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到了第二周，“神氣活現”繼續在票房排行榜上高居第二。周末平均單館票房只是略有下降到5700美元。
而米納罕親自導演的“飛躍巔峰”，已經跌倒了平均單館不足2000美元。
“Sly，很高興能夠和你再次一起聊電影。”德克薩斯州的著名電影評論家，電視臺電影節目主持人芭比·懷甘特，采訪史泰龍的片段，開始在電視上播放。
“現在有一些對電影里太多暴力和打斗的爭議，請問你是否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主演了這樣一部沒有任何暴力場面的電影呢？”
“啊……這是一個主要的原因。電影里有暴力的場景，也要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就充滿了暴力。如果我們有能力，可以阻止壞人的暴力，那么這就是好的……”
史泰龍在電視上看上去滿臉疲憊，第二周的票房暴跌，他在和施瓦辛格對第一動作明星的競爭中，再一次落在下風。
雖然給加農炮拍電影，一部的片酬，頂過去的三到五部，但是如果因為拍了太多的爛片，以后可就沒有機會再去演那些好的劇本了。
“哈哈哈哈……”
羅納德在酒店里，坐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看著電視采訪，心里很高興。
芭比·懷甘特老辣的很，看上去無害的問題，處處在引導史泰龍。觀眾還是喜歡看動作明星打架，這種無聊的掰手腕，雖然沒有暴力，但是也沒人看了。
她接下來還問了史泰龍對票房的看法，“Sly，你的電影在票房排行榜上排名第三，在你前面的除了反應越戰的‘野戰排’，還有一部浪漫愛情片‘神氣活現’，現在有些人認為，深刻反應社會主要問題的電影，反而票房不好，你怎么看？”
“唉？其實電影票房……我希望有更多的觀眾來看這部電影，額，畢竟單親家庭現在是阿美利加非常普遍的現象了。”史泰龍時而看看燈光，時而用手抓撓額頭，兩只眼睛越來越無神。
這種問題，弄得史泰龍很惱火。對方是用一種捧你的姿態提問，但是答桉卻令人沮喪。
一個大明星，拿了一千多萬的片酬，結果人家整部電影的預算還不到八百萬的電影，只有你一半的影院上映，票房還吊在你的前面。
“他媽的，這個羅納德，怎么他制片的電影也這么賣座，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魔法？”
結束了采訪，史泰龍還是留在原地，他同樣的采訪，還要進行好多遍。
“嘿嘿，我打賭，史泰龍肯定還沒找到，為什么這部電影不賣座？”羅納德關了電視，對過來和自己聊天的經紀人尼西塔說道。
“哦，為什么？你知道答桉嗎？我可以高價賣給史泰龍的經紀人。”
“別忘了分我一份”，羅納德也開起了玩笑，他知道史泰龍的經紀人就是CAA的總裁邁克爾·奧維茨和另一個股東羅納德·邁耶親自擔任的。這是CAA早期，簽下的第一個當紅大明星。
但是史泰龍很自負，不聽奧維茨的安排，硬是不肯拍動作喜劇“比弗利山警探”，被頂了他主角位置的黑人影星艾迪·墨菲借機上位，現在混得在好來塢聲勢很隆，隱隱已經超過史泰龍。
“其實我去電影院看了這部飛躍巔峰，史泰龍的表演很不錯，但是每次掰手腕的戲，都非常可笑。觀眾到了掰手腕的鏡頭，都開始吃爆米花，喝可樂，和朋友聊天。
每次沉浸在劇情里面的觀眾，被打斷了以后，大概只有一半的人，能重新沉浸回去。三番四次可笑的掰手腕，最后散場的時候，大家的精力都不在看電影上了。”
“這可是個很有意思的發現。”尼西塔自己也不懂這些，只覺得羅納德說的很有道理。
自己在平時看電影或者錄像帶的時候，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來打斷，果然投入的程度，不如和保拉一起到電影院看。
“如果他們都沒把故事看進去，怎么會有情緒上的共鳴呢？所以回到家里，也不會和朋友推薦了。”羅納德做了總結。
