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現場有不少倫敦的媒體，阿美利加的媒體不多，但是不排除有哥倫比亞沒有公關到的。如果有什么報道，你馬上全權處理，這事不要擴大……”
羅納德在酒店里給紐約每日新聞的新任總裁埃德·巴斯蒂安打電話。囑咐他如果有朱莉婭·羅伯茨和拉齊維爾在首映式上搶座位的八卦，馬上采取措施壓住。
現場很多倫敦的記者，都看到了造成的混亂，和事后哭泣的朱莉婭·羅伯茨。不過好在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查爾斯王子夫婦，所以他們報道受限。
哥倫比亞的公關部，有了索尼的管道，也馬上開始工作，成效顯著。基本上在本地，這個新聞沒有值得一提的報紙報道。
好在這事出現在倫敦，跨洋的新聞，其實傳回阿美利加的不多。朱莉婭·羅伯茨這種二線女星，和拉齊維爾這種假貴族，新聞價值還是不夠。
羅納德對首映式出了這種事情有點氣惱。哥倫比亞公司也對導演赫伯特·羅斯非常不滿。兩邊通氣以后，給他下了一個最后通牒，接下來的第四十屆西柏林電影節，他的夫人拉齊維爾不許參加。
赫伯特·羅斯到反過來對哥倫比亞發表了抗議。他作為電影導演，夫人沒有在第一排有座位，他認為對自己是一個羞辱。
這背后，有多少是老導演自己的面子，有多少是妻子的不依不饒，外人就難以考證了。
哥倫比亞方面高層開了個會，認為不能再讓這個不安分的拉齊維爾公爵夫人再去西柏林搞事了。那里可沒有王子夫婦來做擋箭牌。一旦這電影的聲譽受損，很可能會影響到即將到來的奧斯卡提名戰。
赫伯特·羅斯這個老猶太裔導演，也是老而彌堅。見哥倫比亞這邊不松口，他索性打道回府，不再參加“鋼木蘭”在西柏林的開幕影片的首映式了。
“所以你就要去，代替他出席西柏林電影節的開幕影片？”戴安在倫敦白金漢宮游覽了一圈，然后和雪莉·麥克琳，朱莉婭·羅伯茨等人，都去戴安娜王妃御用的戴維·伊曼紐爾的服裝店，定了幾件禮服。
反正都是羅納德買單，幾個女人興高采烈。戴安覺得在好萊塢女演員圈子里算是有了名氣，感覺很有面子。她準備回去比弗利家里休息了。
羅納德則正好去西柏林，當他的電影節評審。看著羅納德日程很忙，戴安還有點不放心，幫他指點了開幕式，頒獎典禮分別穿哪套衣服。
“你演的配角有希望被提名，我當然要配合片方的……”羅納德又拿起一件外套，“這件鋼木蘭開幕放映上穿怎么樣？”
“好啊……挺好看的……”戴安知道片方也為朱莉婭·羅伯茨申請了最佳女配角的名額，她自己期待不高。
這部電影的幾個中年女演員都是奧斯卡小金人擁有者，把主角的戲份搶了不少。所以朱莉婭·羅伯茨這個女主角，和戴安演的那個隱性的女主角，都按照女配角來，增大一些提名和得獎的幾率。
一到西柏林，羅納德就覺得氣氛和自己之前來的幾次都非常不一樣。以死板著名的德國人，現在好像變成了南美的拉丁裔一樣，街上隨著迪斯科音樂翩翩起舞的人隨處可見。
“羅納德！”
到了組委會安排的酒店，羅納德就聽到有人叫他。
一轉頭，他發現來的是“工作女郎”的攝影指導，邁克爾·巴爾豪斯。
“邁克爾！”兩人熱情地就在大堂里擁抱。
感情沒有那么外露的西柏林人，看到兩個人就像熟視無睹一樣。畢竟，最近幾個月來，被隔離了幾十年的家庭成員，在一起擁抱痛哭的場面，街頭隨處可見。
邁克爾·巴爾豪斯是德國著名的攝影指導，和馬丁·斯科塞斯，羅納德·李等好萊塢著名的導演都有合作。今年是西柏林電影節的第四十周年，也是東西柏林自由往來以后的第一屆。
組委會找了一圈，找到了他這樣一個國際電影圈最大牌的人來當評審團主席。他和羅納德，這次還是同事關系。
“開幕影片也是你公司投資的？”邁克爾·巴爾豪斯也聽到了赫伯特·羅斯拒絕來電影節參加開幕放映的事情，本來還很惋惜的他，聽到羅納德要來出席，馬上把羅斯丟到了腦后。
