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不錯。”重陽子贊許道，“沒有哪個修士不會考慮長生不朽，追求大道本就是我輩修士的終極目的，不過夏塵小友，你的長輩里應該會有金身巔峰修士吧，為何還要舍近而求遠，來重陽宗問道。”
“的確有。”夏塵也不否認，“不過他們無法突破神通極限，所以我才出來問道。”
重陽子笑道：“神通九重巔峰，便是和老夫同等境界，若是他們也無法突破，老夫也多半不會有，小友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夏塵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別人沒能突破，不代表前輩也無法突破。即使不能突破，有些想法也有參考意義，這就是我問道的目的。”
重陽子注視著他：“老夫如果有心得，或許是耗費百年時間才有的靈感，如此珍貴，又怎能告訴你？”
“是否珍貴，要看意義。”夏塵道，“對于金身巔峰強者來說，修為境界法寶等都失去了意義，唯一的意義就在于突破，如果突破了，心得就沒有意義了，如果沒有突破，以心得交流心得，或許能獲得更多的啟發，這就是意義。”
“說得好！”重陽子象是重新認識他一般，仔細打量著夏塵，“夏小道友年紀雖小，境界也不高，但是對修行的理解卻是極深，老夫雖是金身巔峰，卻也是開了眼界。”
夏塵微微一笑。
“不過你也說了，以心得交流心得。”重陽子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可以把自己所嘗試的道路告訴你，不過你用什么來交換呢。”
夏塵道：“我獲得過一些前輩先人嘗試突破走過的道路，想必前輩會很感興趣。”
這些道路自然是大唐列位皇蛋求突破的經歷。夏塵擁有很多，也不介意拿出一兩個分享。
果然，重陽子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哦？那還真要了解一下，不知道夏小道友信不信得過老夫，可否先讓我一睹為快。”
夏塵沒有說話，只是隨出一道神念，進入重陽子眉心中。
重陽子身子一顫，隨即閉目端坐，開始體悟夏塵傳遞神念里蘊含的信息。雖然只是一道神念，但是里面信息量極多。即便他是金身巔峰強者，也不敢漏過一個細節。
過了半響，重陽子才緩緩睜開眼睛，本來寵辱不驚的臉上不自覺帶上了一絲興奮之色。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神念里很明顯是一位和他同等修為的強者苦苦尋求突破的經歷。雖然最終失敗，但是對于閉關思禪卻始終無計的他。卻不啻于一道照明燈。具有極大的參考意義。
甚至連一些過往只具有其形的念頭，也在這參考作用下，有了躍躍欲試的靈感。
這位陌生強者的經歷，幾乎比一名神通八重巔峰的強者，得到神通九重力量傳承還要珍貴。
“夏塵小友，請問還有嗎？”重陽子意猶未盡。不禁又問道，心里十分渴望看到第二份巔峰強者尋求突破的經歷。
夏塵禮貌地提醒他：“重陽子前輩，我們是在交換。”
“哈哈，老夫老了。竟然連這都忘了。”重陽子尷尬一笑，“真是汗顏，兩位小道友，老夫雖然和這位陌生強者同樣是巔峰境界，又閉關思禪數十年，但是至今為止，都沒有什么心得，更不要說有什么經歷。”
夏塵和唐詩嫣臉色一變，重陽子這么說，難道是想耍賴？
神通九重巔峰強者不遵守承諾，可真是少見。
重陽子笑道：“兩位小友不要著急，老夫雖然沒有什么心得跟你們交換，也不能傳授你們什么，不過我重陽宗立派五十萬年，自然有不少先輩曾經達到過金身巔峰層次，他們留下了自身的感悟和經歷，我倒是可以取一些給你們看的，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就是。”
夏塵和唐詩嫣這才松了口氣，均想這老頭是不是閉關太久了，這大喘氣喘的，差點就讓我們誤會。
“而且我重陽宗還曾有先輩成功地突破神通九重巔峰。”重陽子又道，“可惜沒有捱過天劫，最終還是身死道消。”
“什么！”夏塵心跳驀然加速，“前輩，你說貴宗曾有前輩突破金身巔峰，招來了天劫？”
重陽子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沉重：“很可惜，那位先輩也是在偶然中突破的，而且不等到他和同門分享突破經驗，天劫便已經到了，由于突如其來，所以也沒有做好準備，結果直接就化成灰煙了。”
夏塵和唐詩嫣對視一眼，眼神里充滿震驚。他本以為這世界上只有自己會招致雷劫，想不到在無數年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不過想想倒也不必驚奇，唐皇就知道他的雷劫會一道比一道強大，直到抵擋不住，身死道消，顯然，是早就有人有過同樣的經歷。
