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發瘋后第三百七十一章 因果論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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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因果論


更新時間:2023年01月08日  作者:莞爾wr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莞爾wr | 男主發瘋后 


小說:、、、、、、、、、、、、

姚守寧離開的時候心中還有些內疚。

她想起柳致玉臨睡前不安的小臉,年幼時的孩子剛失去了母親,處于家人的忽視期,對于從天而降的‘仙女姐姐’異常重視。

不知是不是因為母女之間的血緣關系,柳致玉特別喜歡她,不愿意她離去。

而自己答應了小孩會陪伴著她,結果卻因意外而失言,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怪自己。

她想起了自己送柳致玉那一團命魂之火,她是辯機一族的傳人,力量覺醒至今,就算沒有獲得傳承,但對于妖邪也有一定的抵抗力。

希望那一團真火,可以在多年之后在妖狐手中救下柳氏性命。

只是很快的,姚守寧便沒有功夫再細想此事,她腦海里突然響起了一道男人的囈語:

“回到過去,解決源頭,救你——”

陳太微!

姚守寧心中一凜。

她想起自己先前想要以死逃避之念,自己明明并不是這樣的性格。

此時冷靜后的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先前應該是中了陳太微的招,受了他的控制。

興許是受了柳氏瀕臨死亡的影響,她心神大亂之際,陳太微當日竊取的那一滴血影響了她,使她受囈語蠱惑,心思走了極端,險些生出想要犧牲自己,以保全眾人的心。

可幸虧她‘看’到了自己的出生,發現自己的出生并非不受父母所期待的,因而生出遲疑,逐漸的恢復了記憶。

姚家并非大富大貴之家,可父母恩愛,兄姐和睦,家庭溫馨。

親人之間的相互照顧形成羈絆,使她割舍不斷,難以舍棄。

縱使天下即將大亂,但她仍想要出生,仍想要生存于這個世界。

陳太微太可怕了,竟能利用一滴血液,霍亂人心!

她想到了當年的大儒張饒之,利用誓言約束了這個道士,使他無法沖還沒有接受傳承的自己下殺手,卻不妨礙這個道士利用時機,蠱惑自己‘殺死自己’。

這種手段毒辣非凡,且不壞誓約,不留痕跡,十分厲害。

此時記憶不再受到干擾,再聽到這種囈語時,姚守寧心跳加速,正有些忐忑之時,卻感覺到身側突然涌現大量灰霧,將圍繞在她身邊的淡淡綠芒驅開。

在她身后,那條時空隧道再度出現,腦海里的囈語化為神秘的力量,影響著她的身體,使她身不由己的邁腿往那灰霧行去。

“不——”

一種不妙的預感涌上姚守寧的心頭。

她的臉上露出恐慌與抗拒,她能感覺到,如果自己踏上這條時空隧道,興許會走錯路,錯過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姚守寧下意識的低頭去看手里的樹枝,外祖父的話在她腦海中響起:‘這是你領路的鑰匙……帶好,將來它會帶你找到那個正確的時間點。’

外祖父在說這話時,是不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會受到時間節點的沖擊?

陳太微制造出來的這一條時空隧道,可能會干擾自己,使她錯過尋找空山先生正確的時機!

一旦錯失機會,她可能會此生再無緣與空山先生相會。

世子說過,辯機一族的血脈在時間的長流中也有覺醒之人,但這些人如果等不到那個正確指引的長輩,最終也會泯然于時間里。

她心里先是一慌,接著又強迫自己鎮定。

姚守寧相信柳并舟的話,也相信自己既然可以避開陳太微的干擾,順利躲過出生之劫,那么便必不會迷失于時空的亂流之中,找到空山先生。

她有家人要保護,有世子的支持,還有好友等著她回去。

“我答應了姐姐,要送她的孩子回到七百年前,我便必不可能死在這里!”她咬緊了牙關,極力對抗腦海里的囈語,“大哥即將與獻容成婚,我還要喝喜酒的,絕不會迷失在這里!”

陳太微拿到的只不過是她的一滴血,沒道理她滿身熱血,還敵不過那個道士!