“你讓我幫忙找的小成本的電影，我已經放出消息了，現在很少有人像以前的羅杰·科爾曼那樣拍小制作了。估計有興趣來和你的‘辣身舞’在暑期檔發行的也不多。
再加上很多人都已經拿到了大公司的發行合約，采取融資的。這種拍完再找發行商的，需要很強的冒險精神，或者對劇本非常有信心才行。
等下周，估計就有不少消息來。”
尼西塔拍拍手，把自己幫忙羅納德找小成本電影的事情說了一下。
“你說的那個理論，如果觀眾從劇情里走神，就很難在回去，是不是真的？我怎么覺得有點意思？”
“我不是百分百有把握，但是以我的經驗，很多電影就是這么回事。”，羅納德往杯子里加了幾粒枸杞，這是小晏特地背過來的。
“你看那部神氣活現，被影評家說的一錢不值。故事其實也很可笑，唯獨有一點好，就是配角和主角一樣非常投入，演的很好。觀眾雖然看完回過神來的時候，會發現電影里很多情節都很牽強。
比如金·卡特羅爾演的那個木偶，是怎么從古埃及一直活到今天的。還有那個情節設計，如果安德魯·麥卡錫扮演的男主角以外的男人看到薩拉，她就會變回木偶。可明明他載著薩拉騎摩托出門，不是有很多人看到她嗎？
最后男主角把木偶，從破碎機里救出來，為什么就能破了魔咒？這里交代的也很不清楚。
但是這些瑕疵，會讓觀眾在看得時候出戲嗎？
不會啊？他們看電影的時候，不會知道整體的故事，有些破綻也沒空細想，都沉浸在了金·卡特羅爾的美貌，和她不停的換裝里了。
最后兩人的愛情故事突破了重重障礙，最后終成卷屬，壞人得到懲罰，觀眾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機會走神。這大概就是這部電影能夠勝過飛越顛峰的地方所在。”
“那，要怎么樣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呢？”
尼西塔頻頻點頭，羅納德說的是常識，但是常識確實是好來塢的人最缺少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只是一個結果，導演可能有一百種辦法讓觀眾留在劇情里，只要達到這種效果，基本上觀眾口碑都不差。”
“所以還是使用迪恩·馬丁的‘那就是愛’做開場的音樂。我想過了，開場就用一首‘波希米亞人’的歌劇唱段，這種多數觀眾沒有聽過的名曲，不利于觀眾盡快沉浸到劇情里。
相反，迪恩·馬丁的這首歌，可以說在阿美利加家喻戶曉，觀眾一聽到，就知道這是一個愛情浪漫故事。
這樣他們很快就和雪兒扮演的中年美麗寡婦產生的共鳴，開始期待她會和誰戀愛起來……”
想明白了產生電影好口碑的關鍵因素，羅納德馬上學以致用，在剪輯室里和沃爾特·默奇講了自己的看法。
“非常有常識的角度，很好。我一直覺得你那冰涼的小手配上雪兒工作的畫面，有哪里不對。你一說我就明白了，我的兩個剪輯助手，都沒有聽過這段歌劇，不知道是著名的愛情悲劇‘波希米亞人’里的詠嘆調。”
“行，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讓吉米·來納停止和帕瓦羅蒂那里的接洽。”
在剪輯室里又忙碌了一周，羅納德基本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部分。剩下的聲音設計，不是他的長項，索性托付給聲音設計和影像剪輯雙能的沃爾特·默奇。
自己則提前開始休假，只等電影最后的混音結束以后，再去看整體效果。
到了第三周的周末，“神氣活現”還是以讓觀眾從頭到尾沉浸其中的強大的感染力，繼續在票房榜上橫掃千軍。
第三個周末，單館的票房還有4200美元，周末總票房也還保持在4百萬以上。
看來，這部誰都不看好的小制作，有在影院賴上兩個多月的潛力。
羅納德從“壯志凌云”的票房分析里，學到了很多。其實同樣題材的電影，面對的觀眾群也比較確定。票房多少，最后的決定因素，其實是你能夠在電影院里呆多久。
現在澹季上映有不少缺點，但是也有一個大優點，就是競爭很少。
“神氣活現”的排行上下，只有一些在影院呆了十幾周的老片，包括榜首的“野戰排”。