可惜唐皇已經被他殺了，否則肯定知道得更多。
“那后來有沒有先輩也突破過金身巔峰？也招致了天劫嗎？”夏塵問道。
重陽子搖頭道：“后來也有幾位驚才絕艷的祖師突破過金身巔峰，但是毫無例外，在他們突破的瞬間，天劫便出現落下，結果沒有一個人能擋住。”
他沉重地嘆了口氣：“由于突破巔峰的時候毫無預兆，幾位先輩也沒有任何預感，所以根本無法準備，如果誰能擋住天劫，也許就是大唐有史以來第一名成仙的修士，將名垂萬古，可惜沒有人可以做到。”
夏塵沉吟道：“重陽子前輩，這么說，你們是認為如果突破神通九重巔峰后，再抵抗天劫，便有希望突破神通極限，飛升成仙，成就不朽？”
重陽子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地笑道：“當然，不如此，為什么會天降雷劫？自然是飛升之前的磨難，過不去這個坎，哪還能尋求長生不朽。”
夏塵苦笑一聲，道：“可是晚輩還聽過另外一種說法，據說超出金身力量極限，便會招致雷劫，這雷劫并不是劫難，而是毀滅手段，如果一道雷劫毀滅不了，不久之后，還會有第二道雷劫落下，一道比一道強大，直到將人徹底從世間抹去。”
重陽子臉色一變：“夏塵小友是從哪里聽說的，可有根據？”
夏塵自然不能說出唐皇的名字，只是含糊其辭道：“也是一位金身巔峰強者，我并不知道他為何這么說，所以也沒有什么根據。”
重陽子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過了很長時間才道：“其實你聽過的這個說法，也不是沒有，而且曾經和渡過天劫便能飛升成仙的說法一起流傳，盛行不衰，只不過身為修士，自是不愿意聽到絕望的說法，久而久之，前者流傳下來，后者便很少有人知道了。”
夏塵嘆了口氣，沒說什么，身為修士，便當有一顆赤子之心，如果僅僅是因為絕望，便自己欺騙自己，那也不用追求什么不朽之境了。
重陽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徐徐道：“其實修煉到這一步，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也不是自己欺騙自己，之所以這么說，則是為了給后人一個希望，雖然絕大多數都修煉不到金身境，但是至少知道這并不是一條絕路。”
夏塵點了點頭，重陽子說得也有道理，他也能夠理解。
“我也曾經和幾個修為相若的老不死溝通過。”重陽子又道，“雖然不愿意相信，但是從種種跡象表明，天劫的確不是磨難，而是摧毀，否則怎么解釋我重陽的幾位先輩剛剛突破金身巔峰，不但毫無預兆，而且還來不及準備，天劫便落下？這分明就是蒼天不欲讓他們突破，說得更直白一點，很象是……”
他說到這里忽然頓住了，臉色蒼白了一下，眼神里微帶驚恐。
夏塵臉色也變了，但還是順著重陽子的話說出那最后四個字：“殺人滅口？”
重陽子臉上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驚恐之意越來越濃，額頭甚至有青筋突起，似乎是下意識地想去捂住夏塵的嘴，但還是強行忍住了，只是無聲無息地用力點了點頭。
夏塵和唐詩嫣沒有說話，只是均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手，只感覺手心又濕又冷。
殺人滅口……如果是人的話，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是蒼天的話，又該怎么理解？難道這個世界有著自主的意識，任何超越他極限的存在，都會招致它無情的殺戮？
一時間，三人都想到了很多，但是想到的背后，卻是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恐懼。
過了很長時間，重陽子才恢復了一點血色：“兩位小道友，今天老夫失言了，以后這樣的話，切莫說出口，否則容易招致大災禍。”
夏塵臉色一變，突然想起了索非煙也曾經說過相同的話。
如果她要強行解開轉世的隱秘，同樣也會招致大災禍。如果那樣，是不是也會有可怕的雷劫落下來，將一切化成灰燼。
甚至是不是有一天，一顆無法想象的巨雷劈落，將這世界都會摧毀得煙云不剩。
“重陽子前輩，我想看看貴宗先輩突破巔峰時，天劫落下來時的經歷，可否？”夏塵定了定神，緩緩說道。
“可以。”重陽子沒有猶豫，隨即將神念傳遞了過去。
他還欠著夏塵一次交換，那些經歷就存在他的腦海里，化成了記憶，鉆研過不下千百回，自然隨時都可以調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