“我要尋找到我的老師!”她心中默默的想著,抵抗著起伏不定的囈語影響。

“回到過去——”

“救你母親……”

“掐滅源頭。”

“回到過去——”“救你母親……”

重復不停的囈語以高低不同的音量喋喋不休的在她腦海里響起。

姚守寧的眼神混亂,鼻尖沁出冷汗,死死咬唇,控制著內心的清明。

一種莫名的力量順著周身血脈,逐漸控制著她的身體。

麻木感從她指尖出現,很快蔓延她的周身。

在她抗拒的神情下,她僵硬的轉身,面向來路。

陳太微的力量想要控制著她離開綠光的包圍,踏上回頭路!

她腦海里出現一種幻覺:如果她踏上這條時空隧道,她會回到柳氏身懷有孕時,她會再一次看到父母交談時的情景。而那時失控的‘她’極有可能會將自己掐死于腹中,使柳氏胎停,繼而阻止自己的出生。

而姚守寧之死會成全陳太微的推算,柳氏夫婦命中只有一子一女送終,且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沒有了辯機一族血脈的存在,受到妖邪之力影響的姚婉寧難逃與‘河神’成親的命運。

而被邪氣玷污的太祖不會‘覺醒’,會殺死姚婉寧。

歷史已經改變,姚婉寧腹中懷的是未來的天元帝,如果她一死,大慶王朝會斷絕傳承。

但時光會自動修復這一切,興許過去的七百年會有一個‘新的’天元帝出現,但這個‘天元帝’未必會再是太祖血脈,也就是說——太祖的子嗣斷代,而這意味著克制邪魔的《紫陽秘術》也會因此斷絕傳承。

如此一來,被封印的妖邪會蠢蠢欲動,留給七百年后的,會是一個可怕的亂攤子。

在此期間,受狐妖附體的蘇妙真會大亂姚家,神啟帝的亂來消耗國運,天下大亂之時,所有妖邪現身,人類重新回到七百多年前的時代,受到妖怪的蠶食,重新等待著新的機會。

這是姚守寧的預感在提醒著她,不要讓事情壞到那樣的境地!

“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姚守寧心中想著。

陳太微自身應該是沒有力量打開時空之門,否則從七百年前活下來的他早就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回到過去,做出許多事。

操控時間的力量,是上天賦予辯機一族特有的力量,是陳太微竊取了她的鮮血,才辦到這一切。

此時他也是借著這一滴血作為媒介,才可以影響到她的神智!

姚守寧咬緊牙關,吃力的與身體中的那股力量相對抗。

“陳太微,我不怕你!”

她舉起自己已經麻木到失去感知的手,只見另一只手已經要握不住那泛著綠光的樹枝。

姚守寧拼命吸氣,將其牢牢捉緊。

但逐漸麻木的手仍有些不聽使喚,手指松開,那樹枝僅有幾支枝芽掛著她彎折的手指里。

她雙手吃力的舉起,動作顫巍巍的,因為不大靈活的緣故,她全都舉到了嘴邊,接著對著另一只手用力的咬了下去!

這一咬,姚守寧是抱著堅定的決心,并不留情。

牙齒咬破指尖皮肉,鉆心的疼。

那種侵蝕全身的麻木感一頓,破裂的皮肉處血液涌了出來,澆灌上那枯干的樹枝。

而這枝芽在得到血液滴上的剎那,枯木再春。

枝桿之上,死去的枯皮掉落,青綠的枝桿象征著生命復蘇。

無數柔嫩的苞芽從枝桿上鉆了出來,葉片徐徐舒展。

姚守寧終于握不住那樹枝,麻木的手腳瞬間失去力氣,手里的枝苗落地。

“啊!!!”她發出一聲驚呼,眼里露出慌亂之色,心中籠罩了一層陰影。

但在那枝芽落地的那一刻,突然落地生根。

受她血液的灌溉,那枝條落地之后迎風而長,須臾之間便化為一株小苗。

幼苗迅速變大成長,以一種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超過她的身高,化為一棵小樹。

樹冠逐漸濃密,形成綠蔭,將姚守寧的身體納入里面。

姚守寧倏地瞪大了眼睛,望著這一切,臉上帶著不可思議之色。

樹枝葉摩挲之間,發出‘沙沙’聲響,她恍惚之間鼻端似是聞到了陣陣香氣。

姚守寧仰頭一看,卻見那茂密的樹葉之中,一朵朵白玉蘭盛開,她仿佛回到了自家的院子,站到了那株還未受洪災影響而死的白玉蘭樹下。

“這——”她下意識的伸手去碰,那枝條垂落下來,像是自動落入她手中,帶著冰涼溫柔之感。

白玉蘭的香氣更盛,她折了一支帶花苞的枝芽,下意識的握緊。

姚守寧將其湊到鼻端,嗅到的是沁人肺腑的香氣。

“這是真的嗎?”

