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權力第四十四章 算死草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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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算死草


更新時間:2013年08月05日  作者:錄事參軍  分類: 都市 | 官場 | 重生 | 曖昧 | 錄事參軍 | 紅色權力 
百樂門夜總會VIP包廂里,歐陽榮一臉苦笑,大半夜的,被陸錚拽出來喝酒,實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大文學

他們一行共三人,陸錚、歐陽榮和馮聯營。

開車去接歐陽榮的時候陸錚就喝的有點高,走路都晃悠了,接了歐陽榮后,陸錚又在大街上找了個烏山出現不久的投幣電話亭,給馮聯營打了個電話。

就這樣,歐陽榮和馮聯營兩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人硬被陸錚拉得湊合到了一起,如不是陸錚喝高了,想也不會同時叫出這兩個人,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尤其是歐陽榮僅僅是市局刑偵處的副處長,正科級,是熬了一輩子資歷熬出來的,眼見便到了退休年齡;而馮聯營則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市勞動人事局局長,如rì中天的青壯派,正常來說,這兩個人很難發生什么交集。

但陸錚喝高了,歐陽榮就別說了,平rì就很忌憚陸錚,現今就更不敢惹這個醉了酒的活土匪。而馮聯營,看起來也很遷就陸錚,陸錚醉醺醺叫他出來喝酒,他也便來了。

在馮聯營面前,歐陽榮加了十二分的小心。馮聯營這類人,都是他們這些小民jǐng平時議論市里時政時拿出來談論的傳說中的人物,有喜歡吹牛的民jǐng,往往就把自己三大姑八大姨往人家身上靠,以證明自己言論的權威性,比如說某局某科室負責人誰誰要高升了,后面會加一句,“馮聯營想提他,這消息假不了。”又說某某科室主任要下臺了,便會是“馮聯營要搞掉他。”

而現在,傳說中的馮聯營就坐在他身畔,歐陽榮又如何不小心翼翼?

馮聯營見歐陽榮是陸錚的朋友,還以為陸錚便是和他喝高了的,不由責備道:“錚子酒量不行,你們誰的飯局?這么灌他。”

歐陽榮差點撞叫天屈,正想說話,那邊陸錚已經拍了拍馮聯營肩膀,臉上滿是酒意,晃了晃手,嘿嘿笑道:“聯營,你別亂罵人,不關老歐陽的事,剛才啊,是我自己喝的悶酒,我,我高興!”說著便伸手去茶幾上摸,卻摸了個空,立時便搖搖晃晃站起來嚷道:“酒呢?酒呢?!”

歐陽榮苦笑拽住他,說:“叫了叫了,一會兒就送來了。”

陸錚又噗通一下坐回了馮聯營身邊,拍拍馮聯營肩膀,嘆氣道:“聯營啊,最近當心些,上面啊,又要刮風嘍!”說著話,指了指屋頂。

隨即,陸錚一笑,說:“聽過就算了,別擴散,別擴散哦!”

馮聯營微微一怔,玉功主任,最近可沒說什么,但他為人謹慎,而且陸錚這個人,怕是很有些根底,不僅僅背靠玉功主任這么簡單。是以陸錚的話,他默默的記在了心里。

珠簾挑起,穿著紅馬甲的漂亮女服務員拎著一打德國黑啤走進來,放在大理石茶幾上,熟練的起酒。

很多事情上,百樂門比翡翠的經營手法膽子更大,步子更快,比如這里的女服務員,便可以陪酒陪唱。

而在社會上的傳聞中,百樂門這些漂亮的女服務員們更可以陪睡,是以,烏山漸漸有了“三陪小姐”的說法。

只是現今如百樂門、翡翠這種夜總會,出入客人非富即貴,民間也只能通過種種傳說來渲染這些夜總會的奢華,甚至往往夸張了十倍,在一些一門心思向錢看的市儈小民眼里,能在百樂門做“三陪小姐”,反而是一份讓人羨慕的職業,甚至有小商小販攢了數年的積蓄都扔進這無底深淵,只為能進這些豪華夜總會做一回上等人,能和那些穿著漂亮制服的仙女們說說話。

歐陽榮甚少進這種場合,想起關于這里三陪女郎的種種傳聞,看著那起酒的漂亮女孩,心中也不禁微微蕩溢。

誰知道這時候陸錚突然一拍茶幾,喊道:“剛才那家伙呢,他怎么不來送酒?”剛剛他們三人進夜總會時,陸錚和人撞了一下,看來,他還記得這事呢。

歐陽榮苦笑拉住他胳膊,就怕他沖出去鬧事,勸道:“算了算了,那人我認識,外號牛五,你這身份,和他計較什么?”

