幸自己來的時候就已經成親生子，若不然，她的下場可能比姜朝還可憐。
“不行，不能由著他性子，”黃老太下定了決心，“我現在就去找媒婆，趕緊給他定下一個姑娘。”
“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管不了那么多，老姜家不能斷了香火。”
“可若是姜朝不愿意跟人洞房，就是娶了媳婦，老姜家依舊沒香火。”
聞言，黃老太愣住了，忍不住拍了姜暖一巴掌，“死丫頭，就不能撿點好聽的說？非戳人心窩子！
都是你慣的，沒你撐腰他敢這么混蛋，老娘削死他。”
姜暖：我……
她感覺自己很無辜。
蒼天可鑒，她雖然跟姜朝一個想法，卻從來沒有說出來，跟誰都沒有。
“不行，”老太太蹭一下站起來，“我去跟你爹商量，不能讓他這樣，混賬崽子，就是欠揍！”
咬著牙說句，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離開了。
院子里，聽姜朝說完這件事，黃家兄弟一個個驚的嘴巴都合不攏。
“姜朝，你沒發燒吧，”黃老二湊上去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啊，怎么凈說這些胡話。”
“不是胡話，”姜朝不耐煩地扯開黃老二的手，“我很認真。”
“不是吧，”黃小三一臉急切，“你若是真這么做，姥爺舅舅能把你抽死信不信？”
“就是，”黃老大的眉頭皺的近乎打結，“好端端的，你怎么會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媳婦軟軟香香的，還能一起嘿咻，為何如此想不通？
白白嫩嫩的孩子，懂事又聽話，軟和的跟白面團子似的，看到他們就覺得這輩子再苦再累都值得。
“我以前就在想人為啥活著，赤裸裸的來赤裸裸的走，不管再怎么折騰，到最后也是一捧黃土。”
黃老大雖然覺得這話古怪，還是拍著姜朝的肩膀勸慰，“所以要生兒子生孫子啊，讓他們過的比咱們好，一輩子都值了。”
“所以，”姜朝奇怪地看一眼黃老大，“我們活一輩子，就是當一頭老黃牛，為兒孫累死累活不喘氣？”
“也不能這樣說，”黃小三接話，“咱們為兒孫積攢家業，他們也孝敬咱們，都是相互的。”
“你怎么知道他們一定會孝敬？”姜朝開始列舉，“姜家村有人為省糧食餓死爹娘，季家村有人大冬天把爹娘的棉襖拿走活活凍死了老人，你們村也有把老人攆走的。”
聞言，黃小三臉都黑了，“這怎么能一樣？只有極少數白眼狼才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