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發瘋后第三百七十六章 妖邪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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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妖邪退


更新時間:2023年01月31日  作者:莞爾wr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莞爾wr | 男主發瘋后 


小說:、、、、、、、、、、、、

“老師。”

姚守寧帶著鼻音喊了一聲,空山先生慈愛的喊她:

“守寧,你也該回去了。”

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里的銅錢,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

她來到此地,是為了得到辯機一族的傳承,而她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里,與空山先生見面之后,只參與了一場應天書局,還沒來得及得到傳承,空山先生便叫她回去。

雖說家中情況緊急,柳氏也生死未知,她手中拿著朱世禎、張輔臣加持的銅錢,確實到了她應該回去之時——

可姚守寧想到后續的情況,依舊有些焦急:

“我還沒有……”

她還沒有得到傳承,也沒有學會辯機一族的本事。

解了面前的燃眉之急后,她要如何將姐姐腹中的孩子送到朱世禎手里?

“別急。”

空山先生安撫了她一句。

他捻了捻指尖,一滴血液從他中指處沁出,他并沒有去看,而是笑著道:

“你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有許多的東西要學,不能急于一時。”

說完,他指尖一彈,那血液化為一股細如發絲的血紅色線,另一端疾馳向姚守寧。

她一見那血線飄來,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接。

細絲碰到她掌心的剎那,便如冰雪融化于她手心中。

緊接著空山先生壓了壓指尖,那血線牽引之處,姚守寧掌心中也涌出一滴血液,似是受到感召般,往空山先生的方向飛去。

血滴的本源仍在姚守寧掌心中,與她聯系未斷。

血珠所到之處也像空山先生的血液一般留下一條細線,直至空山先生掌心處,也隱沒入他的身體。

兩股細線相互交匯、顫鳴,緊接著姚守寧的神識像是瞬間墜入一個奇妙的境界之中。

她只覺得腳下一空,身體直往下沉,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細線,發出驚呼聲:

“啊!”

但這喊聲剛起,她就聽到了腦海里傳來的聲音:

“又有新人來了。”

“看樣子,空山先生終于找到了那個傳承的幼崽。”

“辯機一族又添新人。”

“聽說空山先生又開了應天書局——”

數道說話聲在她腦海里響起,這種情景似曾相識。

“我——”

姚守寧張了張嘴,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卻發現自己身側并沒有人。

她仍坐在應天書局內的那間清雅寧靜的小屋中,朱世禎等人已經消失,空山先生跪坐于首位,含笑看她。

“諸位,不要嚇到了小孩子。”

空山先生的嘴唇未動,但他的聲音卻在姚守寧腦海里響起。

他‘話音’一落,姚守寧腦海里的說話聲頓時消失,所有人安靜了下去。

空山先生說道:

“這是辯機一族的秘密。我們以血液相連,打破時間的阻隔,相互聯系。”

姚守寧聽他說到這里,終于明白了當日自己在齊王地宮中時,誤打誤撞借由陳太微的力量,也曾參與過辯機族人的談話。

“那一次,我也與您交談過……”

“對。”空山先生答道:

“那時你還沒有尋找到我們,自身修為不足,只能借某人的神魂為媒介。”

他認真道:

“辯機一族的孩子最怕的就是在覺醒之后,找不到傳承的長輩。”他解釋著:

“這種所謂的傳承,就是建立一條這樣的連接。”

說完,他動了動手指。

只見他指尖處,那兩條由師徒二人以血液搭建的線橋重新浮現出來:

“在漫長的傳承過程中,我們擁有大量的知識,這些非朝夕可以傳遞的東西,需要很長時間的學習。”

他的話音一落,姚守寧就想起自己之前試圖快速獲得能力的念頭,紅著臉低下頭,有些羞愧的樣子。

空山先生笑了笑,并沒有責備她:

“建立聯系之后,這里就是你的‘家’,閑暇之余,你可以回來學習。”

說完,他伸手一指——只見他手所指到之處,屋子以木材搭建的墻壁褪去,化為一排排書柜。

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材質的書籍,空山先生說道:

“這里是歷代先輩記載下來的東西,里面有他們所經歷的大小事,以及處理的經驗,留在這里供晚輩們參考學習。”說完,又補了一句:

“將來你也要將你的經歷記錄下來,寫在這里。”

