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誰呀”高玨見到當初為自己解圍的漢子,馬上開口問道。
“歲數大的,是我老丈人,他旁邊那個,是在我丈人木匠房干活的,叫沈鐵柱。”單五馬上答道。
“這個人我見過,年前我剛來的時候,鎮長那三家企業的工人來上訪,他還幫我解了圍。原來他叫沈鐵柱呀。對了,他是哪個廠子的呀”高玨說道。
“他是原先家具廠的,家具廠減員,把他裁了下去。他這人挺直的,干活還踏實,本來我丈人那里不缺人手,可因為對他知根知底,覺得挺不錯,就讓他在木匠房干。”單五說道。
“家具廠的……”高玨點點頭,隨即想起今天的碰頭會上的事兒來。這個家具廠,他打心里不愿賣給賈昌,可現在的情況,他不想賣也不行,黨委會上,自己說的不算。如果想要奪回主導權,就必須拉人,張大海和白璐,起碼得拉來一個,只有這樣,才能和王天華抗衡。于是,高玨說道:“剛剛聽令岳丈提到張大海,不知是哪個張大海呀”
“還能是哪個呀,就是武裝部的那個。”單五答道。
“聽令岳丈的口氣,似乎和他比較熟呀”高玨又說道。
“都是小時候一塊長大的,聽說老丈人說,他們以前還跟一個師傅學徒呢,張大海笨手笨腳的,沒少讓師傅呲。結果人家后來改了行,沒想到。還當了武裝部長,而我丈人,就是當一輩子的木匠了,這人還真是沒法看呀。”單五笑著說道。緊跟著。他似乎意識到高玨話中的含義,又道:“我丈人和張大海的交情,倒是一直沒斷過,經常在一起喝酒,說真的,當初我能當上這個派出所的副所長,還是沾了他的光。”
既然已經決定投奔高玨,那就要拿出誠意。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照你這么說,令岳丈和張大海的交情,是很不錯的了。”高玨說道。
“嗯。”單五肯定地點點頭。
“單五啊,咱們列山的發展前景。你現在應該能夠看到。國家改革開放的春風,終于吹進了列山,這是一個難得的機遇,如果抓住,一個人的命運。將會徹底改變。令岳丈這把年紀,每天起早貪黑的,經營這個木匠房,著實不容易。我想你也不忍心吧。”高玨說著,面帶微笑地望著單五。
對高玨的意思。單五能明白一點,但也不是全懂。略一琢磨。緩過點味來,這應該是高鎮長想送給老丈人一條財路。以列山現在境況,高鎮長如果想要給誰一條財路,肯定穩賺不賠。
單五連忙說道:“鎮長,您說的一點沒錯。只是,我單五一個粗人,腦子笨,這擺在眼前的機遇,我真怕抓不到,還真高鎮長指點一二。”
“令岳丈經營木匠房,應該也有許多年了吧。”高玨淡淡地說道。
“可不是么,以前當學徒,后來當小工、大工,最后才自己干。如果全算上,干這行能有四十多年了。”單五說道。
“咱們鎮上,不是有個家具廠,這個家具廠正對外出售……”高玨說到這,沒有繼續往下說。這已經提醒的夠到位了。
“這事我倒是知道,但買這個家具廠,得一百五十萬呢,我丈人倒是有旋蓄,可也沒這么多呀。”單五倒是聽出高玨的意思,是讓他老丈人買下家具廠,但他更知道,這可是一百五十萬呀,自己的老丈人哪有啊。
“單五,今天鎮里開了個會,會上決定,這個家具廠,不用全款購買,可以分期付款。當然,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能夠保證,這個家具廠賺錢,能夠如期還款。”于倩自然聽明白高玨的意思。這分明是一石二鳥,第一,斷了賈昌購買家具廠的路,報當初的一箭之仇,不過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把一向中立的張大海拉過來。不過,這純粹取決于單五的老丈人和張大海的交情夠不夠深,如果夠的話,那就一定能成,如果不夠,高玨也沒什么損失,反正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聽了這話,單五也不禁有些心動,要是能夠拿下一個家具廠,以列山鎮現在的情況,八成是賺錢的。畢竟,道路不是問題了。丈人的手藝,他是了解的,在鎮上也有一號。
單五跟著說道:“鎮長,要是能夠買下家具廠,倒是不錯,只是我不知道我丈人的意思,要不然這樣,我把他喊進來,聽聽他的意思。”
“好。”高玨點點頭。
單五馬上推開窗戶,沖著院里喊道:“爸,您進來一下,有事和您說。”
楊桂蘭剛和父親將屋里的電線拉出去,把燈挑上,老頭就準備和沈鐵柱開干。聽到單五在屋內喊他,磚頭問道:“有什么事呀這也沒外人,你就說吧。”