她喃喃出聲。

而直到說話之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腦海里的囈語消失了。

陳太微的影響好像隨著樹冠的成形,逐漸褪去。

最重要的,她發現原本麻木失控的身體重新恢復了知覺。

姚守寧又驚又喜,握著那枝白玉蘭轉頭四處看,這才發現樹冠之下,綠蔭驅散了灰霧,將她庇護在內。

而遠處那條灰霧所形成的時空通道并沒有完全的消失,大團霧氣蠕動著,似是并不肯失敗離去。

見此情景,她自然明白當日自己找到的這枝樹芽并非只是單純的鑰匙,還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命,助自己抵抗陳太微神識的污染。

她下意識的往樹桿靠了過去。

掌中的那枝白玉蘭花苞化為綠流,涌入她的掌心,將她自己咬出來的傷口抹平。

姚守寧的后背靠向白玉蘭樹的那一瞬,她的身體并沒有感應到堅實的支撐,而是一腳踩空,后方仿佛無盡虛空,直直的往下墜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危急關頭,姚守寧來不及抓住東西穩住身形。

耳畔兩側清風疾馳而過,姚守寧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幸虧那一株白玉蘭的香氣如影隨形。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耳畔聽到了若隱似無的說話聲。

“不必緊張,我只是帶你來見一位長輩,你放平心態即可,不要失禮——”

有道溫和的男聲響起,接著一個青年男子恭敬的應了一句:

“是。”

姚守寧聽到說話聲時,心中一驚,待她深呼了一口氣睜開眼時,縈繞于她鼻端的白玉蘭香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隱似無的淡淡檀香氣息。

她不再是出現于飄渺的時空隧道之中,也不再是身處那株庇護她周全的白玉蘭樹下,而是出現在一間幽室之中。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間清幽至極的屋舍,最引人矚目的,是那長達丈許的長方形矮桌。

桌高僅至人大腿處,地面擺放了蒲團,已經稀稀落落坐了幾人。

地面留了兩個空的蒲團,及大片無座的空位置。

但這幾人似是與她頗有隔閡,她突然出現,并沒有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而在她身側,則是一道門,門上掛了一半卷起的簾子。

她好奇的伸手去碰,手掌卻化為幻影,從那簾子之上穿了過去。

果然如此,她與這個世界仍有隔閡。

姚守寧眉尾一垮,長長的嘆了口氣:“唉——”

在她貿然闖入的剎那,為首一個愁眉不展的老人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么般,抬起了頭來環顧四周,接著目光落到了某一處,眼里突然出現亮光,接著嘴角微微揚起,露出笑意。

姚守寧感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識的轉頭看去,與那為首老者目光相對。

一老一少這一望,姚守寧的心中突然生出無盡委屈之感,鼻尖一酸,還沒說話,突然感覺到身旁簾子被人撩起,一位須發花白,身穿青袍,身形如松竹般的老人邁了進來。

見到坐在首座的老人時,他雙手交疊,舉置于頭頂,稱呼了一聲:

“空山先生。”

空山先生???!!!

姚守寧一聽這名字,瞪大了眼睛,既驚且喜。

不等她說話,突然又有一只手探了進來,將那擺蕩的簾子拉起。

清風襲來,一道有些莽撞的身影像是一腳踩空,驚呼聲里,有人撞了進來,險些栽倒在地。

屋里許多人都抬頭轉來,眼見那人即將失禮于人前,姚守寧轉過頭來,想也不想便將那慌亂揮舞著試圖抓住東西穩住身形的手臂扶住,說了一句:

“小心。”

從聲音聽來,他應該就是先前在外面與那老者說話的人,雖未見他的面,但姚守寧不知為何對他很有好感,不愿他在這樣的場合失禮。

但她隨即,自己并非這個時空的人,與這里的人、物似有隔閡,碰不到這里的東西,這些人也看不到她的存在才對。

姚守寧想到這里,隱約感到有些抱歉,覺得自己恐怕救不了這位即將出丑的年輕人。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伸出去的手卻一下扶住了一只胳膊,牢牢的將那位年輕人托住,使他不至于狼狽。

