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終流水
推下鐵球，馬庫斯立刻推動加速舵，把它推到盡頭。
氣囊兩旁懸掛的風系引擎加速，推著飛艇往斜上方飛去，沒一會，身后就爆起了一團閃光。
先是強光，然后是劇烈的沖擊波，這股沖擊波橫掃了整個營地，門窗，帳蓬，棚架，車輛，馬匹，全給掀得七零八落。
沖擊波過后，一股煙塵沖天而起，久久無法散盡。
等散盡之后，只見鐵球落點處出現了一個大坑，直徑至少五米范圍內所有東西物質都被泯滅，直徑十米范圍內的地面被刮掉一層。
不過人倒沒死多少，超出十米范圍外的人，大概率只會被震傷，畢竟是純能量的爆發，沒有濺射破片之類的附加傷害，但營地的建筑物就損耗嚴重了。
“嘖嘖嘖，跟一記天降隕星差不多，威力太差了。”奈格里斯嫌棄著說到，天降隕星是九級魔法，準禁咒。
“威力確實太差了，一次性崩解幾百顆魔晶，威力就這么一點，唯一的優點是不需要施法時間，用來發動突然襲擊還是可以的。”羅格說到。
一顆鐵球幾百魔晶，如果不是高價值的目標，就算是財大氣粗的光明教會也用不起，而且受限制太多了，如果飛艇不是白銀騎士團的，根本不可能從容飛到營地上方。
“怎么樣？高層死了嗎？”
“好像沒有，混亂守序，沒有失控，組織能力還沒喪失，應該沒死，或者沒死光。”
說到這里時，幾個圣靈飛了起來，為了不讓這些鐵憨憨攆上，飛艇的速度推到盡，沒多久就消失在云層之中了。
“你自己把飛艇開到綠洲，麗莎圣女已經在等你了，你落地后聽從她的安排，知道嗎？暫時你就歸瓦古里管理，你們都是地精，應該能相處得來。”奈格里斯吩咐著。
馬庫斯點著頭，一點別的小心思都沒有，因為他身后站著兩個全身裹在盔甲的重甲劍士。
安格把兩具重甲劍士轉生成的僵尸轉移出來，按奈格里斯的說法，是增強飛艇的護衛力量，免得再被人奪走了。
但這些重甲劍士，能隨時揮劍把他砍成兩片的。
當然，馬庫斯也不會有二心，連身上的腐蝕之痕都解除了，他現在全身都無比輕松，沒有以前吃藥時那種緊繃感。
很顯然，光明教會用毒藥來控制他的說法是事實，而不是像光明教會所說的那樣，藥只是為了壓制傷勢。
就憑這一點，就讓他恨死光明教會，恨死白銀騎士團了。
奈格里斯說什么，他都點頭答應，一直說到瓦古里，他才驚訝的問到：“瓦古里？地精？齒輪獎獲得者瓦古里大師？”
“他好像有說過什么齒輪獎的，你認識？”奈格里斯問到。
“齒輪獎獲得者！多無知的人才不認識？那可是工程學界最高等級的獎項……。”馬庫斯聲音越說越小，因為他注意到奈格里斯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嗖的一下反應過來了。
眼前這位奈格大人就不認識瓦古里，自己剛才是不是說它無知了……。
在奈格里斯把他扔下飛艇之前，馬庫斯轉移話題了：“聽說那個鐵球就是瓦古里大師發明的。”
“哦？我就說怎么這么像魔蛋炮的炮蛋呢。”奈格里斯恍然。
送走了飛艇，大家在羅格的指引下，降落到地面，然后找了一個洞口鉆了進去。
“暗面城之所以能存在這么久，就是因為地形太復雜，隨便找個洞口鉆進去，就能來到下面四通八達的洞穴，但是相聯的兩個洞口，進入的洞穴不一定是同一條，就算對方說話就仿佛在耳邊響起，想碰面可能要走上半個小時，如果不熟悉這里的環境，很容易會迷路。”
跟在羅格身后走了半個小時，奈格里斯算是對這里的地形有了一個形象的理解了，感嘆到：“難怪銀色騎士團幾百年來都剿滅不了你們，教會也不撤他們的編制，在這種地方，別說清剿不死生物了，找到你們的蹤跡就很難了。”
“是啊，活人還說需要吃喝拉撒，有跡可尋，我們不死生物真的逼急了，往第二第三層一躲，找到他們死也找不到我們，也就是這些年，活人越來越多，經常被牽連到。”羅格嘆息到。
