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萊巖之亂
卷二萊巖之亂
次日清晨。
“啊……”舉起手臂，唐恩在小屋門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左右看了眼，此時旭日未出，天色灰淡，視線所及，尚不見任何人影。
“恩，通知大伙，去城中秘密機構休息半天。”對哈里說了句，唐恩順手掩上身后木門，動作隨意，像是清晨出門鍛煉身體的平民。當然，如果屋里面的人還能說話，他們一定不會這樣認為……
順著遍地垃圾的羊腸小道走出，拐入巷道，大衛跟上唐恩步伐，笑著問道：“呵呵，老大，你說收到我們這份大禮，賞金獵人公會會有什么反應？”
“還能有什么反應，無非就是提高賞金，繼續追蹤唄。”
“這么說的話，呵呵，賞金獵人公會也不過如此嘛。”大衛輕輕搖頭，神色有些不以為然。
唐恩眉毛一挑：“噢？你是這么認為的？”
“難道不是嗎？”
“呵呵，當然不是。”唐恩很清楚大衛的粗莽性格，知道以他的頭腦考慮不了許多，擺手解釋道，“其實，實際狀況恰恰相反。我們現在的行動之所以這么順利，是因為賞金獵人公會的勢力太過龐大，龐大到根本看不到我們的地步。”
稍頓，想了想，“恩，打個不是很恰當的比方吧，就像一只蚊子與一個獅子決斗，獅子的實力當然要比蚊子強太多，但是蚊子可以無聲無息的繞到它背后狠狠咬上一口，而獅子空有一身力量，卻基本不可能傷害到蚊子。賞金獵人公會現在就是這個獅子，至于我們……呵呵，當然要比蚊子強上一些，但實力終究比不過對方就是了。”
“呃，勢力龐大……反而不好？”大衛撓了撓頭，一時有些不能理解。
“呵呵，也不能這么說。”唐恩輕笑搖頭，“所謂強弱其實都是相對的，重要的是要抓住關鍵點。蚊子如果一直飛在天空。獅子自然奈何不得。但如果賞金獵人公會能確定我們的身份、地點，那你就能看到‘不過如此’的他們到底有多強大。”
頓了頓，走出巷道，“當然，除了這個，勢力龐大還是有著天然優勢的，那就是他們損失的起。剛才的賞金獵人就不說了，人數雖多，卻不值一提。就說我們這幾天殺了這么多的公會負責人，如果換做灰色空間，損失任何一個成員對我們來說都是重大打擊，但對方卻承受的起，只是在默默尋找著我們，并沒有任何惱羞成怒的跡象。這個，就是大勢力的底蘊！”
聽到這里，大衛不由咂了咂舌，神色間再沒有任何輕視跡象。剛想說些什么，迎面街道走來一個身穿灰袍的身影，頓時閉口不言。
行色匆匆，雙方擦肩而過，空氣中隱約散發著淡淡酒味。這時，唐恩眉毛忽然一挑，余光不著痕跡的向后掃了眼，看著那灰袍人閃進他們來時的巷道之中。
大衛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沒有回頭，只是不確定的說道：“這是……”
“呵呵，又一個賞金獵人，實力不錯的樣子，不用管他。”隨意擺手，唐恩收回視線。
搖頭失笑，“哈，果然……恩，還真是夠幸運的，希望他待會不會被嚇到。”大衛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促狹，幸災樂禍的樣子。
這實力不錯的賞金獵人的確是夠幸運的，若是早些來，他現在恐怕也只能夠躺著了。
小小的插曲，唐恩兩人都沒有放在心上。大衛這時也問出了剛才想問的問題：“老大，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繼續殺賞金獵人？”
搖了搖頭，唐恩平靜說道：“賞金獵人是殺不完的，而且就算死再多，也不會傷害到公會根本。嚇唬嚇唬，讓他們接任務時心有猶豫就行了。”
大衛眼角不禁抽搐了下，賞金獵人雖然臭名昭著，但其恐怖形象還是深入人心的。但從唐恩老大口中說出，卻很是風輕云淡，像是捏死小雞那樣隨意……
抽搐過后，大衛嘴角卻又漸漸揚起，神色間是掩飾不住的自豪。當然，老大也有這樣說的資格，且不說實力，就是相對于敢和光明神殿掰掰手腕的氣魄，區區賞金獵人又算得了什么？
