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章
阿塞蘿拉看了一眼手機，放下了手里的事，帶著黑夜魔靈前往了碼頭。
先阿塞蘿拉一步來到碼頭的希嘉娜心疼地看著明顯瘦了不少，風塵仆仆的柯西。
柯西離開棲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為了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他這場短暫的旅行充滿了坎坷。
去時靦腆綿軟的柯西，回來時雖也差不多，但是至少能感受到整個人的精神面貌有所改觀。
就是因為不會打理自己的生活，導致回來時柯西穿的衣服皺巴巴的。
“你洗衣服之后也不會抖一下嗎？”阿塞蘿拉捏著柯西的衣角，做了一個抖動的動作。
“抖一下，能讓衣服抻平一些。”
柯西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還可以這樣嗎…謝謝你告訴我。”
希嘉娜和阿塞蘿拉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畢竟是溫室里長大的孩子，學識和品德都沒得說，但是生活細節就十分差勁了。
明天路德就將結婚，柯西也是急匆匆地從濱海市趕了回來。
希嘉娜并不清楚柯西去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這件事對柯西而言有多重要，在她不經意看到柯西手背，手腕上的一道道細小的傷口之后，希嘉娜十分生氣，堅持認為柯西在外受到了欺負，必須去找回場子
阿塞蘿拉則一臉不以為然，示意柯西先去洗洗澡，然后來圖書館集合。
相較于希嘉娜的激動，知曉了事情經過的阿塞蘿拉顯得很淡定。
“都快要開始旅行的人，能不能別老是這么激動，情緒控制一下，不然你很快又要吃大虧的。”
“出門在外，人前人后兩個狀態，人前你的情緒最好收斂起來，這樣子可以最大程度讓對你有小心思的人選擇放棄。”
分明是自己師妹，可是阿塞蘿拉的話希嘉娜卻不敢不聽。
吃大虧這話自己師父也說過，而且說完之后就以一場十分威脅的野斗失利應驗了。
現在希嘉娜不敢遺忘任何對她旅行安全有用的忠告。
她必須安安全全地回到棲島，跟大家一起過每一個重要的節日。
不能因為自己的魯莽讓大家傷心！
歐尼奧原本在圖書館的樓頂吹著寒風，跟著耿鬼一起看月亮，聽到阿塞蘿拉的招呼之后立刻就跑了下來。
瑪俐則是讓耿鬼去幫忙找回來的，得到了虛吾伊德的她訓練十分刻苦，經常跟虛吾伊德一起練習到后半夜。
如果不是被路德敲著腦袋，讓她注意休息，她估計會一直當個夜游神，跟希羅娜看齊。
刻苦練習總是有回報的，菊野和嘉德麗雅就多次夸贊了瑪俐進步神速。
為了幫助瑪俐更好的掌握對戰節奏，修年假的洋白還給她進行了一次特訓。
四人齊聚圖書館，阿塞蘿拉聽著門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提醒道：“等下的內容，我和瑪俐知道的已經差不多了，所以你們就安心聽著好了。”
“等他說完離開，我會給你們解釋的。”
云里霧里的歐尼奧和希嘉娜直接歪了歪頭，對視一眼后，盡是不解之意。
但有一點他們清楚了，阿塞蘿拉和瑪俐背地里做了些與柯西旅行有關的事情。
洗了澡的柯西穿著一身灰色的羽絨服，濕漉漉的頭發沒來得及擦干凈，被風一吹有些干硬，像是腦袋上長滿了雜草。
耿鬼看不下去了，拿起一條濕了水的毛巾，飄過去給柯西擦了擦。
注意到之后，柯西臉紅地解釋道：“因為著急過來，所以…”
大家倒是沒有介意，畢竟他們都在等待柯西接下來要說的東西。
“出去那么長時間，說說吧，你在外面都遇到了什么，有沒有想到，自己未來到底要做什么？”
阿塞蘿拉開門見山的話讓柯西愣了一會，許久，柯西自嘲道：“遇到什么其實不重要了…離開了奶奶，離開了棲島，我才發現，原來我真的什么都不會。”
柯西的離開是路德默許的，一個太過茫然的人想要找到自己未來的方向，做出了積極的決定，那他無論如何都要支持一下。
離開棲島，柯西的第一站是濱海市。
