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內基音樂廳里最大的斯特恩廳里，以人類和平的名義來訪的莫斯科愛樂樂團，正在演奏二戰時期兩國盟友時候曾經演奏過的肖斯塔科維奇的交響樂。很多聽眾也是慕名而來，座無虛席。
但是莫斯科愛樂的音樂家們，早已沒有在在蘇德戰場上為戰士演奏的勇氣和能力，除了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的官方演出，其他地方都隨便糊弄，吹完拉到。
但是，赴美演出卻讓所有的人打破了頭，除了這里可以買點時髦貨回去以外，很多人都打著和西方的音樂界接頭，有機會跑來掙錢的念頭，那些女樂手更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接受攝影記者采訪的時候差點自己人打起來。
小喬治一起來聽的音樂，散場以后，他和大賀典雄，羅納德一起，到了最小的維爾廳旁邊的VIP休息室，談起了有人利用索尼公開收購哥倫比亞影業的機會抬價競購的事情。
“這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我們阿美利加政府是不可能干涉自由市場的競爭的……”小喬治大大咧咧地說了一些母親芭芭拉教給他的說法，總體意思就是你們索尼只要按照我們的規矩來就行，至于其他的競購者，我們是不會幫你打壓的。
“下次還是去個什么鄉村音樂會帶勁……”小喬治對這種古典音樂根本不感冒，要不是為了能夠不引起懷疑的來傳話，他是不肯來枯坐兩小時的。
“大賀桑，我們找地方聊聊……”送走了小喬治，羅納德邀請滿臉無奈的大賀典雄，上了他的豪車，一路向半島酒店駛去。
“這就是戰敗者……的悲哀……”大賀典雄悶悶不樂，他對羅納德講了些真實的想法。
索尼在美國根本沒有根基，和政界的聯系，也剛剛開始建立，很多時候都沒有得到關鍵的預警，也沒有什么人肯為他們說句公道話。
他們已經服軟，答應了CFIUS的要求，采取公開市場上收購大股東可口可樂和其他股票的方法來收購哥倫比亞。
平白無故的，索尼要付出幾億美元的代價。但是為了能夠進入阿美利加市場，他們決定忍了。而這個澳洲商人克里斯托弗·斯卡斯橫插一刀，消息一公開，又把哥倫比亞的股價往上抬。
索尼等于吃了啞巴虧，無奈地又要多付出上億美金，而且連反擊的辦法都沒有。因為CFIUS已經禁止他們私自聯系小股東做收購。那個斯卡斯什么都不做，就能在這里賺出可觀的收購前后的股票差價。
這是大賀和索尼的問題，也是用錢能夠解決的問題。雖然用錢就沒了問題，但是大賀還是對羅納德禁不住說了兩句抱怨不公平的話。他們的錢可都是一個一個隨聲聽辛辛苦苦賺來的。
“這個克里斯托弗·斯卡斯到底是從哪里知道的收購，他是來做個偷錢的小偷，還是真的要和你們競購哥倫比亞影業啊？”，羅納德沒有接大賀的話，他打開電視跳到CNBC，正好那個斯卡斯正在接受采訪，說他完成對米高梅的收購以后，會加大投資，讓這個老牌電影廠重新煥發生機。
“誰知道？”大賀心中不快，這個澳洲白人在阿美利加，更多的時候會被當成自己人看待，而他們東瀛人，無論如何英語流暢，喜愛西方的交響樂這樣的高檔藝術，也會被有意無意地當成外來人。
“哼……”，羅納德摸著下巴，看著這個斯卡斯，越看越覺得眼熟，這人說話的腔調和表情，都很像他的一個老熟人：米納罕·格蘭。
