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異誠懇地道：“當初我也猶豫過。”
“但仔細想想，以青銅級擔任實權領主，不是很刺激，很有成就感的么？”
“況且，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眼異說出自己的理由：“首先，我是多目家族的人。天然擁有繼承這里的法理。”
“其次，我是這一片的秘諜領袖，我掌握許多暗中力量。而秘諜的身份讓我保持神秘，很少會有外人獲悉我的真實面貌和等級。”
“最后，我有背景，我有大靠山！七皇子就站在我的身后。”
“閉嘴！”灘漠勃然變色，怒斥眼異。
有關七皇子的任務，是非常隱秘的。七皇子嚴令，對搜尋紫藤秘藏這個任務，進行最高程度的保密！
但現在，眼異卻違反了保密原則，直接說出了他背后之人是七皇子！
他怎么敢的啊？！
“你的膽子真的太大了，你這是在找死，知道么？”灘漠瞇起雙眼，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而財富主教則微笑著安撫道：“灘漠大人，請不要過度緊張了。我們只是知道七皇子是你們的最高領導，其余的一概不知情。”
眼異跟著道：“灘漠大人，我也是一位老秘諜了，并且負責一片區域這么多年，怎么可能犯下這種低級失誤呢？”
“我只是稍稍地打了一點擦邊球而已啊。”
灘漠冷笑，后退一步：“你這是在玩火啊，眼異。呵呵，你信不信，我輕輕一句話舉報上去，也不添油加醋，只要把實情一說，你就完了，徹底完了！”
眼異聳聳肩：“無所謂，我不過區區青銅級，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
“在你們這些黃金級的強者眼中，我就如螻蟻一般微小。”
“放到七皇子這樣的大人物心中，我甚至來灰塵都算不上吧。”
“所以，我死了也就死了。”
“倒是您，灘漠大人，您恐怕這一次會受到我的牽連，不僅什么錢都撈不到，今后也再也得不到七皇子的任用了吧？”
眼異的這番威脅，讓灘漠面色驟變。
眼異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對于七皇子而言，多的是黃金級主動依附他。
黃金級是超凡者的中堅力量，這種程度的人，七皇子的麾下是不缺的。
事實上，灘漠這一次也是賄賂了上層，才攬下了這份差事。就是為了給七皇子效力，露露臉。
這件事情如果辦差了，有了差池，他在七皇子心中的印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眼異這個家伙，恐怕也調查到了我的很多情報。”
“我被他設計了！”
“我居然被一個區區青銅級威脅了……”
灘漠感到不可思議，偏偏他還真的被威脅住了！
眼異則取出一份信箋，遞給灘漠：“我是多目家族的人，有資格繼承這里。”
“我獲得了財富主教的認可和支持。”
“不僅如此，這里還有幾大商會的聯名信。大人，您可查看一下。”
灘漠展開信箋，迅速掃視一遍內容，目光更加陰沉。
雙眼島上的商會大大小小，有不少。但主要是蚌布、火石等五大商會。
這份聯名信上的署名有很多，五大商會就名列于前，后面跟著一連串的其他中小商會。
眼異取得這些商會的支持，是不奇怪的。
魚人攻防戰后，昏瞳幾乎和這些商會反目成仇。他因為魔鬼的金幣，斬殺了許多商人，戰后卻沒有任何賠償。他還嘗試修改他和商會之前，簽訂的許多重要契約。這嚴重違反了商業精神，只照顧他自身利益。
種種做法引起了商人們的強烈不滿。
“但是，這些精明狡猾的商人，居然敢聯合署名，留下這么明顯的證據？”灘漠倒不是懷疑這份聯名信是假的。
畢竟，這很容易就能證明。
他只是感到好奇：“暗影，你是怎么說服這幫商人署名，搞出這份聯合信的？”
眼異便道：“灘漠大人，您高看我了。”
“我怎么可能說服這幫人署上自己的名字呢？”
“這是他們主動署名的，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他們背后的高層這樣要求的。”
看到灘漠還有疑惑之色，眼異便繼續解釋道：“相信灘漠大人，您也知道雙眼島被帝國挑中，要在將來建設成海上運輸線的一個中樞吧？”
灘漠點頭：“沒錯。”
眼異道：“按照大帝的命令，在未來，雙眼島將成為軍事管控地帶，一眾商會都會被驅逐出去，不能存留。”
“但是五大商會卻想繼續留在這里呢。”
灘漠雙眼精芒一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在主位面，圣明帝國是最強大的勢力。而在帝國中，大帝是最有權威的。
