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貞等到陛下的賜婚,已經年關將至。
他接過圣旨,滿臉開心,激動地施禮謝恩。
雖然賜婚圣旨已下,但陛下的意思是第二年再擇吉日成婚,因此,他即使很想把李明韞娶回家,也不得不等待著。
京城的冬日相對于周云貞來說,過得很漫長,但對于李明韞而言,轉眼便過去了。
入了春,她搬去了成王府。朝文帝特派德全親自選了一批宮人,專門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冷清的成王府登時就熱鬧起來,不少夫人小姐前來拜見請安。李明韞每日忙著,都沒空去見周云貞。
周云貞對此很是無奈。
成王府里高手如云,朝文帝還派了暗衛保護李明韞,周云貞想偷偷見她一面都不容易,更別提跟她說話了。
好不容易挨過了春日,邊疆又傳來消息,蠻子擾亂邊界安寧,把守關士兵打傷過半,隱隱又入侵趨勢。朝文帝聽聞此消息震怒,當即提出要派人去南邊抗敵。定國公首當其沖請旨前去。
周云貞作為定國公世子,自然也要跟著過去,但朝文帝顧及李明韞,并未加上周云貞的名字。這讓周云貞心情頗為復雜。
下了朝,他立刻請見朝文帝,提出自己也要隨父抗敵。
朝文帝看他神情鄭重,便說道:“你可知此去南邊,要多久才能回來?蠻子可不比燕人,他們更狠辣,更難纏,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打敗的。”
“云貞知道。”周云貞回答。
“朕想讓你和敏嘉年前成親,你若去了,你讓敏嘉如何?真讓她獨自待在成王府苦等你幾年?”朝文帝看著他,說道,“又或者,你愿意放下敏嘉,朕再為她另覓良婿?”
周云貞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就這樣讓他待在京城,他也是很不舒服。畢竟他也是對抗南蠻的主力。雖然比不過爹,但相比較讓旁人而言,他不可或缺。
朝文帝說了句讓他好好考慮清楚,便命他退下了。
周云貞神情凝重地走在路上。
到宮門口,剛好李明韞帶著婢女迎面而來,見他在想什么難題似的想得很入神,便走過去問道:“你在想什么?”
思緒冷不丁被打斷,周云貞愣了下,才發現李明韞已經走到他面前,他唇角下意識地彎起來,但想到方才的事,又忍不住壓下了唇。
“沒在想什么。”他說道。
李明韞“哦”了聲,搖頭說道:“我不信。”
她看著周云貞,“你不知道怎么說,也沒關系,反正我馬上就會知道的。”
其實她聽說了南邊的事,今日朝堂之上定國公請旨出征她也知曉,一聽周云貞去了御書房,她料想周云貞也想去,便過來尋他。
周云貞看著她,嘆一聲:“曾經沒什么能讓我糾結,我想做就做,想去就去,可現在,我有了牽掛。”
“這是好事。”李明韞笑笑看著他眉眼彎彎,“至少,有我在,你更會想著要保護好自己。”
周云貞愣神看著她。
“你愿意讓我去?”他激動地說道。
“我自然是不想你去那危險之地的。”李明韞說道,“但因為是你,我相信你。你會安全回來的,對嗎?”
周云貞點點頭。
“為了你,說什么我也要回來。”他咬著牙,聲音有些顫抖,“可如此,對你不公平……”
“沒有什么公不公平。都是為了大盛。”李明韞笑著說道,看了眼他,再轉過身,低聲開口,“你去吧,早去早回。”
周云貞“嗯”了聲,但腳步沒邁,看著李明韞的背影心頭頗不是滋味。
許久沒有動靜,李明韞無奈地轉身看他,眼里有些水潤:“你走吧,真的,我沒事……”
說話間,她被周云貞一把攬在懷中,聽著他胸口起伏波動。
“你在京城好好的,我……我一定回來。”周云貞悶聲說完,摸摸她的臉,“別擔心我。”
李明韞認真點頭。
她真是乖巧得讓人心疼。周云貞嘆息一聲,用力抱著她,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里。周圍婢女面露羞紅,尷尬地偏過頭。侍衛們則神色木然,生生把自己站成了雕像。
“走吧。”抱了一會兒,李明韞主動退開他的懷抱,“我會等你,你也別擔心我,放手去做吧。”
周云貞點點頭,因為時間緊急,他只能轉身離開。
李明韞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定定地站了許久。
這場戰事比西部那一戰要激烈得多,李明韞在京城聽了各種消息,聽到好消息便高興,聽到壞消息便提著心。不知不覺時間已過了一年半,南邊的情況總算是有了好轉。
再過了幾月,南邊傳來消息,蠻子有退兵的打算,盛軍乘勝追擊,將蠻族打得落花流水,高舉降旗向大盛投降。
“勝了!”
京城眾人無不歡呼雀躍,喜悅之情言溢于表。朝文帝更是在宮中大擺筵席,為盛國此次勝利慶祝。
李明韞靜靜地站在閣樓上,彎著唇微笑。平王背手在她旁邊說著戰事的激烈,末尾還加了句“這次得勝真的挺不容易的”。
“他……什么時候回來?”李明韞轉而問起周云貞。已經過了兩年,她長得越發亭亭玉立,雙眼如星,潤著明月一般,肌膚如雪,透著微紅,整個人看起來出塵如仙。
平王說道:“快了吧。前些日子還來信說他要回來了。”
說完,他有些感慨地搖了頭,“從軍打戰是不安生,我都忘了他這是第幾次回京了。”
李明韞彎唇一笑,轉身道:“我要去接他。”
“接他……”平王還沒說完,李明韞便下了樓,他忙追上去,“去哪兒接啊,你知道他什么時候到京城嘛?”
“我有種預感,他今日會回來。”李明韞笑著說道,神情多了幾分生動,但性情溫婉如常,“十三叔,我去城外了。”
“哎,你別……哎!”看著她騎上馬走遠了,平王無可奈何地嚎一聲,“都出城去接了,那周云貞一定要今日回來啊!”
他吩咐易文趕緊騎快馬出城找人,并讓易文傳口信:今日不回,他未婚妻子就別想要了!
李明韞騎著馬慢悠悠往城外過去,一路上風光明媚,陽光耀眼絢麗,她坐在馬上,覺得舒適非常。
到了岷山山腳,她下馬往山上走著,像賞景似的不緊不慢,周圍鳥鳴、花香齊齊襲來,她意外還看到了花鹿。
“原來真的有花鹿。”李明韞喃喃道,猛然想起什么,她笑了下。
“周云貞,你快出來吧。”她說道。
四處風聲依舊,山谷鳥鳴漸幽,靜然間,腳步聲越來越近,李明韞轉頭一看,周云貞步履匆匆向她走來,明俊的臉上掛著笑意。
“李明韞,我回來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