“是的，去年我花了一百萬美元慶祝我四十歲生日，還有一次我的妻子把她的外套忘在了布里斯班，我就讓我的私人飛機飛過去取，我一直都是這樣的粗心……“
克里斯托弗·斯卡斯搖頭晃腦地說著自己的糗事，實際上是在炫耀他的財富。這種先吹噓一番自己的資產，然后再狠命地講價的作風，很像那兩個以色列人的騙術。
“你覺不覺得，這個人好像是在裝一個胖子？”羅納德看了看大賀。
“別說，是有點像……”，大賀典雄是久經商場的大公司總裁，注意觀察了一下這個斯卡斯的表情，也聞出了不對。
“哎，可惜我們東瀛公司，在阿美利加能夠找到一份媒體，公平的為我們說話都是奢望，更別說曝光我們的競爭對手了，說不定還會被反過來攻擊。”
大賀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在這個白人們統治的國家，還是穩扎穩打，索尼的訴求就是先扎下根來，花多點錢就當交學費了。
“你別說，我倒是認識一位正直的總編輯。”
“羅納德桑，你真的有路數？”大賀的眼睛又亮了起來，被人占便宜不好受，有機會反擊的話他們不會放棄。而且，羅納德可是個白人啊，“需要投放多少，和公關費，羅納德桑可以自己做主，我們全力。”
“那些還沒到時候，以后還有需要大賀桑的時候。”，羅納德還想再晾一晾紐約每日新聞的總編輯詹姆斯·威爾斯。
“轟隆隆……”紐約每日新聞大樓里，去到報社樓層的電梯質量不太好，噪音大，速度慢，容量也很小。羅納德在里面很不舒服。
“詹姆斯……”好不容易出了電梯，總編輯的辦公室里的燈光也一閃一閃的。
“羅納德你來了？瑪麗，瑪麗，給李先生端杯咖啡來，要好的。”詹姆斯·威爾斯扯著嗓子喊來了秘書，狹窄的通道里女秘書瑪麗很靈巧的從各種稿件和傳真中間穿梭過來，很是靈巧。
“你這怎么也不修修？”羅納德找了個還算好的椅子坐了下來。
“物業費我們還沒交齊，雖然是一家公司的產業，但是……這里是紐約，沒有錢就沒有服務……”雖然大樓也是每日新聞集團的產業，但是很多股東早就想把占地幾層的報社趕走，然后賣掉，專心做寫字樓租賃生意。
“小道格和我說，你們兩周就用掉了我們一半的金，我來問問是怎么回事。”羅納德笑瞇瞇地說，他們撥付的50萬美元，看來撐不了多久。
“哎，這都是發行部的低價策略的惡果……”詹姆斯·威爾斯很不滿意地說道。
董事會在去年采取的補貼策略，其實是失敗的。雖然增加了彩印版面，降低了售價，確實讓發行量增長了很多。但是紐約四大日報里最便宜的售價，讓他們發行的越多，賠的越多。
本來的策略，是想讓增加的發行量，帶來更多的投放。但是這個主意被事實證明是異想天開。
四大日報都不喜歡在布魯克林和曼哈頓島北面的哈林區增大發行量，是有道理的。每日新聞新增的訂閱者，都是布魯克林的下層家庭，和哈林區的窮光蛋黑人和拉丁裔為主。
這些人一般只能負擔的起一份報紙，全靠“每日新聞”給他們帶來每天的八卦食糧。一份報紙通常會有兩三家人家的孩子共同看。而且很多人看完報紙，還要廢物利用，用來包裹食物，或者放在馬桶旁邊。
可以想見，這些新增讀者的商業價值是極低的，如果不是負數的話（很多中產家庭會認為這是窮鬼看的報紙，而放棄訂閱）。但是負責編輯部的詹姆斯·威爾斯也沒有辦法，他能做的只是盡量的做好新聞，讓更多的有價值的讀者能夠來看每日新聞。
“這樣的策略，我看你們再次陷入財務困境，恐怕也沒幾天了。”羅納德不客氣的指出了這份報紙經營策略的荒謬之處。