他進來之后,心有余悸,站穩環顧四周,卻并沒有發現身側有人。

姚守寧初時碰到他身體時,還有些歡喜,以為自己打破了時空的阻隔,可此時見年輕人反應,才知道他可能仍看不見自己。

她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調整了自己的心情,打量這個人。

此人年約二十多歲,看上去十分年輕,長相亦很是清俊。

他有一雙柳葉似的長眉,眼似桃花,高眉深目,鼻梁很挺,穿了一身淡綠儒衣,看上去很是溫文有禮。

可奇怪的是,她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見過的樣子。

真是奇了怪了。

此人英俊不凡,氣質清雅,若她見過,定不會忘才對。

她又看了兩眼,另一邊,那先進來的老人正與為首的空山先生說話,半晌之后意識到不對,轉頭往回看。

卻見自己的弟子正左右觀望,十分失禮。

那老人皺了下眉,喚了一聲:

“并舟。”

并舟???!!!

這一聲呼喊簡直比先前的空山先生還要令姚守寧吃驚,那老人的聲響如同雷音陣陣,在她頭頂響起。

“并舟!”

那人又喊了一聲,原本正左右轉頭的年輕人隨即雙頰泛紅,立時答應。

“老師。”

他有些緊張,知道自己的失態,怕使老師蒙羞,連忙行禮。

“怪我這弟子,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會議,可能失了分寸。”

老者并沒有責怪弟子,而是溫聲替他解釋,眼中帶著包容與愛惜之意。

他深知柳并舟性格,絕非怯場之人,他先前如此失態,可能是有原因的,只是此時不方便去詢問。

“無事。”為首將頭發挽起的青衫老者笑了笑,“興許是有緣由的。”他說這話時,語氣神態似是意有所指。

“是晚輩的錯。”年輕的柳并舟連忙躬身道歉,行禮道:

“晚輩只是在尋找,尋找一個孩子。”

“孩子?”

“孩子?”參與者聽聞此話,不由交頭接耳,發出小聲的疑問。

“并舟。”那老者面露無奈之色,低聲道:

“這聚會之中,哪有孩子?”

從地面擺的蒲團看來,今晚的與會者已經到了,二人是最后才至,已經沒有多余的座位。

而屋內并沒有孩子,可見柳并舟是走了神。

“不不不。”

就在這時,空山先生突然起身,他的神態有些激動,眼里光采流轉:

“沒料到今日竟會出現一個意料之外的小客人。”他那雙眼中逐漸出現水光,似是喜極而泣:

“都怪老朽,失禮至極,竟沒有準備妥當。”

說完,他震袖一揮,在桌子的末端,一個蒲團憑空出現,與他所坐的首位遙遙相對。

“諸位,老朽尋找了78年,如今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弟子!”話音一落的剎那,他挺直了腰背,身形變得高大,舉手投足帶著霸氣,接著他伸手一招——

時空所形成的阻隔在他一招之下輕易被打碎,姚守寧的身形像是穿破了一層若隱似無的禁制,出現在這幽室之中!

老人‘哈哈’大笑,喊了一聲:

“還不出來,見過各位長輩!”

姚守寧此時內心驚駭莫名,老人說話的剎那,她想起了自己以前聽過的囈語。

這句話太熟悉了,卻沒料到會是自己提前預知到了自己與空山先生見面之時的場景,給她以提醒。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帶著驚訝與好奇。

她有些恐慌,下意識的靠近了外祖父一些。

眾人久久無語,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場應天書局會發生這樣的奇事。

“饒之,她是你的弟子帶來的。”

空山先生含笑道:

“這孩子,與你的弟子有莫大的緣份。”

他的話令柳并舟有些不解,轉頭看了姚守寧一眼,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姚守寧心中也有許多疑問。

她看向外祖父,心中覺得怪異無比。

此時的柳并舟十分年輕,且正如母親所說:他年少時俊美非凡,私下有南昭第一美男子的贊譽。

“請諸位入座。”

空山先生心情大好,邀請眾人入座。

他尋找到了自己的傳承之人,不用再繼續等待下去,這對他來說無疑于百年之內最大的好消息。

姚守寧的出現,意味著辯機一族得到了新生,會繼續傳承下去。

他越想越是開心,張饒之則是心中疑惑,卻并沒有出聲,而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場眾人之中,柳并舟年紀最小,落于末座,姚守寧則坐下首,與他相近。

她心中還有不少迷團,例如自己本來靠著白玉蘭樹,正警惕陳太微的影響,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遇到了年少時的柳并舟及遇到了自己的老師空山先生。

但她并沒有急著搶先說話,而是乖乖跪坐,強忍疑惑,雙手交疊于桌上,沒有出聲。

“你叫什么名字?來自于哪里?”