“是我投資了一部分，反正我就是阿美利加帝國主義資本家，這次來主要是給電影賣票的……好在西柏林電影節好心，給了一個評審身份。”
羅納德揶揄了一下，作為商業片導演，在西柏林也不怎么受待見。“鋼木蘭”雖然被用來做開幕影片，但是沒有參加電影節的金熊獎主競賽單元，好萊塢的競賽影片，給了奧立弗·斯通的“生于七月四日”，和澳洲導演布魯斯·貝瑞斯福德的新片“為戴茜小姐開車”。
“別這么說，今年請你來當評審，實際上，是西柏林電影節的光榮。”邁克爾·巴爾豪斯非常嚴肅，他指著窗外夜幕里的西柏林說道，“現在在東西柏林的電影院里，肯定有在放映你的‘辣身舞’，和‘霹靂舞’的。
很多東柏林的女性，到了西邊，第一件事就是去電影院，看一場大銀幕版本的辣身舞。”
“為什么？”，羅納德也驚奇了，自己的電影早就通過錄像帶流入了東德，怎么還有這么多人來看大銀幕？
“我告訴你，很多東柏林的女性，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種發自心底的，潮濕地，蠢蠢欲動的感覺。就像什么東西在慢慢地發芽……”
“哦，羅納多……”
羅納德正在和邁克爾·巴爾豪斯聊天，一個聲音又從旁邊傳來。只見一個人，高舉雙手，一路歡呼，歪歪扭扭地從酒吧里客人中間靈活的穿梭過來，上來就要擁抱羅納德。
“羅貝托！”羅納德認出來人就是意大利影星，本屆和他一起擔任評審的羅貝托·貝尼尼。他也高舉雙手，要和他擁抱。貝尼尼的肢體語言過于夸張，擁抱的時候還要左右搖擺，弄得旁人以為兩人是在表演摔跤。
“羅納多，好！牛！哈哈哈哈……”
羅納德的意大利語和德語都很爛，貝尼尼的英語也很爛，兩人就開始一個個單詞的蹦著聊天，倒也聊得很開心。
羅貝托·貝尼尼去年剛剛完成了意大利電影大師，費里尼的一部新片“月亮之聲”，難得的演了一個嚴肅的主角（雖然這部電影是荒誕喜劇）。
他離開好萊塢這么多年以后，又有好萊塢導演開始邀請他出演好萊塢電影，作為本來就在紐約闖蕩過的他，還是很想在阿美利加市場打開局面，獲得承認的。
抱著這種想法，羅貝托·貝尼尼當然不會放過和羅納德搞好關系的機會。在意大利拍片不用和好萊塢打交道，但是回好萊塢，那羅納德就是很大的助力了。
三人喝的有點多，貝尼尼有點愈加興奮，開始跳上桌子唱意大利語歌曲。羅納德和邁克爾·巴爾豪斯只好把他扶下來，然后一人攙著一個胳膊，送他回房間。
打開門以后，邁克爾·巴爾豪斯把貝尼尼移交給他老婆尼科萊塔。看到兩人開始用意大利語大聲交流，巴爾豪斯知道沒有大事了，趕緊讓羅納德回自己房間，早點休息。
“羅導演？”
羅納德出了電梯又被人叫了，不過這個叫法，除了徐家匯那邊的人，沒有人這么叫啊？
“你不是那個……我爺爺嗎？”羅納德認出了，叫他羅導演的就是Yimou導演在柏林獲得金熊獎的那部“紅高粱”的男主角，在酒缸里面撒尿的那個男演員，叫做Wen
Jiang的。
“哎，是我。羅導演，我那年在青浦拍謝導演的電影，正好您就在隔壁斯……斯皮爾伯格大導的劇組，我們還照過面。”
Jiang看著對方認出自己，還能說一口中文，很高興的想“這老外看來是個中國通啊……”
“啊，對……我想起來了，你這次是來？”
羅納德想起來了，當年斯皮爾伯格拍“太陽帝國”的時候，隔壁劇組的謝導，曾經把整條青石板路都搬到了外景地……
華語電影的日子艱難，沒有太多經費。上次紅高粱獲獎的時候，只有女主角Gong小姐參加了不少活動……
“我這次是和謝導……不是徐家匯那個謝導，是青年電影制片廠的謝導，我們這次的電影也來參加主競賽了……”
“哦……”羅納德沒想到這位男演員主演的電影，居然第二次參加西柏林電影節主競賽了，“找個地方喝點？”
“哎，我請您……羅導……”
Jiang把照相機的皮繩往手上一纏，就要請羅納德去吃飯。
“拉倒吧，你是無產階級電影藝術家，我是美帝國主義資本家，我請你……”
“哎……”
Jiang一想，這位的口條比很多國內的人還要利索，和他親近些沒關系。