奈格里斯眼珠一轉，試探的問到：“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活人是被銀色騎士團故意趕進來的？”
羅格的步伐一僵，停了半步，重新再走的時候，整個身形都有點跨了的感覺，像被什么沉重的東西壓彎了腰。
“感情奈格大人您一眼就看出來了，唉，我們傻乎乎的好多年后，才明白了這一點，可是這些活人，也只是一些孤苦無依，走投無路的可憐人，里面沒有教會的間諜或信徒，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辦？殺光他們嗎？”羅格的語氣充滿著無奈和懊惱。
“不派間諜很正常，不死生物肯定有人會搜魂，但只要你們不殺就行，活人吃喝拉撒，就會留下痕跡，就算你不管這些活人，他們也會占據大片的區域，從而壓縮你們的活動空間，這是無解之謀啊。”
“是啊，我也是很多年后才想明白這一點，你知道前幾批逃到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嗎？”羅格苦笑著說到：
“我們在人類領地活動的時候，不是收攏了一些原生不死生物嗎？他們都是有親人的，前幾批被趕來的活人都是他們的親人，別說殺了，我們那些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巫妖同伴，還要替他們七八十歲的兒女帶孫子，兒子死了，孫子大了，還要給孫子找老婆，生了孩子還得想辦法添營養……。”
“搞到最后，那些活人跟我們的巫妖全都沾親帶故，很多巫妖都是先祖爺爺先祖奶奶輩的，有些人帶了幾百年孫子，現在看到孫子就靈魂衰弱。”
“噗！”奈格里斯笑噴了。
“我這次帶走了所有不死生物，也是想狠狠心，甩掉這個大包袱，如果能把銀色騎士團引走就更好，暗面城的空間很大，沒有銀色騎士團，大家能過得很好。”羅格嘆息到。
奈格里斯搖搖頭：“你想多了，銀色騎士團需要一個敵人，而不是要消滅敵人，你們走了，暗面城的那些活人就會成為他們的敵人。”
羅格的形體再次一僵，徹底沉默了下來。
不聊天，奈格里斯的注意力回到四周的環境，很快就看出了一個特點，羅格所帶的路，全都是陽光能照進來，或者是反射進來的地方。
如果有兩條洞穴，一條黑漆漆，一條有微弱光線，羅格肯定選擇有光的那一條。按理來說，他是不死生物，不需要陽光也能看清楚環境啊。
“哦，是這樣的，陽光能照進來的地方，我們稱之為一層，它有一個特點，無論如何都不會迷路，大不了往上爬，能上到地面，這是我們主要的活動范圍。而陽光照不進去的地方，我們稱之為二層，里面的通道四通八達，非常復雜，如果沒有提前探索過，我可不敢帶你們下去，迷路就出不來了。”羅格解釋到。
“哦，我剛才好像還聽你說過第二第三層，還有第三層？”奈格里斯問到。
“對，第三層是指那種有著幾乎垂直的通道，深入地底幾千米，幾乎完全獨立的洞穴系統，我在那里發現過與眾不同的生態環境和物種，因為太復雜了，沒敢深入探索。”
“你知道的，我是黑武士，虛化后能穿透一定距離的巖層，在第二層迷路，大不了穿透上方的巖層出來，可是第三層太深了，就算我在里面迷路，也可能會永遠困死在里面，如果那個赫墨爾托斯真的躲在暗面城，那最有可能躲在第三層的某個獨立洞穴里。”羅格說到。
奈格里斯聽完就想打退堂鼓了，這么復雜的地下洞穴里迷路，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安格是不死之神，也得永遠呆在里面。
想勸說安格打消主意，回頭一看，哪里還有安格的影子。
“挎巴達！你人呢？”奈格里斯都懵了，別不會在這里走丟了吧？在這種地方走丟，就算他們之間有著靈魂聯系，也不一定能找得回來。