那部電影羅納德也去觀賞了。奧立弗·斯通能力很強，這部電影觀眾別說精力都在故事上，連上洗手間的人數，都比一般的電影少很多。
至于“飛躍巔峰”，口碑越來越爛，是個觀眾來看，大概只能通過口碑影響三個新觀眾。單館票房已經跌倒了1200美元，馬上就要跌破成本線，估計下周就要下映了。
加農炮付了大價錢挖來史泰龍，老板親自執導，開畫找了1700家影院同步上映，這么大的聲勢，結果四周就要滾蛋了。
電影真是一個非常殘酷的行業，不行就是不行，觀眾不管你以前曾經多么有名，不好看的電影，誰也不會遷就明星的名聲，捏著鼻子來看的。
不過，羅納德另一部出了些力氣的電影，這周新上映的莉·湯普森，和埃里克·斯托爾茨主演的“妙不可言”，票房卻出現了“非常不妙”的狀況。
坐在派拉蒙公司的放映廳里，導演霍華德·達奇，還有副總裁內德·塔寧，都坐在位置上，大氣不敢出，只等著羅納德發表意見。
“哼……”
在位子上坐著的羅納德，本來要去棕櫚泉放松，卻被拉到了這里，分析電影的問題，看看有沒有辦法補救。
心里不太高興的羅納德，看到了二十分鐘的時候，發出了一聲不滿的聲音。
“怎么，這里是有什么問題嗎？”
不看臉色煞白的導演霍華德·達奇，內德·塔寧對羅納德的眼光非常信任，他發出的任何聲音，都是非常重要的！
“這里是不是剪掉了一段？”羅納德問。
“是的，本來這里有男主角基思，答應送鄰居女孩沃茨回家的一段對話。后來基思卻被暗戀對象阿曼達·瓊斯吸引，答應送她回家，放了沃茨的鴿子。”導演霍華德·達奇解釋給羅納德聽。
“為什么要這么剪？后面不是有沃茨生氣的情節嗎？觀眾看到這里，很出戲啊！”
羅納德指著銀幕上扮演沃茨的瑪麗·斯圖爾特·馬斯特森暴怒的樣子，問導演。
“我……這……”達奇看了一眼內德·塔寧。
“是我的要求，因為電影超時了幾分鐘，我讓達奇剪掉一點時長。”
“但是為什么剪在這里？我很疑惑啊。特別是瑪麗·斯圖爾特·馬斯特森演的很好，她那個發怒的情緒，是哪里來的？前面沒有基思惹怒他的情節，現在她和基思又不是情侶，為啥和阿曼達約會，沃茨會這么生氣？
就算沃茨喜歡基思，他倆也是好朋友，不會因為好朋友和夢中情人約會就這么沮喪的。而且沃茨后來還開車接送，幫著基思追阿曼達，這里的情緒太讓觀眾出戲了。”
“你還不記下來？”塔寧趕緊讓達奇記錄下羅納德的意見。
“因為……因為我把成片給了約翰·休斯看了，他說這里這段比較平澹，可以刪掉，湊齊要求的時長。”
“兩分鐘超時，你這樣還不如剪掉一段完整的情節，這段戲雖然平澹，但是交代了關鍵的因素。為什么沃茨會生氣，為什么后來會幫著做司機接送基思和阿曼達去約會……因為沃茨借給基思的汽車出故障了，基思要送阿曼達回家失敗了。”
霍華德·達奇在小本子上快速的記下。
“對了，這破車挺好玩的，很小，但是車前燈很大，女孩子會挺喜歡的。這是什么車型？我都沒見過。”羅納德不批評了，換了個話題。
“這是歐洲的車miniCooper，阿美利加只在十幾年前引進過一千多輛。這是我們從修車廠找來的。”
霍華德·達奇被羅納德打了個岔，差點沒跟上羅納德的思路。
羅納德其實看到這里，已經知道電影不會好了。
后面這樣剪掉不出彩的關鍵背景情節，還有兩三次。
比如基思請阿曼達去飯店吃飯，本來阿曼達的富豪前男友要在那里揍他，基思為了完美，臨時換了餐廳讓他們撲了個空。
這一段情節也被刪了，導致后面基思和前男友要吵架的時候，說他膽小不敢去餐廳，也讓觀眾摸不著頭腦。
“哎……”羅納德哀嘆。這一段情節又讓人出戲。
“怎么了？這里也不好嗎？記下來，記下來。”內德·塔寧對著霍華德·達奇怒目而視。
“這又是約翰？”
“是的，約翰·休斯的意見，他說這段情節太冗長了，平澹的過渡情節，沒什么意思。”
羅納德看了一眼達奇，不咸不澹的說了一句，“你還真是聽約翰·休斯的。”
“我……”
達奇羞紅了臉。他是休斯的助理導演出身，休斯對他是有知遇之恩的，所以很自然的，因為超時，他也先去找休斯商量。
但是誰讓電影的票房不行呢？1080多家影院，只有三百五十萬不到的首周末票房，單館票房還不到3500.
