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看，科員每人發六百，六六大順么。[]科長們，都湊個整發一千。唐副主任，發兩千。至于您，就發三千好了。”
“啊……發這么多……”按楊姝婕的想法，一人發個二三百就不錯，現在一個月工資才多錢呀，好家伙，高玨的這個提議，發的錢比一個月工資都多。最可氣的是，竟然還提議給她三千，這有點搶了。三千這個數，楊姝婕可有點不敢往兜里揣。
“姐，這個錢，那是不拿白不拿的，這個廠子，是咱們婦聯自負盈虧，是賺是賠，沒人理會咱們。賺了錢，大伙都分點，您作為一把手，理應拿大頭，沒有您，哪有這個廠子呀。而且，咱們分的也不多，整個婦聯所有人加到一起，兩萬塊錢夠了，都賺了將近二百萬，拿個零頭出來分給大伙，算什么呀。”高玨說道。
“你說的也是，這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當初要是干賠了，你估計就得被下放到鄉鎮，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背了這么大的風險，到了收獲的時節，要是沒點收獲，也確實有點說不過去……”楊姝婕點了點頭，又道：“對了，你剛剛光說給我們分多少錢，卻沒有提自己，你小子打算給自己分多少呀？”
“這是領導您的事，我相信，我姐姐是不會虧待我的。”高玨嬉皮笑臉。
“你倒是會說。”楊姝婕嫵媚一笑，說道：“要是我說，分你一萬都不多，但我實在沒法給你這個數。這樣……”楊姝婕猶豫一下，又道：“給你按我的標準分，你看怎么樣？”
“姐，你要是這么分，肯定說不過去，我怎么能和您拿一樣多。”高玨說道。
“那和唐副主任一個標準，以你的功勞，少了點。”楊姝婕說道。
“誰說不是，所以我是這么想的，我這個廠長，雖然沒有級別，但也將就算是個股級，獎金方面，就按一千發。另外么，你再給我頒個特殊貢獻獎，多少錢，您看著給，我想誰也說不出什么。”高玨腆著臉說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能虧了自己。[]行，特殊貢獻獎，我給你三千。不過今晚，你可得請我吃飯。”楊姝婕笑道。
“遵命。”
這兩個人哪像是上下級關系呀。
“姐，我也打算給廠里的員工發點獎金，老員工二百，新員工一百，另外再來一個生產能手獎，給生產數量最多的三名工人，每人再多發二百塊錢。”
“這事你看著辦，廠里面的事，你是廠長，你說的算。”
北安縣婦聯發年終獎金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發放。這些婦女們，一到過年就羨慕別的單位機關發獎金，而她們一毛錢也沒有，可今天，風水終于轉了。普通的科員都能發六百，股級干部更是能發上一千，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她們清楚，今年婦聯能有錢給她們發獎金，那是多虧了一個人，這個人便是高玨，沒有高玨，她們仍然是一如既往。今年終于揚眉吐氣了，再遇到別的單位的人，討論年底單位發了多少錢時，老娘也可以自豪地報上自己發了多少錢。你們撐死也就二三百，我們這，最少都發六百。
高玨的獎金最多，一個特殊貢獻獎就是三千，但是沒有一個嫉妒，反而對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你應該拿的最多，沒有你，哪有我們的年終獎金呀。
小丫頭閆冰興高采烈，準備年前進行一次大型采購，多買兩件漂亮的衣服。
下班后，高玨與閆冰一同前往二路車站，快到站牌時，就見呂大偉迎面走來。
“閆冰，這么巧。”呂大偉也看到二人，但只和閆冰打招呼。
“呂大偉，對了，現在要叫呂科長了，你在人事局怎么樣？”閆冰性子隨和，又不知呂大偉當初的詭計，所以態度還和往常一樣。
“我現在在干部管理科當副科長，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哪比得上在婦聯清閑。對了，我們年底發了四百塊錢的獎金，你們呢還是老樣子。等明后天，咱倆一起去逛街呀，喜歡什么，盡管開口。[]”呂大偉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這副科長才發四百塊錢呀？咱們婦聯，今天剛發的獎金，高科長和尚主任她們，可都是一千塊錢，連我都有六百呢。”閆冰笑瞇瞇地說道。話語之中，還帶著一絲小得意。
“啊？真的假的？”呂大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有什么假的，咱們婦聯可不比以前了，有了產業，服裝廠賺了大錢，自然就有獎金了。楊主任都說了，要是明年的效益更好，我們的獎金還會翻番呢。”閆冰說道。
“啊……”呂大偉本來還想炫耀一下，這下可好，閆冰的獎金都比自己高，還炫耀的屁呀。趕緊來了一句，“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看到呂大偉灰溜溜地走了，閆冰看向高玨，美滋滋地說道：“他家伙，什么時候都是這樣，發了四百塊錢，就出來炫耀。哼……”
