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喀”
環球公司的小型放映室里，正在放映剛剛剪輯好的樣片。銀幕上時不時出現膠片剪輯口上透明膠帶引起的黑屏延遲，喇叭里也同時傳來錄音帶上透明膠帶發出的小小的爆破音。
但這都沒有影響兩位制片人，林森和阿佐夫對電影的全神貫注。同樣也沒有影響他兩人旁邊坐的一位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人。
羅納德也坐在位置上，這是“快節奏的里奇蒙高中”的工作拷貝，第一次在銀幕上放映出來。
電影的最后一幕上，漢德先生正在批改學生的作業，他頹然地捂著自己的頭。新一屆的學生里，多了很多像斯皮科利那樣的吸煙吸的整天嗨的不得了，作業亂寫的學生。
“啪”的一聲，銀幕上變成了黑屏，幾個手寫的白色數字出現又消失，那是剪輯助理做的小標記。這個工作拷貝還沒有接上開頭的環球影業標志，和末尾字幕。兩秒鐘后黑屏結束，小放映廳里亮起了燈。”
制片人阿特·林森轉過頭，對著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絡腮胡子中年人問道：
“很棒的電影，不是嗎？”
因為環球影業內部出現了一些關于電影的無稽的謠言，比如導演把喜劇拍成了悲劇，導演沒拍夠素材，剪輯不出成片等等。環球的高管內德·塔寧，請這位名導演來看看真實情況，是否真的無法剪輯出成片。
這位受到環球高層委托，來觀看樣片的中年人，就是最近風光無限的喜劇導演，約翰·蘭迪斯。
在過去的兩年，蘭迪斯是僅次于斯皮爾伯格的資本寵兒。他最近導演的兩部喜劇片，“一個美國狼人在倫敦”六千萬票房，“藍調兄弟”一億兩千萬票房。
再加上之前1978年上映的“國家諷刺的動物屋（National
Hou色）”，票房一億四千萬。
連續擊出三記本壘打的他，已經是阿美利加最好的喜劇和恐怖電影導演。特別是他和喜劇明星約翰·貝魯什合作的“藍調兄弟”，拿到了3000萬美元的投資。
在這個電影投資衰退的時代，這個投資，僅僅比斯皮爾伯格的3500萬預算的“1941”少。制片廠對他充滿信心。
而且“藍調兄弟”票房大***成本翻了四倍，“1941”卻慘賠收場。在斯皮爾伯格靠盧卡斯制片的“失落的約柜”翻身之前，蘭迪斯實際上比斯皮爾伯格還受到制片廠的追捧。
“你怎么看？”另一個制片人阿佐夫也問蘭迪斯的意見。他們迫切需要這位中年人把看到的真實情況上報環球，破除謠言。
約翰·蘭迪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本人不太欣賞這部電影。里面的笑點比較隱晦和松散，這兩年大賣的喜劇電影，追求的是密集而淺近的笑點，就像他自己導演的幾部電影，和去年票房起飛的“空前絕后滿天飛”。
雖然不符合自己的口味，但是所謂導演不會拍，剪輯不出之類的說法，都是無稽之談，看來是有人故意為之。
事實恰恰相反，年輕的導演羅納德不僅會拍，而且第一次拍攝電影的他，電影出人意料的完成度很高。除了演員的表演上，有新手導演常見的情緒強度不匹配的問題。
但這種問題就算是老手導演也無法完全解決，除非是長期合作的班底，或者回到好萊塢黃金時代的大片場模式，讓演員組成固定搭檔，否則是沒辦法的。
“作為一部新人作品，已經非常好了。”蘭迪斯回答到。
兩位制片人松了口氣。希望蘭迪斯能夠把電影的真實情況帶給環球的高層，在首映之前匹配相應的宣傳資源，和上映以后的影院數量。
“我想問問，你讓演員采用了大量的南加州山谷腔說話，是什么考慮？”蘭迪斯回過頭問年輕的導演。
“加州的生活方式被大多數其他地方的年輕人喜歡，我想使用山谷腔來表現這一點。”羅納德回答。
“很好的想法。”蘭迪斯回過頭去，心理有點不以為然。喜劇電影里方言口音的運用，一般都是要造出一些笑料來。這樣大面積使用方言口音，又沒有相應的笑料，反而限制了非南加州地區觀眾的觀影體驗。
約翰·蘭迪斯沒有多說話，他起身告辭。這部電影不值得自己花更多的時間關注，還是去和老搭檔，約翰·貝魯什聊聊新電影的想法更好些，自己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羅納德，看來蘭迪斯導演對你的觀感不錯，你的電影會有很多影院上映的。”剪輯師埃里克悄悄地對羅納德說道。
“哦，耶？我不知道，希望如此。”羅納德沒和蘭迪斯說幾句話，看他對電影沒有說什么缺點，總之應該不至于被環球否定這一版剪輯吧。”
“剪輯的不錯，羅納德。”制片人林森和阿佐夫過來對他祝賀。他倆今天其實松了口氣，羅納德剪輯進度突然加快，在蘭迪斯來看之前趕急做好了一版拷貝，不至于拿著破碎的片段來展示給環球高管的特使。
羅納德從沙發上站起來，對著兩位制片人說道：
“加上海克琳選的的那些配樂音軌，故事和情緒還能更好一些。現在就差摩城音樂，和齊柏林飛艇樂隊的版權還沒有談好，錄音師已經開始混音工作了。”
另一位制片人，MCA唱片公司的副總裁阿佐夫回答，“摩城唱片已經同意我們使用他們旗下歌手的版權，你很快就能用上唐娜·薩默的的歌了。”