陸錚醉眼朦朧的看過來,“牛五,他是誰?”

歐陽榮苦笑道:“一個小痞子而已,不過仗著百樂門的勢,囂張的很,小王你還記得吧?”

陸錚直直看著歐陽榮,看樣子,完全不知道歐陽榮在說什么。

歐陽榮搖搖頭,見那邊馮聯營也聽著呢,便說下去:“小王就那天跟我一起去你們計經委的年青人,他就吃過牛五的虧,在一家小飯館吃飯時他和牛五吵起來,被牛五一幫人打傷,結果牛五那幫人啥事沒有,我們剛拘了他,張處就接個電話,又給放了,小王現在還恨得不行呢。”

說著話歐陽榮突然覺得自己怎么像挑事兒的,便笑著圓場:“不過話說回來,他再橫也就是欺負欺負別人,上不了臺面,你陸主任和他計較什么?”

陸錚卻連連搖頭,說:“不行,撞得我這個疼。”揉著肩膀,指著那漂亮小服務員道:“叫那個牛什么牛五牛六的給我進來!”

眼見陸錚醉醺醺的要鬧事,鬧事的對象更是牛五哥,小服務員心下不屑,心說你誰啊?不知道天高地厚,牛五哥來了,能嚇死你!

“神經病!”小服務員甩出這么句話,轉身走了。大文學

聽小服務員冒出這么句話,便是馮聯營,也不禁臉色一沉。

而不大工夫,外面搖晃走進來一名高瘦猥瑣漢子,正是剛才在外面與陸錚撞上的牛五。

“呦,原來是歐陽處長的朋友,怪不得這么橫。”牛五嘖嘖兩聲,他常年在街面上晃悠,自然識得歐陽榮這個老公安。

歐陽榮聽他語氣譏諷,微微蹙起眉頭。

牛五就打個哈哈,“歐陽處長,您也甭不愛聽,牛五我今天是最后一天在百樂門,我辭職了,明天就走,再也不回烏山這爛地兒了,所以歐陽處長,您幾位也甭跟我耍橫,我要走的人了我怕誰?今天看你面子,我不動他!”說著話,指了指陸錚。轉身,便挑珠簾走了出去。

“這個王八蛋!”歐陽榮氣得差點把手里杯子摔了。牛五太狂了,尤其當著馮部長,牛五這番話,更令他這個公安主管沒面子,在馮部長看來,自己便是連個小混混都壓不住,肯定覺得自己面到了一定水平。

馮聯營冷著臉,走到了門前,挑起珠簾喊:“服務員,把你們老板叫來。”雖然牛五不認識他和陸錚,但被個小痞子裝腔作勢的磕磣幾句,馮聯營也不禁微微動了肝火,牛五是吧?簡直莫名其妙!

“頭疼……”陸錚拍了拍頭,很難受的樣子,端起茶壺,咕咚咕咚灌茶水。歐陽榮和馮聯營對視苦笑,但怎么的,也比繼續喝酒強。

這時外面便傳來腳步聲,歐陽榮心說來得倒快,不管這百樂門的老板是誰,馮聯營的面子想也壓得住。

珠簾一挑,就有笑聲,“哈,馮部長,真的是您,我早說看著像您呢?稀客啊稀客。”挑珠簾走進來的是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油頭粉面,那俗稱漢jiān頭的中分梳的油光滑亮,滿臉笑容的過來和馮聯營握手。

歐陽榮認識這個人,市委秘書長秦懷亮,他看到過這位秦秘書長和張處在一起,是以識得,也知道,這位秦秘書長最起碼也有三十五六了,但好打扮好保養,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樣。

秦秘書長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列席常委會會議,接觸的那是烏山權力場最核心的圈子,而且他也屬于被破格提拔,從副處直接上位市委秘書長,雖然他現在這個市委秘書長級別核定為正縣,但想來,只要鍛煉一段時間,提為副廳甚至進常委都不無可能。