幸好安格沒有落下多遠，順著原路返回幾十米，就看著小僵尸小天使和閃電蹲在坎上，下方是一塊比較平坦的大地塊，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一些田埂和壟溝的痕跡。
奈格里斯捂臉，好吧，它知道為什么安格走不動道了。
剛想勸說安格打消主意，別去找赫墨爾托斯了，這不，借口來了：“咦，這是一塊荒廢的農田啊。”
安格點頭。
“地勢平坦，光照適宜，是種東西的好地方。”
安格用力點頭。
“那里還有水，挖一下溝壟，就能把水引過來，種東西省時省力。”
安格猛點頭。
“那我們種東西，不找赫墨爾托斯了。”奈格里斯話音一轉。
安格搖頭。
“……”沒匡住安格讓它很失望，忍不住問到：
“你為什么非要殺他？我們跟安東尼說一下，讓他把消息透露出去，隱瞞掉我們的信息不就好了，這些年，人類精靈矮人的聯軍，都不知道滅了赫墨爾托斯多少次了，還怕他泛濫起來？”
“蟲災，蝗，啃作物，不長。”安格說到。
“你把它當成蝗災？不對，就算是蝗災，你也不會對種東西以外的事情這么積極，肯定有別的原因，說！”奈格里斯一眼就看透安格的避重就輕了。
這死骷髏以前很單純的，有一說一，可是自從奈格里斯反對他到處種東西后，他就開始避重就輕了，雖然還沒學會說謊，但已經學會挑不重要的東西說了，如果不追問，他就可能不說最重要的信息。
而且安格現在已經學會說五個單詞以上的句子，如果還是一兩個詞的往外蹦，肯定有問題。
“蟲子燒成灰，能種世界樹。”安格說到。
“不用蟲子灰，也能種世界樹啊。”奈格里斯不解的說到，剛說完，它猛的想到了一個可能，意念嗖的一下縮回安息之宮，操控著本體掠到農場里。
農場的角落，一根世界樹的枝杈插在地上，地上的土壤已經拌上了黑乎乎的龍壤和蟲子灰，光禿禿的枝杈上，一些小芽點萌發了出來，枝杈的表面上，一塊塊灰斑顯示，這些枝杈曾經是一些病枝。
是的，世界樹的病枝，當初傳送陣只要報備，就能免費領到的病枝，精靈到處發，就是想找到治療世界樹的辦法。
奈格里斯跟世界樹約定之后，又問精靈要了幾根粗的，準備繼續催發果實取種子，可是后來發現世界樹太多種不開，所以扔在一邊。
現在，其中一根最粗的世界樹病枝，被安格扦插在地上，并催發了新芽，而它枝杈上的灰斑已經減輕了很多，上去輕輕一刮，甚至還露出新鮮的纖維組織。
“這……這病枝讓你種活了？精靈得瘋啊。”奈格里斯失神的喃喃。
精靈為什么這么著急？因為世界樹病了，理論上，世界樹還有九千年的壽命，但是，世界樹病了。
精靈花費了大價錢，在安格這里買了二十顆世界樹，不惜抱著最后一點希望，用數量來換機率，希望能種出有智慧的真正世界樹。
如果，她們知道，安格把世界樹的病枝種活了，世界樹的病有救了，世界樹有可能活到壽終正寢，那精靈可能真的會瘋啊。
畢竟九千年，很多物種都沒有九千年的歷史呢。
“蟲子灰這么好使嗎？要不我們去攢多點？”奈格里斯感覺自己的心態變了，剛才不想去是怕有危險，現在卻想去多攢點。
想什么來什么，突然，一陣尖叫和奔跑的聲音從不知道哪個地方傳來，越來越近，前方的洞穴里跑出了十幾人攜老扶弱的人類。
迎面撞上安格一行，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其中一個男人驚喜的大喊起來：“羅格城主？！救我們！啊！”
一只黑黝黝的昆蟲撲到這個男人的脖子上，一口就咬掉一塊肉，咬得他慘叫。
一個全身披著斗蓬的斗蓬人，在一大堆昆蟲甲蟲的簇擁下轉入這條洞穴：“桀桀桀，看你們往哪里跑？帶我到你們聚居的地方吧，我的孩子們好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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