“你能給我們帶來些什么新聞嗎？”詹姆斯·威爾斯苦笑，他也認同羅納德的看法，但這不是自己能解決的，需要時間。只好順便問問羅納德最近有什么娛樂圈的新聞。
“新聞？我不是個消息靈通的人，我都是還看了好萊塢報道才知道斯皮爾伯格的婚前協議被作廢的事情的。”
“哎，這事確實是熱點，我們沒有第一手消息源，只好做一期深度報道，聊聊各州的離婚法的異同，讓讀者看個開心。”
雖然羅納德作為證人，在兩方證人和法庭書記員在場的情況下作出了證詞，了斯皮爾伯格的說法。但是法官又再次節外生枝，搞出了一個大新聞。
本來艾米·歐文的律師提出的演藝生涯補償，沒有判例和邏輯來她的訴求。女演員的收入是極度不穩定的，誰也不能保證艾米·歐文不和斯皮爾伯格結婚，就能一直長紅。像米歇爾·菲弗這樣正紅著被緋聞影響的事情也有很多。
斯皮爾伯格和艾米·歐文的律師，已經傾向于達成了統一意見，以給艾米·歐文一次性上千萬的補償，和生活費，雙方聯合監護權結束訴訟。
誰知道那位猶太裔的法官，突然祭出了很少使用的法官獨立裁量權，否決了兩人婚前協議的合法性。
據加州的法律規定，凡是加州居民，即使在外州結婚，婚前協議也要接受加州法律的規定。只有簽署時有律師在場，或者由律師起草的協議，才是有效的。
而斯皮爾伯格那個婚前協議，是他臨時自己寫在一張餐巾紙上的。所以根據加州法律，法官可以在雙方沒有異議的情況下，以婚前協議簽署不合法律規定為理由，發起司法審查。
審查的結果，是婚前協議不合法，斯皮爾伯格在餐巾紙上提出并起草的婚前協議被撤銷。兩人的離婚，仍舊歸屬加州的法律管轄。婚后斯皮爾伯格賺取的財富（價值兩億多美元），屬于共同財產，也就是夫妻雙方在婚姻期間所積累的全部財產，艾米·歐文有權獲得一半。
消息一出，好萊塢整個都嘩然了。好萊塢報道和綜藝兩份大報，開始全力以赴的報道這份價值一億美元的餐巾紙。
好萊塢的離婚律師，也馬上業務咨詢暴漲。很多人都想知道離婚了可以分多少錢，或者結婚前怎樣簽訂婚前協議才能把損失降到最小。
“這個思路不錯，搶不到頭條，做點深入報道也是個不錯的思路”，羅納德看著報紙清樣上的，對各州離婚法律的比較，還是比較簡單易懂的，他弄了一份拷貝塞進了口袋。
“我們也得多弄點這種八卦新聞，你們不能總是靠捐助活著……一份報紙好好經營，是可以成為盈利的事業的。”
“哎，你說的是，我也正在想辦法，最近我們在曼哈頓和皇后區的發行量有好轉，投放也變得多了起來。一切都會好的。”
“還是得多弄點八卦新聞，你看到最近那個澳洲大亨斯卡斯的新聞了嗎？他為了妻子的外套讓私人飛機飛一趟來回，還為了慶祝生日找了大量的比基尼模特，好萊塢很多人都很羨慕的……”羅納德把話題往斯卡斯身上引。
“我知道，其實這是個新聞題材。我感覺這個人有問題……”詹姆斯·威爾斯的專業能力非常出色，他馬上給羅納德弄來了一本錄像帶，在電視上播放。
“你看，這個人的表情和身體姿勢，我一看就和我們紐約州的那位房地產開發商差不多，我懷疑他在澳洲的財務狀況堪憂。”
“不會吧，沒錢了為什么還要這么炫耀，還來阿美利加收購米高梅。”羅納德故意問道。
“這是一種富人的思維方式，越是財務上有問題，越要表現的財大氣粗，否則債權人發現你的現金流有問題，一起來要你還錢，這種企業本來還能扛一段時間的，馬上就要破產清算。
而且他要收購米高梅，搞不好就是一個財務運作，想快進快出，加價賣給其他的投資人，才能緩解一下他的財務狀況。”詹姆斯·威爾斯是耶魯的高材生，以前也經常跑華爾街，這種事情他是很有嗅覺的。