兩人找了一家意大利餐館，點了一大堆薩拉米香腸，加上一瓶白蘭地，就像在徐家匯的時候一樣，弄了兩副刀叉開吃。
“你怎么改行當攝影師了？”羅納德看他拿著一個國產的海鷗照相機，寸步不離，就好奇問到。
“哎，這不出國嘛，我買了部相機，拍點照片給我媽看……”
Jiang隨口一說，把相機放在了飯桌上。
酒過三巡，羅納德看他一直沒有提自己的電影，就主動問到：
“你們這次參加競賽的是什么電影？”
“黑雪……”Wen
Jiang心想，我不能主動提，顯得不占理。得你提這茬，我才好說話。
“黑雪？什么題材的？”羅納德聽不懂，還以為是環保題材。
“其實謝導改了個名字，叫做本命年。就是我們華國人的一種風俗……”
“我知道什么叫本命年，十二年一輪嘛……”羅納德讓他不要解釋了。
“對，黑雪是原著的名字。我們怕你們老外看不懂……”
Jiang吃了一口香腸，喝了口白蘭地，美帝國主義資本家的吃食還真不錯。
“好，我會注意的……”羅納德也舉杯。這個Wen
Jiang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自己的評委身份了。
“哎，謝謝。我敬您！”
“不過，我看電影節會場那里，沒有你們的海報啊？”，羅納德喝了一口白蘭地，又問Wen
“嗨，我們不是沒什么錢嘛，所以只印了二十張海報，西柏林這里什么東西都貴。我早上還去買了膠條，我自己和謝導貼的。結果貼完一看，好家伙，離遠了根本就看不到。
你們好萊塢就是闊綽。那個西班牙的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他的電影是你們好萊塢的二十世紀福克斯發行的，在會場對面的十字路口，豎了個好大的廣告牌。
那電影海報，整個就一個女主角被捆綁起來……”
“那是‘綁著我，捆著我’”，羅納德也看到了那張大海報，足足有幾層樓高。然后他沉吟了一下，“你們只有二十張海報是不行的，電影節是要造勢的，否則評委們很可能不會很用心的看你們的電影。
對了，這次你們的字幕弄好了嘛？”
電影節的外語電影，要么是做字幕，重新洗一版拷貝。要么是找人現場同聲傳譯。但是如果你不能夠在場外先聲奪人的話，華語電影很有可能被評為漏過。
“這次我們花了很多的心血，去東瀛洗印的，才弄了外語字幕……”Wen
Jiang趕緊解釋。
“這樣，你們趕緊去，找我們白日夢的公司在電影節的辦事處，和他們說是我讓你去的”羅納德想了想，拿出一張名片遞給Wen
“你和他們說，我認為白日夢可以考慮引進這部電影到阿美利加放映，這樣他們可以預付一些宣傳的費用……你們趕緊去加大宣傳材料的投入……”
“我們是國家體制，出口拷貝要中影統籌的……”
Jiang又提出了個實際問題。
“你就說有片商看中了，先期投入做了宣傳，之后我們會找中影去談的……”
“哎，謝謝你，羅導。我這就去和謝導報喜，不過，我怎么和他說呢？”
“你就和謝導說，我是西影廠吳導的朋友，謝導明白的。”羅納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幫就幫一把。
“哎，謝謝您……我替謝導謝謝您，我在國內，就服兩位謝導，和yimou導演，他們講的我明白，也能學到東西……”
Jiang一口把白蘭地喝完，然后興沖沖地去小旅店的謝導那里報喜去了。
“嗨，相機忘了……”羅納德看著桌子上，Wen
Jiang忘記的海鷗相機。
“開場電影，會在柏林墻的兩側同時放映……”第二天，邁克爾·巴爾豪斯就過來給羅納德介紹行程。他們都會出席“鋼木蘭”的西柏林放映活動。
之后一周，就是評委會看片，討論（吵架），決出最后金熊獎等諸多獎項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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