然而，帝國的制度是分封制，除了大帝、皇室之外，還有其余的在世神，各大貴族盤踞。
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
每一個大貴族的領地，就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小王國。
再加上在世神的教區，更是讓權力分散，盤根錯節，相互制衡，無法真正的大統一。
在大帝的計劃中，雙眼島是要成為軍事管控地帶，成為運輸中樞，承擔著帝國一條重要的海上運輸補給線路上的支點之一。
這是大帝的計劃。
而五大商會的背后的帝國高層，那些大貴族的族長，那些在世神明也有他們的想法。
他們也想要在海上布置運輸節點，利用這些節點，不斷往來輸送物資，更大程度地獲取戰爭紅利。
運輸，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一方面，從本體輸送軍力，可以最大程度地獲取戰爭收益。另一方面，戰利品輸送回來，能更有效率地進行消化，換取更多實力成長，再助推前線軍力，從而良性循環。
然而，空間傳送的成本是相當高昂的，煉金技術還沒有發達到，傳送大規模軍隊和物資的地步。
冰雕王國的煉金技術，絕對是世界一流了。在他們的國土上，傳送陣也從來不是大規模運輸的首選。他們的運輸主要方式，仍舊是原始的貨隊運輸。
大帝對雙眼島的規劃，是站在帝國以及皇室的利益上。而五大商會背后的偉大存在，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兩者之間有微妙的區分。
上層的博弈，一路往下，最終形成了雙眼島的政治斗爭。
正如眼異所說，他從未逼迫或者說服商會署名聯合信，這是五大商會自發的行為。
灘漠明白了真相之后，就意識到了：“一旦斗爭成功，昏瞳被搞下臺，他們還真能保住這份勝利的果實！”
因為這在貴族之間政治良心斗爭的范圍之內。
五大商會如果勝利，扶持眼異上位，完全符合游戲規則。
即便大帝也不好硬來。
這是多目家族的家室。大帝想要插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做相類似的事情，扶持一個多目家族成員作為代理人，來對多目家族的內部權力進行追逐和斗爭。
當然，大帝的實力和威望，也可以硬來。
一旦祂這么做了，五大商會以及背后的那些神明，也會識相認輸，主動退讓。
但灘漠堅信，大帝不會這么做。
因為大帝作為帝國的最高領袖，一定是傾向于維護帝國秩序，而不是違反的。
因為區區雙眼島的全部利益，對大帝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他如果硬來，如同撿芝麻丟西瓜，不，更準確遞說，是撿了石子丟了城堡。
最終的結果是，大帝會默認五大商會、財富教派的勝利。
搞清楚局面后，灘漠整個人麻了呀！
他在心中哀嘆：“天可憐見，我只是想要貪污索賄，賺點小錢錢啊。”
“我沒想過，要參與這種政治斗爭里去啊。”
“尤其是，我是想要投靠七皇子，想要在他眼皮底子下露臉的啊。”
七皇子是帝國皇家成員，是圣明大帝的親兒子，灘漠就是想要靠攏皇室一派的。
這要是答應了財富主教、五大商會的邀請，他算怎么回事？七皇子會怎么看他？
眼異一直在察言觀色。
當他看到灘漠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不由笑道：“灘漠大人，您可能想多了。”
“其實……您不必有這么大的心理負擔。”
“因為即便您參與了此事，在七皇子看來，也根本算不上什么。”
“雙眼島這一塊，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灘漠一愣，被眼異這番話直接點醒。
是的，在七皇子心中，最看重的是紫藤秘藏，從來都不是什么雙眼島。
再說按照現在這個計劃，他也可以偽裝成“被人利用，當槍使了”。
畢竟，他灘漠的貪婪名聲早就廣為流傳了嘛。
5萬金幣。
這可是5萬金幣啊！
想到這里，灘漠神情逐漸平定了下來。
他看向眼異：“如果你不怕被架在火上烤，我也是樂于助人的。”
“我不像你，我膽子小。把我牽扯到這樣的漩渦里，我害怕啊。”
“得加錢！”
“5萬金……不夠。”
灘漠搖頭，語氣堅決，雙眼放光，盡露貪婪之色。
眼異和財富主教對視一眼，卻是雙雙笑了起來。
談判最難的第一步，已經成了。
接下來，不過是討價還價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