姚守寧仰頭再看四周,見四面八方全是書,她與空山先生面前的桌子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二人盤腿坐于地上,在她頭頂上方,似是無盡的蒼穹,星光點點,取代了蠟燭的照明。

她正震撼于眼前的變化,空山先生又開口說道:

“應天書局并非一成不變的,它存在于你的內心,當你駕馭它的時候,它可以是一條船——”

話音一落,姚守寧耳畔傳來波濤聲響,‘嘩啦’聲中,她身下的地板化為甲板,船身隨水波蕩漾前行。

“它也可以是一輛馬車。”

隨著空山先生說話,水聲消失,‘嗒嗒’的馬蹄聲響起,她置身于載滿書籍的馬車之內。

“可能是茶室、花園——”

眼前場景變幻,忽而是幽靜別室,忽而又是園林石桌的樣子。

姚守寧大開眼界。

“這些都只是小把戲,將來你總會學會。”

空山先生將手一揮,所有景致全部消失,恢復了先前那浩瀚書屋的樣子。

“等你將手頭的事處理之后,我就在這里等你。”

姚守寧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一聲。

“回去吧。”空山先生溫和的說了一句。

“好。”

她答應,等到恍惚回神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仿佛無邊無際的書屋之中,空山先生的身影已經消失。

姚守寧站在一株白玉蘭樹下,好似大夢初醒。

樹冠之下有朦朧綠光,將灰霧隔絕在外,馥雅的花香環繞在她身側。

但她并沒有驚慌,而是抬起了手來——那枚曾受朱世禎、張輔臣加持過的銅錢此時正握于她的手心中。

她邁出樹冠外。

這一次那些灰霧并沒有再傷害她,反倒似是受她掌控一般,安靜的包圍在她身側。

隨著姚守寧踏出樹影之下,那先前還生機勃勃的白玉蘭樹最終完成使命,逐漸枯萎、消失。

她心念一動,兩條截然相反的路出現在她的面前:一條通往應天書局,一條通往歸途。

姚守寧毫不猶豫往歸途方向邁去,這一步邁出,身體便隨即踩空、下墜。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柳氏的身體軟軟倒地,血液噴濺得到處都是。

一道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人探出的手指貼住了她的額心。

妖邪的尖叫響起,身旁傳來世子哀求似的喊聲:

“守寧——”

“守寧。”

柳并舟也在喊她,還夾雜了長公主及姚婉寧的聲音。

“別聽他的。”

“你敢打我!”妖狐嘶吼著。

在這雜亂嘈雜的聲響中,姚守寧深呼了口氣,用力抬手往點著自己額頭的那只手拍了過去。

‘啪!’

脆響聲中,那只手被拍開。

陳太微站在她的面前,滿臉的不可置信。

術法啟動的瞬間,他便已經造出了‘勢’,照理來說,無人可以破解才對。

可姚守寧先前拍他的那一巴掌,卻似是穿破了他的幻影,打中了他的真身。

他若有所思低垂下頭,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只見被姚守寧拍打到的地方,血肉消失,露出雪白如玉的指骨。

陳太微皺了皺眉,接著手指活動了數下,瞬間功夫,血肉重新將枯骨覆蓋,他的手又恢復如初,好似先前被打回原形的一幕只是幻覺。

“你獲得了傳承!”

他嘆息了一聲,并非疑問,而是肯定。

“對,我得到了傳承。”

姚守寧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伸出雙手,抱住了倒地的母親。

“沒想到天命果然難以抗逆,最終竟會是我推了你一把,送你到了應天書局。”

陳太微那張一向氣定神閑的面容變得凝重,他的手還在揉搓著先前被姚守寧拍開后現出原形的手掌,久違的痛楚令他皺了皺眉:

“三十三年前,我就感應到了應天書局上,出現了我的術法氣息。”

他順著術法追蹤而至,窺探到了一點天機。

“我聽到有人在說,她/他是南昭柳并舟的女兒未來嫁人所生的孩子。”

應天書局是受辯機一族掌控,他當時聽得并不是很分明。

隨后又因為被空山先生發現,及時切斷了那一股術法的連接,最終只使他得知了極少的信息。

但就憑著這一點信息,他推斷出此人是未來辯機一族的傳人,且與未來的自己會有聯系。

“通過柳并舟的名字,我找到了張饒之。”