春節到了，服裝廠里需要留人加班，雖然都是女性，但是高玨拋出高額的加班費，令女工們是爭先恐后。
原本高玨打算讓閆冰在春節期間到家里串個門，可小丫頭臉皮薄，認為這是不是太快了，雖然高興，但還是紅著臉說明年。
高玨家的親戚不多，爺爺奶奶、姥爺姥姥都已過世，父親這邊只有一個大哥，就是住在一個院子里的高松。高松家特瞧不起他們家，自老爺子過世之后，多少年沒湊在一起吃飯了，過年的時候，也就是高玨陪著父母去拜個年。母親家有一個舅舅和一個小姨，更是難得見一次面，今年過年本想去走動一下，結果還沒在家。
一轉眼到了初八上班的日子，婦聯倒是沒有什么事，互相拜年而已。倒是高玨比較繁忙，著手于新廠房建設的項目，以及制定今天服裝廠的發展路線方針。
過年休息的這幾天，他就已經把今年該做的事都想好了，服裝廠主打羽絨制品，除生產羽絨服外，還要生產羽絨被，甚至還打算自己生產加工鴨絨、鵝絨，但由于條件限制，今年還得繼續進貨。
他又找張佩與秦廣商量了一下施工的事，還真別說，張佩確實干練，已經聯系了不少人，只等高玨一聲令下，就能開工。另外，這家伙還不知從哪里掏弄了一份廠房圖紙，高玨看了很是滿意。決定過了正月十五，立即開工。
初九的下午，楊姝婕將高玨喊到辦公室，一進屋，就見楊姝婕坐在沙發上，可氣色不是很好。
“姐，您這是怎么了，誰惹你不高興了。”高玨說著，走到楊姝婕身邊坐下。
“這不是三八婦女節快到了么，每年都要舉行文藝匯演和表彰大會。去年你們服裝廠干的好，我本來想給你們弄個三八紅旗集體，順便還能得點獎金。可今天上午我和楊部長溝通的時候，卻讓她給駁了回來，說今年的一定要給環衛處的女工。咱們廠，要得也是明年。”楊姝婕一臉情緒地說道。
“就為這事你生啥氣呀，一個三八紅旗集體，給誰不一樣。人家環衛處的女工，可是都市的美容師，一年四季，不管刮風下雨，都奮斗在街道上，和咱們廠的女工們比起來，她們更加辛苦。”高玨出聲寬慰道。
“我也知道她們辛苦，但我知道，你比她們更辛苦，三八紅旗手你是沒指望的，所以我想給你爭個三八紅旗集體露露臉。”楊姝婕委屈地說道。
“露臉也不在于這個，其實我也覺得楊部長做得對，咱們這個服裝廠剛成立不說，而且還是咱們婦聯自己的產業，如果一上來就得了三八紅旗集體這個榮譽，外人會怎么看，肯定會說咱們婦聯搞暗箱操作，用人唯親什么的。所以，今年還是算了。”高玨微笑地說道。
“你呀，就是會哄人，經你這么一說，我不管有什么鬧心事，也都煙消云散了。”楊姝婕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但她主要是怕，自己沒有把三八紅旗集體這個榮譽給服裝廠爭來，高玨不高興。跟著，楊姝婕又道：“咱們縣里今年要評出十名三八紅旗手，服裝廠有一個名額，你準備給誰？”
“我看就給……”高玨剛要把江紅杏的名字報上，可隨即一想，這不太好。讓誰上，他這個廠長雖然可以直接做主，但事先不和廠里的員工打招呼，到時難免有人不服。猶豫一下，高玨說道：“我覺得這事，就不要一言堂了，服裝廠里出來的三八紅旗手，當然要由廠里的員工自己來選。我看，你不如把評選條件給我，我拿到廠里去，讓她們自己選舉。”
“這也好，反正都是廠里的事。我把評選條件拿給你。”楊姝婕起身，走到辦公桌前，伸手將桌上的一份材料拿過來，然后交給高玨。
高玨看了兩眼，又和楊姝婕聊了幾句，便離開婦聯，趕往服裝廠。
服裝廠連一個像樣的會議室都沒有，更別說召開全體會議，高玨只能把有職司的頭目全部喊來。
他開門見山，將三八紅旗手的事，和大伙說了一下，又把評選標準交給大伙傳閱，等眾人看完，才又說道：“咱們廠的優秀員工很多，可三八紅旗手的名額有限，只有一個，讓誰上，不讓誰上，難免有人心存異議。所以，我想讓大伙公開選舉，評出一位眾望所歸的人。好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你們現在各抒己見，說出自己心中的人選。”
高玨把話說完，等了一會，方才有人開口。出聲的這位，是質量一班的班長，叫裴小紅。
“廠長，您不是常對我們說，產品質量是企業的生命么，企業要想做大做強，必須要嚴把質量關。我們李處長，在這方面可以說是兢兢業業，不僅帶領我們嚴抓質量工作，甚至還親自上陣，以身作則。就說年前咱們大干三萬兩千套，廠區分為兩處，除了溝里，還有盛雪紡織廠那邊。李處長就怕質量出現問題，給廠子造成影響，每天早上天不亮就騎自行車往盛雪那邊趕，抽查前一天生產出來羽絨服，然后中午再趕回來，檢查這邊的。大冬天呀，騎車就得一個半小時，咱們這地方，多蹩腳呀，天漆黑的，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們怕她路上出事，要跟她一起去，可她說，‘天太冷了，又是這么早，大伙一天加班加點的都很累，就不要跟著一起去了，好好休息，白天還要工作’……”說到這里，裴小紅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跟著斷斷續續地說道：“這次評選三八紅旗手，我認為我們李處長最為實至名歸，如果不讓她上，我第一個不服！”
特別感謝稻草人大大這兩天給我的壓歲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