晨霧漸漸散去，有早起的婦人已經三三兩兩的出現在街道兩旁。唐恩當然不知道大衛的思緒就在剛才已經轉了兩個來回，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接下來的目標還是放在公會負責人身上。這次對方已有防備，還是我親自出手吧。”
頓了頓，抬頭看向東方探出小半張臉孔的通紅旭日，“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殺下去，一個區域接著一個區域清掃……我就不信打不疼他們！逼不出公會高層！”
巷道中。
“娘的！喝酒誤事、喝酒誤事……”絮絮叨叨的咒罵著，灰袍人沿著巷道一側急速狂奔。
就看這速度，即可知這不可能是一般人。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唐恩之前猜測的沒錯，這灰袍人的確是個賞金獵人，而且等級還不低。
公會任務欄上的任務，其實他昨晚就已經看見，看在那高額賞金的份上也順手接了。本來倒是想著能盡快解決，發筆橫財，但奈何他有嗜酒的惡習，一晚上的酩酊大醉，到現在才算真正清醒過來，頓時大急趕來。
公會的任務并不具有唯一性，他也是擔心有人搶在他前面完成任務，那這筆橫財無疑就是飛了。
拐進遍地垃圾的羊腸小道，走向那扇破爛木門，“喝酒誤事啊，老油蛇開門……恩？”作勢敲門的手臂驀地頓在空中，灰袍人微微探出通紅的酒糟鼻子，嗅了嗅，一股濃烈到過分的血腥味瞬間透過木門、充斥鼻腔。
神色大變，“這……我艸？”身形一閃，瞬間后退至幾丈開外。灰袍人后背緊貼身后墻壁，機敏探視四周，之前還尚存的點點酒意瞬間不翼而飛！
寂靜……片刻，灰袍人迅速離開原地，消失在了羊腸小道中。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繞了個大圈子，從屋子后門翻了進來。
謹慎靠近后門，翻手亮出匕首，沿著門縫夾層精準劃下，吱呀……木門開啟。
后門內是個小型院落，四處堆積著雜物，有些已經發霉。那灰袍人探頭看了看，神色有些遲疑，不過最后還是緩緩走了進來。
匕首橫封，身軀稍稍前傾，步伐以一種能看出警惕意味的姿勢輕輕踏出，像個正準備偷魚干的野貓。
沒有任何危險，順利接近主屋。不過這灰袍人到底是沒敢進去，而是翻身上了屋頂天窗。但水晶玻璃太過污濁，基本看不見里面的情況，索性揮刀再次卸下。
剛輕手輕腳移開玻璃，沖天血腥氣味瞬間釋放，濃烈嗆鼻。這給灰袍人的感覺，就像是他親開一扇通往地獄血池的大門，令人不寒而栗。
穩了穩心緒，灰袍人探頭進去，眨了眨眼，饒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目光中也是不由一片駭然……
不大的雜亂屋子，入目一片刺眼猩紅，血液肆意流淌，有的方向已經干涸，有的卻仍在蔓延，快要接近房屋正門。而在這血泊上面，橫七豎八躺倒著將近百余具的尸體，大多仰面朝上，愕然、迷茫、恐懼、驚駭……神情不一，雜糅混合，眼珠空洞的向這邊看來……
“咕咚……”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灰袍人不是沒見過死人，身為賞金獵人，比這更為慘烈的場面也是見過的。但關鍵是下面這些人他幾乎都認識……
水鬼、黑熊、夜梟、獨狼、瘋狗……外號不一，但他們都有一個和他相同的身份，那就是賞金獵人！
木然愣神間，眼角處似有血影晃動，下意識轉頭看去。灰白墻壁上，幾個血腥大字拖出道道血跡，刺眼醒目——“你是下一個！”
最后的驚嘆號斜向劃下，宛若鍘頭大刀，煞氣凜然！
半響，灰袍人緩緩縮回，一屁股坐在屋頂瓦片上，哆哆嗦嗦的從懷中掏出個精巧酒罐，喃喃自語：“還是喝酒好，還是喝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