“您進來,有大事”單五說道。
楊桂蘭剛進外屋地,準備接著炒菜,聽到二人的對話,雖不知丈夫喊老爹進屋有什么事,但想到高鎮長在屋呢,肯定不是小事。她轉頭沖著父親喊道:“爸,五子讓你進來說,你就進來說,也不差這么一時半刻。”
“那好吧。鐵柱,你先干,我去去就來。”
“大叔,您忙您點,這活我自己干都行。”沈鐵柱說道。
“你這孩子,你自己干,得忙活到幾點呀。”老頭子說著,刷子已經放下,然后進了屋。
來到里屋,見炕上除了女婿之外,還有兩位。于倩是鄰居,他當然認識,高玨卻是沒見過。“小倩,過來了。五子,這是誰呀”
單五已經把窗戶關上,說道:“爸,這位是高鎮長。”
“哎呀呀,您就是高鎮長啊。這是吹的什么風呀,把您給吹來了。五子,你這臭小子,高鎮長在這,你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啊。”老頭子說道。
“大叔,您好。”高玨微笑地說道。
“高鎮長,我這……哪經得起您這么稱呼呀。我叫楊三立,您叫我一聲老楊就行。”老頭子明顯有些拘束。
“大叔,您是長輩,快坐,咱們坐著說話。”高玨笑道。
“好、好……”楊三立上炕坐下。然后又道:“鎮長,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呀”
高玨沒有說話,只是給單五丟了個眼色,單五會意,馬上說道:“爸,是這么回事。咱們鎮長,不是有一個家具廠么,現在正在對外出售,剛才高鎮長說,如果想要買的話,不用一次性付款,可以分期付款。我覺的這是個機會,可我對這行不了解,您做這么久了,肯定很有經驗,所以想聽聽您的意思。”
“五子,您老丈人我,干木匠房,倒是沒問題,可要是干家具廠,怕還真不是這塊料。不過我覺的,這確實是個機會,能掙錢。”楊三立很是實在地說道。
“大叔,用單五的話說,您是行家,我有個事,想向您打聽一下。”高玨突然說道。
“什么事呀”
“您說這個家具廠,以前賺不賺錢呀”高玨問道。
“賈昌這小子,鬼的很,不賺錢的話,他干么。”楊三立直截了當地答道。
“可是賈廠長一直跟鎮里說,家具廠賠錢。家具廠的賬,我也看過,倒是沒有什么問題。您說賺錢,他是怎么賺的呢”高玨又問道。
“他是怎么做的賬,這個我不懂,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家具廠里的活可不少,經常加班。”楊三立說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高玨連忙問道。
“列山鎮就這么大,干木匠的,也就這么多人,大伙誰不認識誰呀。我有幾個朋友,就在家具廠上班,沒事的時候,也一起喝酒。聽他們講,家具廠加班是常事,一年到頭,做老了家具了。賈昌要是不賺錢,那才出鬼了。”楊三立說道。
“那你可知道,家具廠生產的家具,一般都是賣到哪里”高玨再次問道。
“具體賣到哪,我并清楚,但無非是北安家具城和北安二緯路家具市場。市里面,估計也能有些銷路。”楊三立說道。
“大叔,這個家具廠你想買嗎”高玨這一次,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楊三立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回答。畢竟只是小農意識,讓他干活行,讓他經營個廠子,他還真沒把握。但人都有那么點貪心,他也想試試,卻又怕賠了。
“如果你想做,經營方面,不是問題。我可以找人幫你。”高玨說道。
高玨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想干,又沒把握。果然,聽了這話,老頭的眼睛一亮,連忙說道:“這是真的”
“真的。”高玨微笑點頭。
“要是您找人幫我,那我就敢干。”楊三立還真實在。
高玨有了他的話,則是話鋒一轉,故意說道:“于倩,要是照這么說,家具廠很有偷稅漏稅的嫌疑。”
于倩聽了這話,隨即明白過來,高玨這是要對賈昌下手。自己已經和高玨站到了一塊,只要你站了隊,那就要面臨斗爭,以往別人的斗爭,她見過不少,今天終于到了自己頭上了。劍拔弩張之時,怎能退縮,她點頭說道:“看來像是這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