“齊柏林飛艇IV專輯的歌曲版權有些問題，能不能用他們其他專輯的歌曲代替？”阿佐夫反問。
羅納德轉頭問看向為“滾石”雜志當過特約記者，對搖滾圈非常熟悉的卡梅倫·克羅。
“沒有問題，觀眾不太會注意到書呆子馬克和斯泰西約會的時候，沒有使用黃牛邁克推薦的那張專輯。齊柏林飛艇樂隊的音樂對普通觀眾來說，都是一個味兒。”
“我想和你們談談補拍一些鏡頭的事情，西恩·潘的表現出人意料的好，我和卡梅倫·克羅商量了一下，希望為他補上兩場戲。分別請脫口秀明星強尼·卡森，和當紅玉女明星波姬小絲客串。”
兩位制片人聞言一愣，隨即感覺很有興趣。真能請到兩位明星客串的話，對電影的宣傳營銷很有幫助，是一個可以免費上媒體頭條的話題。
“你有邀請她們的辦法嗎？羅納德。”林森比較謹慎。
“強尼·卡森的經紀人和我的經紀人在一個公司，我已經請我的經紀人去詢問他的意愿了。至于波姬小絲……”
“我想起來了，她CK牛仔褲的廣告就是你導演的吧？”
“是的，我和她是老相識了，托人先去她經紀人哪里帶了話問問。她的母親掌管她的演藝事業，我想先從正規渠道接觸。”羅納德回答，特瑞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所以先讓經紀人去了解一下她的想法。
“非常好的想法，羅納德。我看完這個工作拷貝，也覺得西恩·潘演的那個沖浪愛好者非常突出，很招觀眾喜歡。”
“如果你們有渠道可以聯系強尼·卡森的話，也請試試。我聽說他對客串的要價很高。”
林森點點頭，強尼·卡森不光是一個脫口秀主持人，還有自己的男裝品牌，也投資了一家汽車公司，準備打造純粹阿美利加血統的跑車。這已經超出了大多數演藝圈人士的能力范圍，造車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我會幫你問問的，不過你也要做好不成功的準備。”
“我的經紀人給我列了一個名單，如果他不答應，我們再去找其他的節目主持人，先試試最有名的也沒有壞處。萬一他答應了呢？”
“哈哈哈，就是這樣，保持這種心態。”
到了晚上，約翰·蘭迪斯回到了環球影業的副總裁內德·塔寧的辦公室，說了說自己對“快節奏的里奇蒙高中”的看法。
“導演的技術還算純熟，富有經驗。”
“沒有缺點嗎？”塔寧問道。
“技術上沒有問題，影片節奏和最近的賣座喜劇不太相符，他拍的好像是老好萊塢的那種慢節奏的神經喜劇，加上一些七十年代X級影片的暴露鏡頭。”蘭迪斯評價道。
“你的意思，票房不會很高？”
“這很難判斷，但是他確實沒有采用近年來觀眾喜歡的喜劇模式，節奏比最近大賣的喜劇要慢。你看‘空前絕后滿天飛’的剪輯節奏，就比他更快。”
“也包括你的幾部大賣電影吧？”
蘭迪斯笑了笑，默認了塔寧的話。
“謝謝你，約翰。你的新片籌備的怎么樣了？”
“我的新片看來要推遲了。我也許會接受斯蒂文的邀請，和他合作導演哪部電視劇改編的電影。”
“哪部華納兄弟的電影，唉？你什么時候再為我們拍一部喜劇片？就和你的老搭檔約翰·貝魯什？”
“約翰·貝魯什的情況很不好，我看他已經深陷違禁藥物的泥淖。”
蘭迪斯嘆了口氣，曾經的老搭檔現在已經像換了個人，見到自己就開口借錢。他不想他繼續沉淪下去，拒絕了借錢的要求。
自己還給貝魯什的經紀人打電話。經紀人也非常懊喪，他說已經和貝魯什的幾個好朋友，羅伯特·德尼羅，羅賓·威廉姆斯等人打電話，讓他們來勸說貝魯什去勒戒中心。
“上帝，他可是喜劇賣座的保證。最近被違禁藥物毀掉的好萊塢演員太多了。”
內德·塔寧說著送走了蘭迪斯，把自己桌子上的一份年度電影營銷計劃拿了出來。用紅色鉛筆在“快節奏”的名字上上面劃了一道。
“既然如此，就隨便安排點資源，然后賣給環球的電視臺播放吧。”
幾天后，羅納德有來到制片人辦公室，和林森和阿佐夫討論補拍的事情。
“強尼·卡森已經正式拒絕了客串的邀請，他說他星期二不上班，不想再為了一部小電影放棄和太太相聚的時間。”林森說道。他通過私人關系直接詢問了強尼·卡森的時間。
“那我們就按照名單上的來吧，卡森好像有個土地，大衛·萊特曼也在NBC主持早間秀。”
“好，一個個詢問吧。波姬小絲那里如何？她愿意客串嗎？”
“她本人愿意，但是他的母親開出了50萬每月的價格，我很生氣，約了她談談。希望她能降價。”羅納德說道，“她能不能來，要看你們能爭取到多少補拍的追加預算？”
“我們盡量爭取，波姬小絲的魅力很高，很多去看無盡的愛的觀眾，都是去看她的。我們會向環球高層提出要求，要是你能說服波姬小絲，我想他們會答應的。”
羅納德點點頭，看來還得自己先出馬搞定波姬小絲。
“另外，有好消息。環球的高層開會后有了新想法，讓你在剪輯一個符合電視臺G級尺度的版本，他們會把‘快節奏’賣給MCA旗下的電視臺，看來他們對上映的票房信心很足。”林森說道。
一般來說，只有上映以后票房出色的電影，電視臺才會開價收購。現在已經讓準備剪輯電視臺版本，應該是高層停了蘭迪斯的意見，對上映前景信心充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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