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們兩口子要去京城，讓大牛他們替我們盡孝。”
“相公，”王氏扯一下黃老大的衣角，小聲央求，“娘這邊事情多，咱們別給她添麻煩好不好？”
這話，黃老大并沒有理會。
繼續說道，“娘也知道兒子，沒多大本事，去京城也是因為著實不甘只能硬著頭皮，自己還顧不好更別說大牛他們，況且，這里有劉叔，他是閣老，有他教導，那是孩子們的福氣。”
“大哥，”黃小三眼眸復雜，有詫異也有錯愕，“弟弟支持你。”
他真的沒想到自家大哥也有這么通透的時候。
“我也支持你！”
“好兄弟，”黃老大翹起嘴角，“我就知道你們也會贊同。”
至于王氏的意見，并不重要。
他能容忍妻子偶爾的別扭和脾氣，卻絕對不會讓她耽誤自家孩子的前途。
說著，轉向姜暖，巴巴地問，“娘，可以嗎？”
“可以，你們想接，隨時可以回來把人帶走。”
“兒子打算讓他們一直跟著娘，十歲之前都不會讓他們去京城，當然，跟娘一起去另當別論。”
眼見事情快說定，王氏急切地說，“相公，我舍不得兒子。”
聞言，黃老大冷聲開口，“可以，你留在家里伺候娘吧，兒媳侍奉婆母，本來就是天經地義!”
這話，把王氏嚇一跳。然后，再也不敢多說什么，低著頭退到一邊。
“你們再商量商量，”姜暖不耐地擺擺手，“意見一致了再說。”
搞得她逼人母子分離似的。
孫子確實可愛，但她卻不想做這種費心費力還遭人恨的事情。
“是，娘。”
黃老大臉色變得難堪起來，他沒想到妻子會做出這么沒眼色的事。
心里越發打定主意把孩子留在家里。
有這么一個心思狹隘的娘，言傳身教之下，難免不會受影響。
“好了，暫時就這樣，上午跟著劉安好好學習，其他時間按照你們自己的計劃來，對了，你們誰去黃家口一趟，黃葉早該來的，怎么還沒有來？”
“我去，”黃小三開口，“早就想回去一趟看看。”
“可以，只要把人接回來就好，順便找個人把鎮上的宅子看著。”
人散后，王氏把黃老大拉住。
“相公，”她委屈地問，“不能讓大牛跟咱們一起離開嗎？”
她的二牛那么小，大牛也不到六歲，就這么離開娘，想想都讓人揪心。
“這事我已經有決斷，以后都別再說了。”
“相公，你怎么忍心讓我們母子分離？他們那么小，沒娘在身邊照料多可憐？”
“怎么可憐？”黃老大忍不住轉過頭，“你覺得娘會虧待他們還是家里下人會欺負他們？亦或是覺得只有自己能照顧好？”
頓一下，黃老大神情莫測地問，“你可記得自己多久沒有給大牛他們做過衣服、吃食？”
這也是黃老大不想孩子跟著的重要原因。
他覺得妻子虛榮心有些重，甚至還有點勢力。
家里這些下人，大多只是做些外院的活，只有自家妻子時刻端著少夫人架子讓人貼身侍候，甚至針線女紅這些雜事也全不沾手。
說不出什么錯，可就是讓人感覺不舒服。
總覺得有些輕浮。
若是以前什么都不懂，只會覺得這樣富貴，現在卻覺得走不長遠。
“我早就讓人給你們做新衣裳，”王氏抿抿嘴唇開口，“不會讓你們缺衣服穿的。”
聞言，黃老大止不住的失望。
她總算明白劉安說的門當戶對是什么意思。
自家妻子，確實很難擔任其當家主母的責任。
她的格局只在自己身上，偶爾才分一點給自己和孩子，黃家的前途和利益卻從來不曾考慮。
抿抿嘴，黃老大一言不發的離開。
“相公，”王氏慌亂地追過去，“你是不是生氣了？我錯了，不該鬧，可大牛他們是我懷胎十月生的，真的，真的沒辦法......”
“夠了！”黃老大甩開她的手，“你是真的舍不得還是怕他們跟你離心？”
“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好自為之吧！”
有一瞬間，黃老大想把妻子直接留在這里，省的自己操心外面還要擔心后宅。
可最后忍住了。
他不能把這個麻煩留給家里。
家里為了自己已經忍讓夠多，不能再給他們添更多的麻煩。
說完，大步邁開，匆匆離去。
他現在越來越不耐煩應付妻子，可能真像別人說的，自己變心了。
揚起一抹苦笑后，把這些全都壓在心里，繼續向前走去。
黃老大走后，王氏蹲下來，忍不住把頭埋在手里低聲哭泣。
哪怕沒有惡言惡語，她卻覺得自己的日子越發艱難，總覺得被整個家排斥在外面，拼了命的想逃出去過自己日子。
可現在，自己離開，孩子卻被留下來，真的讓人非常不舒服。
這個家跟牢籠似的壓的人難受，她再也不想有一絲一毫的聯系。
抿抿嘴，王氏有了決定。
“大牛、二牛，”她欲言又止地看著兩人，“還記得娘以前跟你說過的事不？”
“什么事啊？”大牛疑惑地看著她，“娘，你有話直說吧，兒子聽著呢。”
王氏醞釀好的話被兒子這么打斷，頓時噎住，抿抿嘴后柔聲開口，“咱們一家要去京城了，住大大的房子，穿華麗的綢緞，吃各種珍貴的食物，大牛可喜歡？”
“比咱家的院子還大？”
“對，”王氏的聲音越發柔和，“還有各種好玩的，你可以跟大家公子一樣騎馬投壺，開不開心？”
“開心，奶奶和二嬸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這話，讓王氏笑容一滯，“我們先去，等安頓下來再接他們。”
“那我就開心了。”
“開心你就去跟奶奶說想去京城好不好？到了京城你就是留仙候公子，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哦。”
“娘不是說奶也要去？為什么還要說？”
“他們去的比較晚，不跟咱們一起。”
聞言，大牛沉默起來，委屈地看著王氏，豆粒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流下來，“娘，你騙我，奶他們不會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