而且秦秘書長長袖善舞,交際廣闊,聽說他還特別喜歡結交外國朋友,三菱銀行烏山代表處的rì本人便同他私交甚密。

想想,真是我輩不能及。歐陽榮感慨的想著。

“哈,陸主任也在,這真是,怎么話說的?都是稀客啊稀客!”秦懷亮卻是發現了正低頭喝茶水的陸錚,滿臉笑容的走過去,伸出了手。

“懷亮,錚子喝得有點高。”馮聯營在旁邊給陸錚解釋,免得陸錚萬一得罪了他,也先有個臺階。

陸錚茫然抬起頭,盯著秦懷亮看了一會兒,啊了一聲,站起和秦懷亮握手,驚訝的道:“是秦秘書長吧?你,你怎么來了?”雖然聲音有些飄,身子有些晃,但看來,酒醒了一些。

馮聯營微微松口氣,秦懷亮這個人可不好惹,若真得罪了他,會很麻煩。

秦懷亮又同歐陽榮握手,聽馮聯營介紹歐陽榮的身份后,笑著拍拍歐陽榮的手:“歐陽處長,你好你好,您可是公安戰線的老前輩了,我早聽說過您。”,握著歐陽榮的手晃了晃,顯得極為親熱,在禮數上,他委實是做的滴水不漏,令歐陽榮心中極為舒服受用。

秦懷亮坐下,便同馮聯營、陸錚嘮了起來,又不時和歐陽榮聊上幾句,當真是誰也不冷落。

珠簾突然又被人從外面挑開,有人問:“誰找我?”走進來一名肥頭大耳的矮胖子,跟著他身邊的,正是剛剛送酒來更罵了陸錚三人“神經病”的小服務員。

矮胖子隨即便見到了秦懷亮,呆了呆,說:“秘書長,這三位是您朋友?”臉上的倨傲早已變成了諂媚。

秦懷亮點點頭,說:“李老板,給你介紹,組織部的馮部長、計經委的陸主任、市局的歐陽處長……”

矮冬瓜急忙點頭哈腰的跟三人打招呼,又說:“鄙人是百樂門的東主。”挨圈發了名片,又瞪了那服務員小嵐一眼,剛剛聽小嵐學舌,有幾個人要鬧事,又找牛五又找老板的,他便過來趟趟道,畢竟現今能進百樂門的都不是普通人,和氣生財,能不得罪人那自然不得罪人的好。

李老板心說媽的幸好沒聽你個小丫頭片子嚼舌,不然闖了大禍,可就后悔莫及。

小嵐也傻了眼,悄悄的就往后縮,誰能想到,這幾個醉鬼來頭這般大?咱大老板見了都低三下四的。大文學

卻不想那喝的醉醺醺的年青人偏偏就不肯放過她,突然指著她說:“哦?剛才就你吧?送酒的時候罵我們神經病來著?”

看著李老板兇狠的目光,小嵐嚇得臉都白了。

馮聯營見陸錚酒意漸醒,便對陸錚使了個眼色,笑著說:“算了,小姑娘不懂事而已,咱甭認真。”

通過李老板和秦懷亮之間細微的動作和眼神交流,馮聯營敏銳的發覺兩人關系應該很密切,這才勸說陸錚息事寧人,不看李老板的面子,那也要看秦懷亮的面子。

李老板指著小嵐罵道:“還不快給三位領導認錯?看回頭怎么收拾你!”

小嵐嚇得抹著淚,來給陸錚三人道歉,李老板更連連作揖,說道:“幾位領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不是,這樣,今天幾位的帳都算我老李的,就當賠罪了。”

陸錚揉著肩膀,皺眉道:“我記得,剛剛咱進來的時候還有個挺橫的家伙撞了我吧?叫什么來著?牛六?是吧?”轉頭看向李老板,頗為無奈的搖搖頭,“老李,你們這兒的服務態度有待改進啊!”

聽到陸錚說起牛五,李老板臉色一變,隨即強笑道:“是,是,陸主任說的是,牛五這家伙,是爛泥扶不上墻,幾次頂撞客人,這不,我已經把他開了么!”

陸錚笑道:“不對吧,剛剛那個牛五還是牛六的還說呢,有李老板和秦秘書長給他撐腰,他在烏山誰也不怕。他說他和你李老板還有秦秘書長關系好的穿一條褲子。”

聽這話歐陽榮不由得心下暗笑,這個陸錚,實在壞的流膿,這不擺明胡謅么?