這個距離棲島最近的海濱小城生活節奏十分緩慢，對于柯西而言看上去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注冊了委托軟件的柯西卻很快發現了一件尷尬的事情。
平臺上的委托雖多，自己能做的事情卻寥寥無幾。
路德和蜜拉當時能夠橫掃整個委托平臺各種委托，那是因為他實力強，經驗豐富，什么事情都能做。
輪到柯西，他必須選半天才能找到幾個自己能做的事情。
跟著離開棲島時收服的蔓藤怪，柯西開始了自己的委托日常。
幫助驅逐入侵家中而且盤踞在夾層里不離開的小拉達一家。
調解濱海市海邊瑪瑙水母侵入海灘浴場的問題。
對戰闖入私宅的圈圈熊跟飛天螳螂…
瑣碎的事一件接一件，這些在路德和蜜拉嚴重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委托卻給柯西帶來了莫大的挑戰。
柯西的完成度一直被委托人所詬病。
就拿驅逐瑪瑙水母這個委托來說，海濱的瑪瑙水母并沒有被柯西和他所攜帶的蔓藤怪完全驅趕出海濱浴場。
守在海濱浴場的柯西當天晚上就遇到了毒刺水母前來搗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自己還在這場對戰中受傷了。
委托人本不想給柯西發放報酬，但是看在柯西受傷的份上，才無奈地全額支付。
沒完成，卻拿到了全款的柯西不想被同情，然而他卻生不起把錢退回去的念頭了。
出門在外，他才知道求生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時已經沒什么錢的他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自己在棲島收服后帶出來的蔓藤怪考慮。
自己挨餓可以，但是可惜不想蔓藤怪也跟著一起受苦。
從此之后，柯西不再接難度太高的委托，只選擇簡單的小工作，賺一些散碎的錢。
柯西不知道，這一切其實都被阿塞蘿拉看在眼里。
她在柯西處處碰壁之后，迅速發布了一個跟隨精靈學者前往濱海市附近海島進行精靈觀察的委托。
這個委托是阿塞蘿拉精心策劃的，目的就是引導柯西去嘗試著走向他曾經希望成為，卻因為家庭原因不敢去嘗試的精靈學者道路。
這個委托十分正好的出現在了小額委托區域，給出的條件也很苛刻，包吃住，些許聯盟幣作為酬勞。
這種離了大譜的委托普通訓練師基本不會去看一眼，在委托平臺上掃任務的賞金獵人也提不起興趣。
于是這個任務就一直留存著，留到了柯西搜索到的那一天。
在這期間，柯西因為委托評定不怎么好的緣故被同樣在濱海市找生活的訓練師欺負。
“明明什么都不會，就是要搶委托，簡直是浪費委托人的時間。”
當這群趾高氣昂抱團的小團伙肆意嘲笑柯西時，柯西卻沒有選擇低頭，而是一言道出了這些人欺負自己的核心原因。
“你們不是在心疼委托人的時間，只是覺得我搶了你們的錢和機會。”
“你們其實和我差不多，也是沒什么用，只能做些小事混日子的人。”
“欺負人能讓你們短暫地覺得自己是個更加優秀的人，羞辱別人會給你們短暫的快感，所以你們才會在這里。”
如果路德在柯西身后，他說這些話將會是爆殺。
每一個字，都能血淋淋地隔開這群人最痛苦，最想遮掩的內心。
柯西和這些人不一樣，他雖然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但是畢竟他是個受過教育，品德出色的人。
因此柯西不太明白，混跡底層的人在遮羞布被扯下來之后會做什么。
柯西被打時既沒有放出蔓藤怪，也沒有在事后跟棲島說。
放出蔓藤怪只是讓蔓藤怪也受傷罷了，事情因自己而起，他并不想連累這個小家伙。
至于和棲島打招呼…
柯西覺得這是選擇的路，如果讓棲島的大家知道自己被欺負，他們只怕會中斷自己的考驗。
柯西想靠著自己，找到自己追求的東西，執拗地把棲島當做了“外力”，盡量地去規避。
殊不知，柯西在濱海市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棲島的眼皮子底下。
阿塞蘿拉讓他去濱海市就是因為三人組就在那里扎根，并且還有濱海市道館館主電次這個地頭蛇。
