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高玨前去上班，這幾天早起上班，車子經過背街的時候，都能看到有小販在擺攤販賣。相當于早市，十分的熱鬧，坐買的做賣的，比比皆是，熙熙攘攘。可是今天說來也怪，在經過之時，前幾天的熱鬧，一掃不見，變得十分冷清。不過也不是一個賣菜的也沒有，只是相對少了許多。
看到這一幕，高玨很快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昨天尚布屈那般氣勢，顯然是打算強力肅清街上小販，只是這下手的速度，還真夠快的，瞧著局面，似乎昨天晚上就下手了。
這還真就沒錯，昨天下午四點半的時候，尚布屈在綜合執法局給所有的城管開了動員大會，命令所有的城管立刻出動，挨個街道進行掃蕩。
尚布屈晚上都沒回家，和常光輝一起坐車，在后督陣。因為這是區長的命令，在通江區，區長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有區長大人撐腰，這幫城管自然賣力。
不過尚布屈有話，大伙也都知道，不能往死里頭打，以沒收為主。當然，如果有不給的，或者是跪著、哭著懇求的，抱大腿的，城管們因為有教訓，也沒有真格開打，就是把人轟走，警告一番。如果再看到，肯定沒收。
當然，也有那攤販跟城管講道理，述說自己是多么艱辛，就指望這個吃飯呢。可城管不聽這個，你要是廢話，就沒收，你若是老老實實的走了，也不跟你動手。
城管出動的人多，小商小販終究不齊，在恐嚇之下，終于將一條街道給肅清。不過這效率確實低了點。
連續肅清的五六條街道，才算收工，明天早上繼續開始。而高玨現在經過的街道，正是昨天晚上肅清的一條街道。別看小販當時走光了。但早上的時候，還是有來的。不過確實要少上許多。
穿過街道，沒用多久，就快來到區委。這功夫，高玨兜里的電話突然響了，“鈴鈴鈴……”
高玨從兜里掏出手機，一瞧來電顯示。上面顯示的是公安局長王若林的手機號碼。
這個點，王若林打來電話，不禁讓高玨心中有點好奇，放在耳邊接聽，高玨說了聲，“喂。”
“喂。高書記，我是王若林。”電話里響起王若林的聲音。
“若林，什么事？”高玨問道。
“是這樣，剛剛尚區長給我打電話，說今天早上，綜合執法局要對區里的各條街道進行整頓，屆時需要我們公安局出動警力。進行配合。他是區長……我也不便拒絕……您的意思是……”王若林說道。
“他既然需要你們那邊出動警力配合，正如你所說，你也不便拒絕。那你就派點人過去，看看他是什么意思。不過，你要給我記住，一定要囑咐你手下的人，配合歸配合，但不要上手。謹記文明執法。”高玨說道。
“是，高書記，您放心，我明白怎么做了。”王若林馬上說道。
“嗯。”高玨點了點頭。
掛上電話，高玨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心中暗自討道：“尚布屈啊尚布屈，怪不得都說姜還是老的辣，看來一點也沒錯。你還知道。將王若林一起拉下來。好吧，看你能把事情辦成什么樣，如果辦不好，我就連你一起辦了。”
高玨繼續開車。沒一會功夫，來到區委大院，因為是自己開車，他將車停到停車場，然后走到辦公樓，上到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桌上，茶水和報紙都已經擺上，高玨一邊品著茶水，一邊看報，不過心中也時不時地琢磨，今天城管執法，到底會是個什么樣的情況。
高玨心中其實是矛盾的，城管出外執法，驅散小販，他本來是不愿的，可是不執法又不行。起碼尚布屈那邊，就不能答應。畢竟，這里面干系到尚布屈的烏紗帽。
自己如果不準，可在想不出辦法的前提下，貿然阻攔，屆時對誰都不好。不知不覺，到了八點半，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當當當……”
高玨抬起頭來，叫道：“請進。”
“咔”地一聲，房門打開，進來的是許嚴。“高書記。”
“小許，怎么一大早就過來了，有什么？”高玨說著，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坐下說。”
“是。”許嚴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才一坐定，就開口說道：“高書記，從今天早上一上班，書記熱線就接到好多投訴電話，說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城管就四處執法，向土匪一樣搶東西，恐嚇打人。今天早上，又有人前來執法。讓他們根本沒法賣貨。”
“我知道了。”高玨微微點頭，再什么也沒說。
許嚴知道，高書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別人前去干預。
