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越想,越琢磨這件事情中帶著蹊蹺和詭異。因為只有吳大姐說的是謊言,牛君真的是殺人犯,這件案子才能解釋的通。可如果她說的是實話,牛君只是扔了石頭,沒有殺人,那王玉靜被殺的案子,簡直都無法說的明白。
他此刻在這么想,其實躺在公安招待所的寧小蕓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寧小姐辦案經驗豐富,考慮案情比較周全,她也理解不通這個案子。死者是常磊的未婚妻,所以常磊絕對沒有道理撒謊,那天常磊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聲淚并茂,可見對王玉靜的愛,不是一般的深。
或許唯一的解釋,就是吳大姐說謊。兒子垂死的掙扎,其實只是謊言,別人不相信,但吳大姐作為母親,是一定會相信兒子的。只有這樣,對于事實來說,才算真正的成立。
給了自己一個相信常磊的理由,寧小蕓的心里平靜不少。
和她相比,高玨可不去給常磊找一個理由。現在的他,根本無心睡眠,左右也是睡不著,于是他打算到常磊家去瞧瞧。
常磊家的住處,高玨已經清楚,甚至連門牌號都知道。他獨自開車,離開招待所,前往常磊家所在居民區。行到一半的時候,找了個能夠停車的地方,將車停下,換了一套休閑的衣服,帶了一頂鴨舌帽。在道邊打了輛車,趕了過去。
來到居民區,已經是晚上八點半鐘多。高玨下車,慢慢地朝常磊家所住的三號樓走去。這是一個老式的居民區,住宅樓也有了年頭,樓層不高,只有六層,表面的墻皮都已脫落。
迎面三樓的窗戶,就是常磊的家,案件卷宗上介紹,牛君就是砸的這邊的窗戶。
“牛君的母親說。兒子就是砸了玻璃,然后逃跑,被追出來的常磊給抓住。檔案上是,牛君砸玻璃是為了調虎離山,上樓殺掉常磊的女朋友。”高玨望著里面沒有半點光亮的窗戶。心中沉吟起來。
他也無法判斷。到底誰說的也是對的。卷宗上面寫的清楚,牛君十分狡猾,砸了玻璃之后,立刻躲到旁邊的樓洞之內。見常磊追出去,才悄悄的溜進常磊家的樓道。
不過他一邊想著,一邊慢慢地走了進去。樓道內的燈并不是聲控燈,而是那種比較老式,開關貼在墻壁上的燈。高玨按了一下一樓的開關。便向上走去。他走的速度速度很慢,仿佛是在感受那天晚上,到底會是一個什么樣子。
當他走到二樓的時候,燈已經過了時間,熄滅了。他隨手去按墻壁上的開關,可就在這一刻,他突然隱約聽到,從旁邊的房間內,傳出哭聲。
“嗚嗚……嗚嗚……”正在痛哭的。是一個女孩。聽聲音,年紀不大,也就十幾歲的樣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有什么臉哭呀！下午休息,不回家學習,跑到人家去做什么現在好了吧。我們原家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緊跟著,就聽一個女人厲聲罵道。
“原培,你趕緊把嘴給我閉上。再讓我聽到你哭,我打死你！大姐。你也別叫的那么大聲了,要是被鄰居街坊聽到,咱們家還有什么臉面見人呀！”隨后,又有一個女人叫道。她先前的語氣很兇,明顯是沖著那個叫原培的女孩再吼,可后面的語氣,就和緩了許多。
“下午休息……我就尋思著,去小麗家里寫作業…….誰知道,她爸爸會……”小女孩原培,傷心地哭道。
“大姐、二姐……我請你們來,是幫著想辦法,孩子被人墻間了,她還這么小,你們就別罵她了。”這時,又有一個女人傷心地說道。她的語氣,楚楚可憐,高玨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那個小女孩原培的母親。另外么,他也大概聽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小女孩原培,聽聲音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這么大點的女孩,竟然被同學的家長給強暴了,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簡直是禽獸不如。高玨最痛恨這種事情,沒聽說也就罷了,現在既然聽到,哪能輕易離開,他打算聽聽,這家人要怎么處理這件事。
“小玲,要我看,還是報警吧……”一個男人溫和地說道。
“報什么警,這里有你什么事呀這是我們原家的事情,你少插嘴！”那個被稱為大姐的女人,破口叫道。
“是呀,忠國……這件事還是再研究研究,培培終究是孩子,要是報了警,事情必然傳的沸沸揚揚,這對她日后也不好呀。”原培的母親原玲說道。
“唉……”男人聽了這兩個女人的話后,也不再說了,只是嘆息一聲。