他嘆息了一聲:

“他要我立誓,發誓在你未獲得傳承之前,不能傷你性命。”

陳太微想了想,失笑道:

“我太過自信,受了自己的推演之術的誤導,竟誤以為你姐姐才是辯機族的傳人,因此倒將你疏忽了。”

‘唉——’他又嘆了一聲,搓了搓手腕:

“當年任我聰明絕頂,恐怕也絕不會想到,三十三年后,竟會是我親手送你回應天書局,以致留下這么一個禍根。”

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了當夜以神降之術附身于姚若筠身上時,柳并舟提到張饒之當年對他的點評:任自己占盡天時、地利,卻缺少人和。

莫非自己也是姚守寧占盡的‘人和’一環?

姚守寧沒有理他,而是焦急的去看自己的母親。

好在柳氏雖說氣若游絲,但卻并沒有死。

她看到柳氏頭頂之上,一小簇弱小的火光閃爍著,并沒有徹底的滅絕。

那是她回到柳氏年少時,送她的禮物,卻沒料到會在多年后保住了柳氏的性命。

姚守寧心中一松,眼眶濕潤。

“你如今已經獲得傳承,我與張饒之間的約定自然作廢。”

他一揮扶塵,俊容含笑,一雙眼睛里卻寒光閃爍:

“姚二小姐,對不住了。”

柳并舟等人聞聽此言,意識到不對勁兒,正欲上前,卻不料被陳太微拍開的狐妖發出怪笑。

一時之間,屋內妖氣大盛,紅狐身體一扭,無數道狐影從它身上跳出,將所有人纏住。

陳太微單手畫符,符成之后他舉掌一抹,符影在半空中被他抹開,瞬時化為六道并列的靈符。

這位極有可能來自于七百年前的道教魁首確實非同凡響,不止是道術出眾,且面對姚守寧時,并沒有因為自身實力而托大,而是拿出了全部的實力,要將她當場扼殺于姚家之中。

他手掌一推,那六道靈符便隨即四散開來,飛至六個方位,迎風便漲,眨眼間變成六道閃著靈光的道法之墻,將姚守寧、姚婉寧、受傷的柳氏及陳太微困在了里頭。

“你縱使接受了傳承,但因為才與空山見面,所學不多,現在是你最弱的時候。”

屋里陸執等人的急喊聲、打斗聲隨著符墻的出現,剎時全都消失了。

陳太微一抖手中扶塵,那扶塵化為一支銀光閃爍的長劍,握于他手。

年輕俊美的道士以劍尖指向姚守寧,轉頭覷了一眼地上的柳氏,鳳目含笑:

“妖怪果然沒用。”

他‘嗤’了一聲,眼波轉動間看向姚守寧:

“你母親受狐怪一擊,本該死了,但她命魂之火格外旺盛,顯然命中注定不該死在此處。”

他頓了頓,又說道:

“但她身纏妖氣,縱使有這命火相護,但不出一半片刻,必死無疑的。”他又看向姚婉寧:

“你姐姐雖說胎中顯現龍氣,但畢竟年幼,不成氣候。”

姚守寧看向了他,他笑道:

“不如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自盡了事,你死后我與妖怪即刻退走,饒你姐姐一命,讓你娘得到救援,如何?”

“我信不過你。”姚守寧搖頭。

“信不過我?”陳太微似是十分吃驚,聽了這話竟愣了片刻,接著才不服氣道:

“我這個人最重承諾,當年你看我與張饒之有約有先,之前殺你沒有?”

說完,抿了抿紅唇,輕聲誘哄:

“你可不要倔強,我這六道甲符,縱使天雷都無法輕易擊透,只要拖得一時半刻,你娘便必死無疑了。”末了,有些哀怨的盯著姚守寧看:

“到時出了人命,又是何苦?”

“你不用哄我。”姚守寧笑了笑,答了他一句。

陳太微頓時愣住。

他細細端詳少女,卻見她神態篤定,死期將至,卻并不像之前一樣慌亂無助。

片刻之前,陳太微還記得柳氏受傷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打擊,使她心防大破,險些被他掌控。

可此時她已經神態冷靜,不再受他話語引誘。

這個變化是因應天書局而起的,莫非她在應天書局上,見了什么人,得了什么幫助?