于是，許嚴小聲說道：“高書記，就這件事，再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高玨沒有說話，臉上盡是凝思的模樣，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過了一會，高玨才開口說道：“小許，等下你帶人出去轉轉，看看城管的執法情況怎么樣。需要……”
話說到這里，高玨頓住了，沒有再往下說。遲疑了一下，他才接著開口說道：“這樣吧，咱們一起出去轉轉。走，現在就去。”
說完，高玨站了起來。
許嚴馬上跟著站了起來，二人一同朝門口走去。出了辦公室，高玨又站住了，說道：“小許，你把婁朗叫上，另外再喊上幾個人。”
“是。”許嚴答應一聲，立刻拐向婁朗的辦公室。
婁朗的書記熱線辦公室，就在高玨辦公室的旁邊，許嚴進去招呼婁朗，高玨則是掏出電話，撥了王若林的電話號碼。
電話里，高玨尋問王若林，城管大軍都在什么地方執法，因為有警察跟著，所在的地點，王若林了如指掌。王若林在出動的時候。已經告訴下面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匯報一下。
眼下城管大軍兵分三路，每一隊都能有五六十號人，后面還跟著警車，各條街道進行執法。執法的規則，只有一條。那就是搶，盡量能不打人就不打人，一個攤位挨著一個攤位的沒收，如果你硬賴著不給，那就是五六個城管將你給按住，其他的人。將東西往車上人。
這樣的速度，其實很慢，想要將整條街上攤販的東西都給沒收，簡直是不太可能。充其量也就是把街口方向的七八家給沒收了，后面的攤販，也就差不多都跑光了。
如此做法，終究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打人。當然，也不能說一點也不打，在幾個城管架住一名攤販的時候，如果對方掙扎，多多少少，也能給兩下子。
總而言之，也能算是文明，沒有造成什么傷害。東西被沒收的攤販。在城管走后，難免是痛哭失聲。
上次城管執法的時候，都是十幾個一組，連打帶槍的肅清一條街道。十幾名城管一起出動，其實就挺嚇人的了，這回五十多人為一組的出動，那聲勢更駭人。不過。在效率方面，卻要降低許多。
通過這一點，也能看出，尚布屈還是真急眼了。也是真動腦了。你說我暴力執法，這也說不上特別暴力，就是沒收。
高玨領著許嚴等人上街四處轉悠。但凡城管未來的街道上，就如同菜市場一般，等城管一過，就是一片狼藉，人影少見。
對于這種情況，高玨也只能默許，誰叫他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可當他走到剛剛被城管掃蕩過的街道后，難免有點心酸。
稀稀落落的人影，有那破衣爛衫的小販，坐在地上發呆，有那從農村趕來販賣的農民，坐在農用車旁哭天搶地。車的蔬菜，都已經被城管半空。可以說，這都是講究的了，要換成高書記沒處置的時候，只怕連車都給搶走了。
“小許，這么下去，不是個辦法呀？”高玨突然開口說道。
“這……”許嚴明白高書記話中的含義，可她哪有什么法子。
不過，不用等她回答，高玨就又開口說道：“你說在區里多開設幾個菜市場怎么樣？”
“現在各個居民區都有菜市場，只是攤販太多了，容納不下。而且，也沒有新建農貿大廳的地方。”許嚴幽幽地答道。
增加菜市場的法子，許嚴曾經想過，也實地考察過，實在是無法實現。
“是呀。”高玨微微點頭，跟著有點感慨地說道：“辦法總會有的，辦法總會有的。”
回到了區委，高玨進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又看起文件，只是心中依舊琢磨著兩全其美的法子。
他在想這個法子，常光輝則是帶著人繼續掃蕩，和小販們進行艱苦卓絕的斗爭。
城管只搶，盡量不打，效率雖低，但只過了一天，就起到了相當的震懾作用。特別是書記熱線，現在又不管用了，因為在街上擺攤，沒收是準許的，打人也不準許。
小販們沒有辦法，只能東躲，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反正這次城管出動，人數是多，但沒有把網給鋪開，大不了等你前腳走了，咱們后腳再回來。
尚布屈的這個法子，弊端很快就顯露出來，城管們疲于奔命，可總是無法徹底將小販肅清。來來回回的，每次也就是最多沒收十來個小販的東西，其他的全都跑了。甚至，有那小販也學精了，就是鉆胡同，甚至化整為零，搞的整個通江區，到處都有零星的小販販賣。
見到小販們化整為零，城管大軍的力量明顯不夠，常光輝再次跑到尚布屈那里訴苦，請求增加人手，自己也好讓執法人員分頭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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