空山先生見眾人落座之后,率先開口發問。

這樁事情離奇非凡,眾人心中也很好奇,便都無聲的望著姚守寧看,等她回應。

她有些不安,聽到問話,仍是乖乖回應:

“我叫姚守寧。”她吞了口唾沫,有些緊張:

“我來自神都姚家,我爹是北城兵馬司指揮使。”她說完,看向了柳并舟。

卻見柳并舟一臉茫然,似是并不清楚她的身份。

姚守寧突然想起,此時的柳并舟還十分年少,看樣子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自己來自于未來,與他相差了三十多年的時光。

這會兒的他可能才成親沒幾年,自己的母親柳氏說不定還是個孩子。

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未來會嫁姚翝,生出自己這個外孫女。

也就是說,此時的姚守寧對柳并舟來說只是個外人。

想到這里,她有些喪氣。

“我家里鬧了妖邪——”她強打精神,正欲提及家中狐妖出現,重創了自己的母親,自己為了求救,踏上了尋師征途一事。

但突然之間,她的腦海里想起了一個關鍵信息。

三十多年前?柳并舟?張饒之?空山先生?

她并不是傻子,此時線索分明,一個隱隱約約的猜測涌上她的心頭。

時間吻合。

空山先生是辯機一族的傳人,傳聞之中,應天書局就是由辯機一族傳人主持召開的。

而三十三年前,年少時期的外祖父由他的老師大儒張饒之帶領,參與過一場應天書局,而那時的應天書局,應該就是由她未來的老師空山先生所主持的。

此時傳聞之中參與了那一場應天書局的主要人物俱在,時間也正確,最主要的,現場安靜且眾人各自落坐于長桌之前,看樣子像是在她誤入之前就即將有一場會議。

最主要的,外祖父曾說過的話在她耳邊響起:當年的應天書局上,他認識了一位小友。

這位小友帶來了未來的消息,告知了他三十多年后會發生的事。

柳并舟口中的‘小友’對姚家了如指掌,托她/他之口,柳并舟知道了姚家發生的種種事,包括蘇妙真中邪,包括柳氏辦下的錯事,以及姚婉寧與‘河神’之間的種種,甚至姚婉寧身懷有孕……

她想到這里,身體如遭雷擊。

得知姚婉寧有孕那一日,她慌張回家找外祖父商議,結果外祖父執意讓她尋找一根合意的樹枝。

祖孫二人一路尋找,她在白玉蘭樹下找到那一條枝芽,送到外祖父手上時,他頭上那一根綰發的樹枝離奇消失,與自己手上的那一支樹枝相重合,顯然兩者就是同一件物品。

種種雜亂無章的線索在此時穿插相交匯,化為一條明顯的線索,出現在她腦海里。

她不可置信,轉頭往柳并舟的方向看了過去。

卻見年輕的柳并舟也在打量她,而他的頭上,則是以一支玉簪固發,并不是后來他慣用的那根枝芽。

姚守寧曾好奇了很久,一直想要知道的那個答案,此時昭然若揭。

三十三年前,應天書局上,外祖父曾遇到的那個小友,竟然就是她自己!

她先是啞然,接著啼笑皆非。

一切真是緣份,命里注定。

難怪外祖父會知道那樣多姚家的隱私之事,原來是因為她回到了過去,帶去了此時神都城的消息。

她向年少的柳并舟說了種種,告知了他許多后來的事,也正因為如此,改變了許多人的人生。

張饒之得知后來會出現妖禍,坦然赴死,死前將皆生修為化為一塊玉佩,在大哥心中留下種子,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

而柳并舟在長女成年之后,逼她嫁給姚翝,使得父女自此之后關系僵硬,極少往來。

自己原本以為已經發生的種種,卻沒想到是受了她的影響——

是先有果才有因,還是有了因,才有她后來求救的果,姚守寧已經說不清。

她心中已經有數,卻仍是問了一聲:

“這是哪里?”

為首的空山先生含笑看她,那雙眼睛仿佛能看進她的心里:

“這里,是應天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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