“我不怕你,你也不是什么重承諾的人。”

姚守寧回他,同時心中一動,神識沉入識海,那里一條細細的血光連接了浩瀚的時光之海,她喊道:

“徐先生,徐先生。”

與空山先生聯系上后,她算是正式加入了辯機一族,也擁有了與眾前輩們以神識交流的本能。

只是此時她第一次獨自使用,雖說先前聽到眾人‘說話’,但喊出‘徐先生’三個字時,心中仍是惴惴不安,深恐出錯,亦或是徐先生并不能及時聽到她的喊話。

好在她話音一落,識海中很快傳來了一道冷淡的聲音:

“我在!”

“是新人說話嗎?”

有人插了一句嘴,姚守寧沒有理他,聽到徐先生回話的剎那,她心中一顆大石落地,連忙問道:

“徐先生,您是七百年前的徐昭徐先生嗎?”

“七百年前?我不知道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孩子,但我確實是徐昭了。”那徐先生答道。

“我聽人說過,太祖身邊有四位至交好友,您是其中之一嗎?”姚守寧再追問。

她的語氣急促,其他人聽得出來她遇到了危急之事。

有人便問:

“小孩需要幫助么?”

“距離徐昭七百年后——具體在哪一年、哪個時間地點,給個準話,我來相助。”

眾人七嘴八舌說話,徐昭的聲音夾在眾人之中:

“不錯,我與朱世禎一見如緣,很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他身邊的人也很有意思,是人中豪杰,關系與我都不錯。”

說完,又問:

“怎么了?”

“我想知道那位出自道門的孟松云——”

姚守寧來不及回答其他長輩的好意,將自己的要求說出口。

“孟松云……”徐昭微微怔了片刻,接著似是猜到了什么,發出一聲遺憾的嘆息,繼而毫不猶豫將自己所知盡數說出。

神啟二十九年的姚家之中,姚守寧識海的對話只是剎時之間,她抬起頭時,看向陳太微:

“你曾背信棄義,暗害了朋友。”

先前笑意吟吟的陳太微一下怔住,他的臉色隨著姚守寧的話迅速的陰沉了下去,姚守寧接著說道:

“你曾發過重誓,終身追隨一人,與他結義,卻在他死后,將他尸身褻瀆。”

“你這樣的人說的話,又怎么可信呢?”

她繼續道:

“你之所以不殺我,并非是因為你真有這樣好心,”她頓了頓,突然想起上巳節那晚,陳太微曾經提到過的一個詞——“你怕沾上因果!”

陳太微的瞳孔微微擴大。

這一瞬間,姚守寧真實的感覺到殺意掠過。

“守寧!”姚婉寧爬起了身來,想往姚守寧沖來,卻在起身的剎那牽扯了肚子,肚腹墜墜的痛。

失去了‘河神’陰魂的幫助,她身體孱弱,難以起身。

“唉。”陳太微的嘆息聲響起,接著銀光閃過。

那光芒刺眼,劍尖未至,寒意已經先將姚守寧身體籠罩了。

她下意識的手握成拳,以小臂橫于眼睛處。

劍光閃至她的面門,氣勁吹得她臉頰數縷頭發飛揚,接著被氣流絞斷。

但下一刻,‘叮’的脆聲響在眾人耳畔。

“什么?”

陳太微那張木然的臉龐上浮現出驚訝,他的長劍被擋住了。

劍尖被姚守寧的手掌封住,再難寸進。

她掌心之中扣了一枚銅錢,那銅錢上紫氣大盛。

“這是——”陳太微的眼神迷蒙,閃過一絲猜疑,接著下意識的伸手想要來抓。

但在他還未碰到姚守寧掌心時,那手掌便被紫氣所灼傷,發出‘嗤’的聲響。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手微微一縮,隨后一道清亮的龍吟聲響徹天地。

這一聲龍吟可非姚婉寧腹中的胎兒所化龍氣可比擬!

‘卬!’

長吟聲中,天地為之震動。

聲波擴散開來,陳太微發現自己被擋住的長劍開始顫抖。

這曾經跟隨了他七百年的貼身之物,已經生出靈智,與他心意相通,此時竟生出退縮之意,欲在這龍氣之下俯首臣服。

‘鐺鐺鐺鐺鐺!’