馮聯營卻是詫異的看了陸錚一眼,他知道,陸錚絕不是那種會同一個地痞較勁的人,今天的陸錚,可不像平rì的他。

秦懷亮卻是微笑道:“這種話,陸主任不用當真。”看李老板的眼神,卻有些不悅。

李老板心里一突,隨即就說道:“這家伙整天就知道吹牛,要真像他說的,我能開了他么?秦秘書長以前也不認識他,就昨天,他得罪了秦秘書長的朋友,秦秘書長大量,可我哪還敢再叫他干下去?再這樣下去,我的客人非被他得罪光不可。”

歐陽榮聽到這兒,心說原來是這么回事,那牛五死鴨子嘴硬,還說什么自己辭職去外地發財去,原來,是得罪了秦懷亮,在烏山待不下去了,李老板只是說的比較隱晦而已。

陸錚這時便擺擺手,說道:“既然被開了,那就算了,來,喝酒。”

大伙就都跟著舉杯。

秦懷亮深深看了陸錚一眼,也笑著舉起了酒杯。

接下來,幾人說笑聊天,酒道打開,氣氛也漸漸熱烈起來,一直到凌晨一點,才盡歡而散。

第二天中午快到飯點的時間,歐陽榮苦著臉來到了陸錚的辦公室。

陸錚,正拿著噴壺澆窗臺上綠意瑩然紅蕊艷麗的虎皮蕉呢,完全看不出,昨rì他醉過酒。

歐陽榮,頭卻是很疼,不僅僅是因為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最頭疼的,是今天早上的一個案子。

早上八點左右,機場路派出所突然送來了一名殺人嫌犯,根據一條查獲非法攻擊性武器的線報,在昨晚的突擊檢查中,從這名嫌犯租住的平房臥室床下箱子中,找到了一條血淋淋的胳膊,派出所民jǐng懷疑其殺了人,這是尚未來得及拋棄的尸體殘骸。

蹲守一夜,在凌晨四點左右埋伏在嫌犯家中的派出所民jǐng將剛剛回家的嫌犯抓獲。

因為案情重大,派出所沒有處理能力,所以一大早,案宗和嫌犯便被轉來了市局刑偵處。

而這個嫌疑人,出人意料的,竟然便是牛五。

錄口供時,牛五還是那般囂張,說自己被人冤枉,要審訊的刑jǐng給李老板打電話,說李老板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開始做筆錄審訊的兩名刑jǐng老趙和小王還有些忌憚,畢竟牛五的背景,一般人真的惹不起。

小王,就曾經被他白白暴揍了一頓。

可等小王來向宿酒尚未完全清醒的歐陽榮來匯報,歐陽榮當場就惱了,這個牛五,還以為誰沒摸清你的底細么?都被人百樂門掃地出門了,還在那狐假虎威的吹牛皮,若不是昨晚和秦懷亮、李老板聊過,還真得又被你唬了!

再說了,這是命案,按規定,命案刑事拘留期間,你誰也不能見?給什么李老板打電話?他能證明你什么清白?

牽涉到命案,誰也不好使!

就算被冤枉,那也是你以前得罪人太多,人家知道你在烏山玩不轉了,開始想法整治你,不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時候出事?

當下歐陽榮便同小王透露了牛五得罪了秦秘書長,已經從百樂門辭職,準備離開烏山等等是由。

更嚴肅的說:“公事公辦,不要有顧慮!”

小王聽了,那眼里的興奮歐陽榮看得真真的,雖然歐陽榮一向不反對刑訊逼供,甚至為此和張向東處長鬧過幾次矛盾,但此刻卻也不得不囑咐小王悠著點,別鬧出人命。

接下來,歐陽榮也沒去審訊室,曾經想轉一圈來著,但到了門口聽到里面的慘叫聲,便又走了回來,只當聽不到看不到便是。

然后,十點多鐘,小王哭喪著臉來找他,看了筆錄,歐陽榮差點崩潰。

前面,記錄的都是牛五小偷小摸的事情,而越往后,罪行越多越嚴重,入室行竊、搶劫甚至還有一宗強jiān案。

而口供到了最后,卻突然涉及到了張青天的案子,牛五口供里說,是他指使人誣陷張青天的,湖里撈出來的死尸,是個外地的流浪漢,而去jǐng告張青天的人,根本就沒有溺水身亡,現在還在武鄉活的好好的呢。