“要我看,這件事,不如就這么算了吧。全當不知道,原培以后也注意點,放學之后,趕緊回家。”那個二姐還算和氣地說道。
“二妹說得對,他媽的,這事就這么算了吧。絕對不能傳出去,要是被街坊、朋友知道,以后咱們原家哪還有臉家人！老三,這也是為原培好,你也說了,她這么小,事情一旦鬧大,對她也沒有好處。”大姐跟著說道。
“那……那就這樣吧……”原玲也是無奈地說道。
聽到她們的這番言論,高玨心中這個氣呀。這都是些什么家長呀,女兒被人家給強暴了,就為了家丑不可外揚,就怕丟了臉面,竟然如此算了。
高玨咬牙暗道:“如果人人都這么想,豈不是助漲了這種人的氣焰！不行,你們能夠算了,我不能算了,絕不能姑息。”
他就是這副脾氣,好打抱不平。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成年人的身上,他或許可以置之不理,但是這件事,卻是發生在一個孩子的身上。房內的女孩,因為剛剛的喝斥,已經止住了哭聲,不過仍舊在抽泣。
聽到抽泣的聲音,高玨又是憐憫,又是同情,又是心酸。
“我必須替這個女孩討個公道……”高玨又暗自咬牙,“我該怎么辦呢”
女孩的家屬,明顯不愿意告狀,如此以來,高玨就是有心幫忙,也找不到是誰干的呀。另外,即便高玨幫她們報警了,只怕她們也不會承認有這件事。
高玨猶豫一番,心中有了計較。拿定主意,他也不在二樓停留,轉而朝三樓走去。
上得三樓,靠左側的門口,就是常磊的家。
高玨仔細看了幾眼,房門很是陳舊,外面紅色的油漆都脫落不少。
家里的條件這般,可見常磊也不是富裕的人。高玨微微點頭,旋即便要下樓。
但還沒等他下兩級臺階么,二樓那一戶就響起了開門聲。
“老三,我和二妹先走了,有什么事,給我們打電話。”那個大姐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姐、二姐,你們再坐會,喝點水。”原玲說道。
“不用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不坐了。三妹,你也不用送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在家里休息休息吧。”二姐說道。
“那……好吧……”
隨即,房門推開,腳步聲響起,兩個女人走了出來,一起下樓。等她倆下了一層樓,房門才緩緩關上。
高玨也是等她倆走了,方邁步下樓,都到二樓與三樓間的拐角處,高玨停住了。他沉吟一聲,暗自說道:“這個樓的隔音好差呀,如果說,當時王玉靜大聲呼救的話,哪怕只是一聲,估計也能驚擾到旁邊的鄰居吧。加上玻璃被砸碎,當時已經有鄰居聽到,再有一聲驚叫,再怎么說也能引起鄰居的注意。”
難道王玉靜真的就沒有叫出聲來么
高玨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是什么情況。轉念一想,倘若能夠知道王玉靜與牛君的身材,那不就可以判斷出,王玉靜到底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了。
“嗯……這件事,應該都有記錄,我明天去好好看看。”
高玨一邊想,一邊輕輕下樓,很快來到二樓,原培家的門口。高玨停住腳步,因為他又聽到,里面傳出的哭聲。這一次,不止有女孩的輕聲啼哭,而且還有那個女人抽泣的聲音。是呀,這種事情,放在哪個家長的身上,能夠不難過呀。
他頓足片刻,再次向三樓走去。來到常磊家的門口,他很是隨意地敲起門來,開始的聲音,還算正常,然后慢慢加大。敲了能有一分鐘,他這才停下來。
他隨即下樓,腳步聲也不向剛剛那樣輕,走到二樓原培家門口,他順手敲起房門。
沒敲兩下,里面響起原玲警惕的聲音,“是誰”
“這位大姐您好,我是三樓常磊的朋友,我家里出了點事,著急找他,可敲了半天的門,里面也沒動靜。我想問問,他沒搬家吧。”高玨溫和地說道。
“原來是常警官的朋友呀,我聽鄰居說,常警官受傷住院了,不知道哪天能夠出院。”見高玨亮出常磊的字號,原玲的警惕心理明顯放下。不過,她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點沙啞和哽咽。
“這樣呀,真是不巧。”高玨的語氣之中,故意流露出失望與焦急。他又嘆息一聲,說道:“大姐,你能不能借我紙和筆用用,我想給常磊留個字條。”
“沒問題。”常磊的人緣還真不錯,原玲連猶豫都沒猶豫,直接過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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