劍身拼命晃蕩,力量大得陳太微幾乎護持不住。

與此同時,他曾聲稱天雷也難以擊破的六甲靈符所形成的符墻在這波攻擊之下,亦是抵抗不住。

符影抖顫不迭,雄厚的力量沖擊四周。

‘喀——喀喀!’

符墻之上出現裂縫,接著如蛛紋般往四周擴散開來。

“原來是他……”陳太微終于無法維持平靜的表像,看向姚守寧的掌心處。

這股力量并非姚守寧所有,他從姚守寧的掌中,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那些原本被他塵封在心底的往事開始翻涌,他嘴唇動了動,有一個名字翻涌在他唇齒間,他還未喊出聲:

“朱——”

‘轟!’

一股紫氣自姚守寧掌中迸出,紫氣之中鉆出一只龍首。

那龍影雖迷你,但眼中威儀非凡,張口一咬,將劍尖‘哐鐺’咬碎。

劍身發出一聲顫鳴,化為扶塵,落于陳太微手中。

龍影自姚守寧掌中鉆了出來,化為一條紫金小龍。

那小龍飛速成長,片刻便化為巨龍。

如此一來,六甲靈符更是再難將其困住。

它抬手一撕,那六道靈符應聲便破。

“這是怎么回事?!”

符光破裂的剎那,狐妖有些忐忑不安的聲音響起:

“我怎么感應到了朱世禎——”

它話音未落,那巨龍也同樣感應到了老對手熟悉的氣息,長尾一擺,龍身靈活非凡的轉首,‘嗷嗚’聲中,將那如小山般的紅影一并吞入口中!

“啊!!!”

狐王發出驚駭交加的慘叫,接著漫天飄舞的紅尾無聲斷裂一根,滿屋妖氣瞬時消失得一干二凈。

天妖一族的狐王在感應到龍影出現的剎那,便果斷的棄尾逃走。

而它走后,巨龍轉頭,張了張嘴,口吐人言:

“松云!”

這喊聲一落,便如世間最厲害的言咒。

陳太微的皮膚化為淡金色,他的面容、身上四處開始出現橙色的光點。

那光點迅速擴大、蔓延,所到之處形成黑色的灰斑,仿佛有人在陳太微的體內點了一把無形的火,剎時之間將他燒透。

屬于‘陳太微’的面皮被灼毀,一具滿身漆黑的鬼怪抱持著一個骷髏,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守寧,你沒事吧!”

嘴角帶血的世子持劍跳到姚守寧身側,長公主夫婦、柳并舟及周榮英等人俱都圍了過來。

屋里激蕩的氣流吹拂開來,‘轟’的沖擊到了那鬼怪身上。

‘呼!’

焦黑的尸骨在這一吹之下化為飛灰,在屋里四散飛揚。

長劍‘哐鐺’落地,玉白的骷髏從半空中跌下。

姚守寧見到這一幕,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但她預想中的骷髏跌落地面后摔散架的情況并沒有發生,因為那本該是一架死物的骷髏落地的剎那,轉動骨架,發出‘喀喀’的聲響。

只見骷髏翻轉腰身,雙足穩穩落地,那已經失去皮肉的腦袋抬了起來,空洞的雙眼里突然閃起了兩簇幽藍的火光。

‘喀喀喀!’

它‘看向’姚守寧的方向,上下頜動了動,似是發出笑聲一般,接著伸手一招。

落地的長劍飛起,重新握到了它的手上。

劍身顫鳴,發出‘嗡嗡’聲響。

它低垂下頭,愛憐的又撫了撫劍身,再抬頭深深的‘看’了姚守寧一眼:

“沒想到,它竟然落到了你的手上。”

骷髏的下頜動了動,姚守寧耳中聽到了‘陳太微’的聲音。

不等姚守寧說話,骷髏嘴里噴吐出大量黑氣,迅速將它身形掩蓋。

‘轟隆隆——’

外間傳來悶雷聲響,姚家有下人驚慌的在喊:

“打雷啦,是不是又要下雨啦!”