武藏在柯西被打的時候就已經生氣地想要往外沖，對棲島身份的高度認同感讓她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負。
然而喵喵，小次郎，還有果然翁都使勁扯住了她。
喵喵著急地警告道：“要是讓柯西知道我們在暗中觀察他，那就前功盡棄了。”
“就是啊武藏，你想想以柯西的性子，之前被人昧了委托款項都自己忍下來，始終不愿意跟路德他們說…”
喵喵接著小次郎的話說：“這個脾氣的人要是看到我們出面，一定會覺得我們在保護他，到時候會有很強的挫敗感的，你這一出去可能會讓柯西比被打更難受啊！”
沖動的武藏被攔住了，三人組全程圍觀了柯西被打，目送他回到租住的地方自己給自己打理傷口。
很心酸，這樣的生活像極了以前的自己。
火箭隊對自己的支持幾乎為零，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去拼。
每次在行動失敗，在野外受了傷，只能自己打理，根本沒有一點外援可言。
直到進入了棲島，被棲島的其他人重視，委以重任，這種始終流浪的生活才宣告結束。
小次郎十分理解柯西，他甚至能從柯西身上看到過去的自己。
優渥的家庭條件被舍棄，他寧愿從零開始，也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柯西也是如此，他如此折騰自己，無非就是為了找到自己應該去做的事情，這是自我價值的尋找，過程十分痛苦。
三人組的電話打到路德那里時，路德沉默了很久。
“他們怎么打的柯西，加倍還回去就好了，最好不要留尾巴…留了也沒關系，我會處理的。”
地痞流氓對上昔日的惡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欺負柯西的人很快就受到了三人組的熱情招待，果然翁甚至在對戰過程中過了一把返拳的癮。
受傷沒法接委托的柯西也是在當天晚上看到了那個精靈觀察的委托。
柯西雖然性子像是棉花，十分綿軟，但是平時是很堅強的。
看到這條委托，他莫名地流下了眼淚。
來到濱海市如此多天了，尋找了那么多的委托，都是自己陌生的，不擅長的。
當委托人詢問自己是否有經驗時，柯西都只能忐忑地回答道：“我一定會努力的。”
除了一句努力，他似乎拿不出任何能證明自己有用的話。
這種強烈的挫敗感，無力感讓柯西愈發覺得自己很沒用。
棲島的大家都如此出色，可偏偏自己…
我真的比他們差那么多嗎？
內心的反復斗爭讓柯西的痛苦螺旋上升，肯定與否定自己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
可就在自我否定已經占上風時，柯西看到了多日以來，自己最適合接下的一個委托。
精靈觀察！
需要的僅僅只是充足的精靈知識。
身為息竹的孫子，生活在學者世家，這是他最為熟悉，最為親切的委托。
“我不是一無是處的人！”
“這個委托，我可以！”
阿塞蘿拉可能都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委托竟然在柯西快要完成自我否定時把他從低迷中拉了回來。
柯西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接下了委托，而且不顧傷勢，直接找到了發布委托的學者，現場毛遂自薦。
據這位被阿塞蘿拉找來的學者描述，站在自己面前的柯西，雖然臉上帶著傷，但是他說話的語氣，節奏，用詞的精準，就像是一個出色的學者一般。
那種由內向外的自信深深地感染了他，即便他不是阿塞蘿拉找來的托，遇到這樣的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應下來。
于是柯西跟隨被阿塞蘿拉安排好的旅程，開始了自己成為精靈學者的第一步。
這一步，柯西踏得十分坎坷，但，終究是開了個頭。
“抱歉…沒能給路德帶點禮物回來。”柯西愧疚地說道。
阿塞蘿拉和瑪俐對視而笑。
“你的經歷跟師父說說吧，這絕對是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