口供里,牛五還把那曾經威脅sāo擾張青天的潑皮的姓名以及現在在武鄉的住址,都交代的很清楚。

張青天還說,流浪漢是他叫人推入水的,人證喬四,也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偽證。

如果口供只是到這里,歐陽榮自也不會怕,為國家干部平反,那自是奇功一件,可偏偏,口供的最后,牛五交代,誣陷張青天,是百樂門的李老板指使他這么做的,至于動機,他一概不知。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小王更哭喪著臉告訴歐陽榮,牛五還交代,市委秦懷亮秘書長也牽涉進了這件事,而且,據牛五所知,秦懷亮才是真正的幕后策劃人。

只是牛五最后交代的這些事,小王和老趙沒敢往筆錄里寫,而是來找歐陽處長拿主意。

歐陽榮簡直都要瘋了,到頭來,怎么一件碎尸案,錄出這么一份口供來

小王不敢隱瞞,他新仇舊恨,對牛五下手特別狠,而且牛五交代的惡行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小王自是越來越嗨,直把牛五整治的暈過去七八次,又都用涼水潑醒,現在的牛五,也就剩了一口氣。

歐陽榮拿著這份口供,琢磨著自己該怎么辦,琢磨來琢磨去,突然就覺得不對,怎么牛五的案子就變成了張青天的案子?

而且,偏偏前一晚,陸錚莫名其妙喝得醉醺醺來敲自己家的門,非拽自己去百樂門喝酒,而且,也是在百樂門,自己知道了所謂“牛五被百樂門掃地出門”的消息,若不然,對牛五,用刑時還真不能太造次。

這里面種種,難道都是陸錚設計的?而自己,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歐陽榮越琢磨,越覺得是這么回事,當下就拿了份復印的口供來找陸錚,把復印件往陸錚辦公桌上一拍,苦著臉說:“陸主任,您得幫我拿個主意。”

在來計經委的路上,歐陽榮又覺得,這多半便是巧合吧?誰能這般機關算盡?

如果張向東在局里,他一向反對刑訊逼供,那么這件事就不會發生;如果牛五牽涉的不是人命案,這件事同樣不會發生;如果不是派出所轉來案子的時間太早,這個點百樂門不會開門,是以刑偵便暫時沒去夜總會找牛五熟人調查取證,而是先給疑犯牛五做筆錄,這件事也不會發生;如果……

太多的如果了,只要一個如果成立,這件事便不會發生。

而令這么多如果都僅僅是如果而已,如果不是巧合而是人為,這個人,也太可怕了!

陸錚,應該是最不善于算計的那種人吧?

不過不管怎么說,張青天是陸錚手下的干部,自己陷入這般進退兩難之境更有陸錚的責任,不把他拉下水拉誰下水?

而且只要不被惹到,陸錚這人對朋友其實挺仗義的,這事兒,找他拿拿主意總沒有壞處。

可是看著陸錚慢慢澆花的背影,歐陽榮,突然心里又升起一絲莫名的異樣感覺,陸錚,也有這般安靜淡泊的時刻么?現在的陸錚,會想些什么?總歸不是,要扇誰的耳光吧?

是不是,在想怎么算計人?

歐陽榮突然冒出這么個可怕的念頭,然后,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兩盆虎皮蕉的翠綠葉子上都沾上了淡淡晶瑩的水珠,很均勻,雨露均沾,陸錚終于放下了手中噴壺,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中,或者說,他本來便是這幕大戲的導演。

從聽衛香秀說刑偵處處長張向東去了省城,陸錚便隱隱覺得,這是個機會。因為張青天的案子,通過他同歐陽榮的接觸,向他打聽內幕消息,基本可以判定,歐陽榮與誣陷張青天并無關系。

雖然不知道張向東有沒有涉身其中,但這個人,顯然不保準。

陸錚早聽王上飛說起過牛五這個人,其實牛五并不是什么硬骨頭,王上飛送錢不成,更恨恨的說過:“這孫子要挨頓狠的,早老實了,十年前偷寡婦他都得招出來。”