年前那場暴雨引發的洪災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此后的災難不斷,使得許多人一聽雷聲便感到害怕。

這喊聲一響,將屋子里妖邪帶來的陰森詭異感沖散,黑氣散逸開來,那骷髏已經不見蹤影了。

狐王逃跑,陳太微受重傷,這一道、一妖相繼退去,留下一頭金龍之影盤踞于姚守寧上方。

但片刻之后,那龍息逐漸散去,紫、金雙氣相繼縮小,最后化為一枚龍眼大小的錢幣,‘啪’的一聲落到了姚守寧的手心上。

姚家屋舍一片狼藉,被掃斷的屋梁倒了下來,砸碎了桌椅、柜子等物,重傷的柳氏奄奄一息,躺在了地上。

“娘!”

姚守寧這才回過神,抱起自己的母親。

柳氏面如金紙,但好在還有一絲鼻息。

“讓我來。”

徐相宜擠開眾人上前,屋里蘇妙真也臉色慘白的上前:

“姨,姨母怎么樣?”

“我不知道。”

姚守寧臉色慘白,強忍心慌的搖頭。

徐相宜碰了碰柳氏的鼻息,接著松了口氣:

“還有氣。”

說完,他露出笑容。

眾人見他這副神情,也跟著松了口氣。

“只要有氣就好,徐先生手段非凡,定能救回你娘。”陸執蹲到了姚守寧身邊,小聲的安慰她。

她勉強應了一聲,問道:

“我娘有救嗎?”

“有!”徐相宜十分肯定的點頭。

他這話音一落,眾人都松了口氣。

柳并舟緊繃的腮幫也跟著一松,露出后怕之色。

他對于未來事件的知曉,來源于三十三年前與姚守寧在應天書局上見面時所獲知的消息。

那時的他只知道三十三年后,自己的女兒會受致命的重傷,對于之后的事情卻并不知曉。

如今徐相宜肯定的回答如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縱使已經是大儒之身,但聽到女兒有救,仍如一個平凡父親般,喃喃道:

“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柳氏肚腹處破開了一個碗口大小的洞,已經可以看到內臟。

血流了她滿身,這樣的傷勢本該令柳氏當場身亡,但因為命魂之火還未熄滅,她仍保留了最后的一口氣未落,將三魂七魄鎖在了體內。

“你娘只是凡人,照理來說擋不住妖怪一擊才對。”徐相宜一面飛快的說話,一面摸出一張紙,三兩下撕成一個簡陋的紙人模樣,咬破了食指,滴了血在紙上。

他將紙往柳氏身上一貼,柳氏原本沉重的呼吸聲頓時止住,整個人也如木偶一般,不再動了。

“娘。”姚婉寧捧著肚子驚呼了一聲。

“姨母。”蘇妙真也急急的喊道。

“別急。”徐相宜說道:

“我暫時封住了你娘的命脈,使她不再繼續消耗命魂之火。”他說完,又看向長公主:

“回去之后,我要尋千年鐵木,將其制成一副棺材,并以木心雕成人偶,寫姚太太生辰八字,制成人偶替身,將她的命魂移到木偶之上。”

“好!”

朱姮蕊毫不猶豫的點頭。

雖然不知道這千年鐵木是什么東西,但徐相宜特意向長公主提起,可見不是一般的物品了。

此時不是與朱姮蕊客氣之時,姚守寧咬了咬嘴唇,問徐相宜:

“這是巫蠱之術嗎?”

“對。”徐相宜點頭:

“巫蠱之術也并非只能用于害人,用得巧妙,也能救人。”他解釋道:

“你娘傷得很重,這種妖氣能傷神魂,我準備將她神魂移開,再專門以千年鐵木制成棺材,用以溫養她的身體。”

等到肉身養好,再將神魂移入其中,到時柳氏才會恢復。

眾人聽他大概解釋了一遍,心中一塊大石這才落地。

“這有幾成把握?”蘇妙真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侃侃而談的徐相宜頓時露出尷尬之色。

“我年少之時就想像過這樣的情況,一直想要找機會研究。理論上來說,這種方法沒錯,如果操作得當,是完全可以將一個瀕死的人救活。”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但是,我們這個年代不如七百年前,妖邪影蹤難尋,就是偶爾有妖禍事件發生,受到妖邪攻擊的人很難會留下活口。”

人與妖比起來,身體太過脆弱。

“所以……”