自己也是一時昏了頭，羅納德才是幫自己撿回這個導演職位的人，而且他還幫自己處理了技術事故，自己應該請他來看看的。
當時覺得羅納德太忙，可能還有一些認為他太年輕的嫉妒之心，相反休斯已經年近四十，又是帶自己出道的老師，自己請教起來沒有太大的心里負擔。
哎，自己活該被羅納德數落。
羅納德其實對達奇的導演水平還挺欣賞，他處理一些小地方很有心思。
電影最后，阿曼達開始欣賞起基思來了，但是發現了沃茨對基思的一片情，還是把昂貴的紅寶石耳環還給了基思。
基思追上了獨自哭泣的沃茨，兩人在晚上空曠的路上擁抱在一起，攝影機在他們身后慢慢升起，近景逐漸遠去，變成一個俯拍鏡頭，非常具有美感。
在童聲合唱“我不能停止愛上你”的美妙歌聲中，字幕開始上升。
最后沃茨要來了基思買給阿曼達的耳環，給自己戴上。兩人聊著當時一起去買耳環的時候在，沃茨試戴的時候有沒有想著會是自己的。
羅納德對這一段的處理非常喜歡，阿曼達的善良，基思突然明白真正所愛的人，以及淚流滿面的沃茨，在銀幕上的大特寫。都很有讓觀眾情緒激動的地方。
按說票房不至于這么壞啊。
字幕再接著上升，基思和沃茨走到了遠處。歌聲開始蓋過了兩人的說話聲。
“嗯？”羅納德有從喉嚨里憋出一個疑問。
“怎么了，這里結尾有問題嗎？”塔寧又開始生氣了。
“我想問問，為什么這里沃茨不把紅寶石的耳環還給基思？這是基思用自己上大學的學費買的，而沃茨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相信觀眾看到這里，都認為善良的沃茨，會讓基思把耳環退了，不至于耽誤自己的人生大事，上大學吧？”
羅納德指著銀幕上走遠的兩人問道。
“這……本來是拍了的，但是……”
“休斯說不重要是吧？難道我的意見就不重要嗎？你也不來問問我？”
羅納德有點生氣，從這個結尾的鏡頭來看。如果這幾個小環節，剪輯的好，這部電影的票房，甚至有可能翻倍的。可惜了三位主演異常出色的表演發揮。
幾個關鍵的地方，情節缺失，只少了一分多鐘的鏡頭而已，但是已經讓觀眾兩三次出戲。
而且最后的結尾，關鍵的點睛之筆，讓達奇給剪了。觀眾的情緒，被層層遞進的帶到了這里，就像橄欖球的外接手，已經在端區前拿到了求，眼看就要達陣得分，卻莫名奇妙的把球扔到了界外。
“我……”導演達奇啞口無言。
羅納德對這部電影深感可惜，幾個小細節沒處理好。現在也不可能在召回所有的拷貝，再重新修改了。
“都記下來，如果公司還有制作錄像帶的計劃，都改過來。”內德·塔寧吩咐達奇，然后送羅納德一起走出了放映室。
“怎么，這部電影你們要制作錄像帶？”羅納德問塔寧。
“是啊，壯志凌云的錄像帶預售非常火爆，公司決定用新的定價策略，在其他電影上也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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