可是,總不能真的把他綁票暴揍一頓逼他說出真相吧?這樣的口供從法律角度完全沒有可信度,對方更可以諸多安排諸多反擊,有足夠的時間掩蓋真相。

而且,王上飛他們出面動牛五,更會引起百樂門和翡翠的大爭斗,這必然會連累黃子軒、老趙他們下水,而他們,和這件案子沒有絲毫關系。

等衛香秀說起張向東和歐陽榮對于“刑訊逼供”上的看法分歧,陸錚突然,便有了個主意,把牛五想辦法弄局子里去,以現今刑偵們的作風,那真是能叫他把孩童時偷看鄰家婦女洗澡的事都得說出來。

陸錚便親身經歷過,一個嫌疑犯被打得苦熬不住,實在沒什么違法事可招的了,便亂編亂造,竟然能編出他從飛機廠偷了架飛機,埋在他家菜園的口供。由此可見,刑訊之令人難熬。

現在張向東不在,刑偵處便是歐陽榮主持工作,那便是最好的機會,若不然,張向東在的話,他若是牽涉進了張青天的案子,見牛五被抓進來,定然想辦法給予照顧,就更莫說刑訊的機會了。

至于怎么送牛五進局子,那倒是好辦,但案子必須得是大案子,人命案便再好不過,如此牛五遭遇刑訊逼供的可能性便會不離十。

于是,牛五床底下便多了條尸體上的胳膊,而這條胳膊,是王上飛通過醫院停尸房的哥們兒拿到的,雖然感覺對死者不敬,卻也沒有辦法。

現今刑偵科技不發達,短時間內也實在無法搞清楚這條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

“命案”成了,這時衛香秀便可以登場了,作為機場路派出所新任所長,得到線報,搜查大官莊一處平房的違禁物品,而這間平房,便是牛五的居所。

陸錚也一再交代,叫衛香秀不必去百樂門拿人,只管守株待兔,牛五必定會回家,至于其余幾名民jǐng,都是衛香秀挑選的。不是今年剛剛jǐng校畢業的年輕人便是jǐng校實習生,衛香秀更吩咐他們一切保密,實則,他們也都不知道牛五是哪位。

陸錚也交代,牛五不要往分局送,送去市局刑偵,向歐陽處長直接匯報。

牛五必然入甕,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怎么令市局刑偵打消顧慮對牛五用刑了。

于是,就有了陸錚醉酒拉著歐陽榮和馮聯營去百樂門喝酒的戲碼。

牛五依仗的便是百樂門的勢,陸錚故意和他發生沖突,便是希望將百樂門老板引出來,以言語套話,看一看百樂門李老板知道不知道張青天的案子。

如果李老板牽涉進了張青天的案子,那明面上必然會和牛五各走各路,因為牛五金主一方,已經知道翡翠那邊有人查這個案子。

如果李老板沒牽涉進張青天的案子,便可以用言語相激,借馮聯營的勢逼李老板和牛五撇清關系。

只是沒想到,對方反應迅速,牛五竟然馬上便要辭職,第二天,就要離開烏山了。

喬四已經失蹤了,接著,便是牛五。

只要再晚一天,這個案子,怕就再難以真相大白。

因為聽歐陽榮講,張青天的案宗里,殺人過程、殺人動機、遇害者身份等等都已經“調查”的不離十。

雖然對方決斷,但在昨晚,委實是幫了陸錚的忙,歐陽榮親耳聽到了,牛五要離開百樂門一事。

接著,市委秘書長秦懷亮和李老板等紛紛粉墨登場,言語間,陸錚設套,逼得他們最后搞出了一個牛五是“重重得罪了秦懷亮被百樂門掃地出門”的假象。

但這個假象,歐陽榮必然信以為真。

如此,牛五被送去市局刑偵處時,頭頂的保護傘光環已經被陸錚拆的七零八落。

至于刑偵處小王刑jǐng和牛五的宿怨,牛五對歐陽榮不客氣的頂撞,便都是巧合了,屬于錦上添花,牛五這明顯便是運數到了,自作虐不可活。

當然,便是牛五本來和刑偵的人沒有嫌隙,陸錚也是準備給他們之間挑撥出些火氣的,只是聽了歐陽榮說起牛五和小王和刑偵處的恩恩怨怨,省了陸錚的事而已。

就是這般,牛五一步步的,迷失在陸錚的黑暗叢林中。大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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