眾人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不過姚太太興許命不一樣。”徐相宜一見眾人忐忑,連忙補救:

“她受了這樣的傷都沒死,可見是命中注定有后福的,我這方法是唯一可行的了,否則她縱有命魂之火續命,但傷口中的妖氣侵入肺腑,會吞噬她的神魂、壽命,她很難熬得過傷口修復期的。”

柳并舟眼里露出傷心之色,眾人眉頭緊皺,不敢開口。

姚婉寧握著柳氏冰涼的手,淚眼婆娑。

她想起妖邪是沖著她而來,關鍵時刻,是妹妹與母親擋在了她面前。

換句話說,如果柳氏一旦出事,那全是因為她的緣故。

“照徐先生的辦法,先救。”

姚守寧沉默半晌,拍板決定。

“那就這樣做。”

柳并舟見她說話,也跟著點頭。

有了兩人發話,后面的事情便好解決得多了。

徐相宜松了口氣,指揮著:

“既然如此,便唯有勞煩公主先將姚太太抱起來,找個地方安置了再說。”

朱姮蕊點了點頭,上前彎腰將柳氏撈抱在手:

“將她安置在哪里?”

屋子已經坍塌。

但外頭吵鬧紛紛,柳氏如今情況危急,若這樣抱出去,恐怕家里人要被嚇得不輕。

好在內室還未徹底垮塌,只是這會兒姚婉寧傷心欲絕,還沒反應過來,姚守寧的目光落在柳氏身上,滿臉擔憂。

蘇妙真最先反應過來:

“不如先抱進內室中……”她伸手指后方指了指:

“這,這里,請公主跟我來。”

她對于朱姮蕊是有些害怕,又感到有些羞愧的,當日她受狐妖蠱惑,曾干過不少糊涂事,受到過長公主的厭惡。

說話時低垂著頭,根本不敢去看朱姮蕊的眼睛。

長公主卻并沒有想其他,而是抱著柳氏大步踏入。

“妖邪雖說離去,但怕去而復返,姚太太留在這里,安不安全呢?”周榮英眉頭緊皺,問了一句。

“暫時安全。”

姚守寧握緊了手中的銅錢。

她沒有想到,應天書局上,朱世禎以血所加持的銅錢,竟會是一份如此大的禮物,能在危急時刻絞殺狐王一尾,也將陳太微打回了原形。

除了這枚銅錢之外,她還有辯機一族長輩們幫忙。

若是徐相宜的方法不起作用,到時她便再問其他人還有沒有方法可以救柳氏——這也是她先前果斷答應讓徐相宜先施救的緣故。

長公主抱了柳氏進屋,姚婉寧捂著肚子,跌坐在地,失魂落魄。

姚守寧將姐姐扶抱了起來,屋子已經坍塌,外頭的下人驚慌失措的在喊。

“這是怎么了?”

曹嬤嬤、逢春二人的聲音由遠及近,眾人相繼出來,曹嬤嬤駭得面色慘白,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之后落到了柳并舟身上:

“我剛聽人說,屋里刮起了大風,似是有妖邪來了——”

“是出了點事,但現在已經沒事了,大家別慌。”

柳并舟看她身后也跟了許多人過來,這些人臉上都帶著忐忑。

姚家這半年已經現了兩次妖邪,鬧得人心惶惶,如今屋子坍塌了大半,動靜極大,連隔壁鄰居都驚動了,不少人搭了梯子趴在墻頭往這邊望,一臉好奇驚怕的神情。

當日柳并舟驅妖之時神奇非凡,召喚出儒圣人的場景仍烙印在眾人心中,大家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聽他這樣一說,眾人都露出笑容。

就連原本十分擔憂的曹嬤嬤都松了口氣,還沒說話,柳并舟就嚴厲道:

“太太受了驚嚇,你將此地守住,不要讓人進去驚擾了她。”

曹嬤嬤開始還不以為意。

柳氏病了多時,一直未見起色,今日家里出了變故,恐怕真被嚇到了。

她點了點頭,提步進屋,許久之后破敗的屋中傳來驚呼,接著便只隱約聽到壓抑的哭聲,便再也沒聽到聲音了。

“好了,其他人都散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柳并舟嚴厲發話,眾人面面相覷,見他神情不似平時一般溫和,哪敢多問,便都一一暫時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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