“這倒是個很好的新聞素材，要是我們能拿到獨家報道就好了。”羅納德假裝說道。記者的一個特點，就是喜歡表達。他們如果有什么看法，讓他們悶著不說，是對他們心理最大的摧殘。
所以羅納德根本不用自己提示對方去查斯卡斯，只要問對問題，他們自己就把羅納德想說的話給說了，想要他們做的事給安排好了。
“那還等什么？我們要翻身了。”羅納德看著詹姆斯·威爾斯，好像奇怪他為什么不馬上站起來布置采訪任務。
“可惜我們沒錢了，負擔不起飛去澳洲的采訪費用。我們的錢還要預備下個月的印刷費用。”詹姆斯·威爾斯嘆了口氣，這種揭秘報道可是做記者的最喜歡的。
“非得去澳洲采訪嗎？那可是一大筆錢。”羅納德作出一副不愿意出錢的樣子。
“其實如果能夠收集到澳洲之前對他的新聞報道也行，可惜我們在澳洲也沒有記者站了，只能讓華爾街日報的家伙們搶先。”詹姆斯·威爾斯一邊說一邊偷眼看羅納德的表情，好萊塢導演想不想他的名字作為資助者和普利策獎出現在一篇新聞里啊？
“這個我倒可以幫忙，我有澳洲的朋友，你列個報紙清單，我讓她去找人收集一下，找人送來，或者傳真給你。”
“那真的是太感謝你了，羅納德。”詹姆斯·威爾斯憋不住了，拿出了紙筆就開始寫澳洲有可能涉及這位斯卡斯的報紙雜志。
“瑞切爾嗎？我是羅納德，對，我有個朋友，想了解一下你們澳洲的大富豪克里斯托弗·斯卡斯的事情。”羅納德拿到了澳洲媒體的清單，給女演員瑞切爾·沃德打電話過去。
“哈，他可是個豬頭，我們都討厭他。喜歡請女演員赴宴，到了就在他妻子面前對女演員動手動腳的。”
“啊？你那里有資料？很好，我讓人來取。”羅納德捂住了話筒，假裝自己發現了線索的樣子。
“好好，瑞切爾，你可幫了我大忙了。”羅納德又把聽筒拿開，和沃德道謝。
“別客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部電視劇，讓我們很多演員都有了固定的工作，說起來還得謝謝你。”
“怎么樣？”詹姆斯·威爾斯上來問。
“她說澳洲有些他財務狀況的傳聞，也有些媒體覆蓋了，會把所有的拷貝，傳真來紐約……”
“太棒了，瑪麗，瑪麗，讓所有財經和娛樂記者都來開會。”
“哈以，羅納德桑，你有什么吩咐？”接到了羅納德電話的索尼紐約辦公室的頭，馬上擺出一副對付上級的態度。大賀典雄交代過，對待羅納德的要求，要像對待自己的要求一樣。
“讓你們的澳洲辦公室，把和斯卡斯有關的報道傳真到報社，電話是……”
羅納德被問及報紙用戶對澳洲大亨的看法，他表示這個人是一個典型的空頭大亨。由于沒有錢，他們無法派記者去澳大利亞采訪情況。羅納德決定聯系在澳洲的關系戶，將那邊的媒體報道傳真到每日新聞的報社。其中還有一份關于債權人起訴他的報道。
“吱吱……”很快，悉尼先鋒晨報的報道，從每日新聞的傳真機里慢慢的打印了出來……
撕拉，詹姆斯·威爾斯一把扯下了第一頁，是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
“擁有五個度假村，七號電視網，和布里斯班熊足球俱樂部的斯卡斯，是財務運作大師，還是騙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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